“任科，你又在想你爹娘了吗？”


    这个时候贾婷提着个布袋，笑嘻嘻走了进来。


    “这有什么可想的，他们都是金瞳城最幸运的人了！我这辈子如果能有在祭礼上侍奉金瞳大王的资格，那我这辈子也太完美了！”


    “能挂上城门，这可是最高的荣耀！你应该为他们高兴！”


    林安平依旧沉默。


    如此话语，是真的很难想象是从一个小女孩口中说出。


    由此可见。


    金瞳大王对他们的影响竟这般根深蒂固！


    “大哥，明日千万不要再乱跑。等金瞳大王这一次回来，就要举行祭礼。你就算要出去，也一定要带好红巾，跟着人群。”


    “若是冲撞了祭礼，谁都救不了你！”


    听着任科的话，贾婷也再次激动起来。


    “我好希望明天能抽到我啊！若真的抽到我，我一定会好好侍奉金瞳大王的！金瞳大王一定能够帮我洗清身上的罪孽。”


    “我也想向爹娘一样，挂上城门！”


    任科抬起头，眸光闪烁。


    他像是知道林安平不清楚祭礼，专门解释了一遍。


    “大哥。金瞳城的祭礼是金瞳大王设下最隆重的仪式，城中所有人都获得抽签的资格。万人抽签，若抽到红签，便能得到侍奉金瞳大王的资格。”


    “这是除了黄巾之外，能够最快侍奉金瞳大王的机会。只有无比幸运的人才可以。”


    “什么样的侍奉？”


    林安平问道。


    “成为金瞳大王的口中食！”


    贾婷抢着回答道，憧憬无比。


    “这可是无上的荣耀。让金瞳大王用血肉祭礼，洗刷金瞳城从前的污秽。”


    “就是因为从前城池的人伤天害理，才会引来妖魔灾祸，如此灾劫，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只有金瞳大王才能拯救我们。大王这是在帮罪人赎罪，在帮他们洗刷曾经的罪恶。”


    说着。


    贾婷再恶狠狠瞪了林安平一眼，警告道。


    “臭傻子！我警告你！”


    “明天就是金瞳大王回归举办祭礼的日子，你若是再敢冲撞金瞳大王，我一定让康大哥把你剥皮抽筋，直接扔出金瞳城！”


    “你永远也别想挂上城门！”


    “好了，先吃饭吧！”


    任科抱着歉意冲林安平再拱手，这才摊开布袋。


    里面都是些糟糠。


    猪食都不如。


    但贾婷却是吃得津津有味。


    毕竟。


    这可是金瞳大王府邸的赏赐！


    所有红巾都是靠着这些东西果腹。


    这时。


    王婶也做饭回来了。


    整了满满一盆墙灰，说是专门煮的米粥。


    ……


    很快。


    贾婷回家了，王婶睡下。


    只剩下林安平和任科两人还在院门口坐着。


    “大哥，我们红巾吃的食物你肯定吃不惯吧。”


    “这是我藏起来的窝头。是上一次入城的外来者给的，我一直都舍不得吃。”


    任科从怀里拿出一块粗布。


    裹了好几层。


    里面就半块窝头。


    放得太久，硬得像块石头。


    但少年望着它，却珍若至宝。


    林安平沉默注视着他，接过窝头，啃下一口。


    “大哥，你也是从外面来的吧！”


    “城里的人就算傻子都知道带上臂巾。你看王婶，就算疯成这样了，她的臂巾也没摘掉过。城里人没人会不知道金瞳大王……你什么都不知道，一看就是城外来的。”


    “大哥，城外究竟是什么样子？”


    林安平偏头，看向任科。


    而任科只是仰头，望着漆黑天空，有些向往。


    “听说，城外的天是蓝色的！”


    “大哥，你是武者对吧！”


    “我知道的，外面都是金瞳大王那样的存在，只有武者才能来到这里。我见过好几个了，但他们都被金瞳大王杀了！”


    “大哥你也得小心些！”


    林安平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你认为自己有罪吗？”


    闻言。


    任科瞪大眼睛，怔在原地。


    “我不知道……”


    “从我出生开始，我便被告知是罪人的后代，必须在金瞳城侍奉金瞳大王，完成救赎。”


    “我小时候也很憧憬去侍奉金瞳大王，就跟贾婷一样，但当我的父母在祭礼上被选中，我是看着他们被金瞳大王吃下去。”


    “我看着他们被剥皮，贴在了城门之上。真正看着他们得到这个幸运无比的机会，我却很害怕……”


    “贾婷她不怕，她的父母也被吃了，但她却兴奋了好几天……后面都是王婶照顾我们俩，直到王婶也疯了。”


    “我也不知道……或许我们真的有罪，否则金瞳大王怎么会降临城中。”


    “你想去看看蓝天吗？”


    林安平静静看着他的脸，手轻轻拂过他的脑袋。


    “想！做梦都想！”


    “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林安平沉默了。


    良久。


    他才开口问道。


    “金瞳大王明日回来，对吧？”


    “往日都是十天，算算日子，就是明日便回来了。”


    “大哥，明日祭礼你可得记住带好红巾，每一次金瞳大王回来都待不了几天。等金瞳大王离开，大哥再想办法出城逃回去！”


    “你是武者，一定有更大的作为……”


    说到这里，任科有些好奇。


    “大哥，成为武者是什么感觉？”


    “以后你也会成为武者的。”


    林安平缓缓起身。


    任科却是怔住。


    以后吗？


    紧接着。


    他望着林安平的背影渐行渐远。


    “大哥，你去哪里？”


    “出去走走，稍后就回来。”


    林安平平静回了句。


    他一把扯下猩红臂巾，目光凌厉，盯着前方巷口，一步不停。


    ……


    巷口另一边。


    从王婶房间逃走的中年男子正手舞足蹈，向一群黑巾说着自己见到的惨状。


    那群黑巾，便是拦下林安平的人。


    “康维，就是那个疯婆子！她在家里藏了具死尸！”


    “你还记得尸体的样子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那绝对是她儿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么说来，任科骗了我……那个没带臂巾的是外来者！！”


    为首的康维目光沉下，转身便走。


    “此事事关重大，等我先去上报……你们先去看着点！千万别让他跑了！”


    只是。


    他没注意到。


    当他离开之后，巷角一道漆黑人影悄然浮现。


    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