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自己。


    梵天珠飘过来，点点头，“是的，主人要我跟在你身边，说以后不用回去了。”


    谢仪唇角的笑容浅淡消失，然后归于平静，“好的。”


    而崔望则是满脑子那句话，谢仪说，要陪着他更久。


    还不等他欢喜，就是谢仪要离开的一幕。


    再听到梵天珠那句话。


    崔望只感觉自己的头顶凉凉的。


    天灵盖都飞了。


    “没有”崔望把谢仪拉回来，“朕没说过这句话。”


    谢仪被强行禁锢在崔望的怀里，眉心微蹙：“陛下是在耍人玩吗？我刚才亲耳听到的，清清楚楚。”


    崔望脑子里闪过什么，然后飞快道：“刚才是朕的心魔所说。”


    “心魔？”谢仪一愣。


    崔望点头：“是，朕的身体里总有另一个意识，跟朕抢夺身体。”


    谢仪则是有些疑惑，他明明记得崔望之前轻轻松松就把心魔捏碎了啊。


    崔望看着谢仪的表情，他抿抿唇，侧着脸，“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体内灵力会冲撞吗？”


    谢仪指尖一顿。


    “是朕的心魔在跟朕争夺身体，朕每时每刻都脑子里在刺痛，一直有另一个声音在絮絮叨叨不停，烦得很，让朕没办法思考。”


    崔望不动声色看着谢仪，“有时候朕也不知道朕在做什么。”


    谢仪愣了一下：“你有精神病？”


    这个描述……倒很像解离症。


    精神病？是什么，崔望不懂，但是眼下是要让谢仪再说一遍之前的话。


    于是崔望承认。


    只不过他记错了顺序。


    “是，我是神经病。”


    崔望沉声道。


    谢仪：“……”


    “是精神病。”


    崔望管它是什么，他捉住谢仪的手十指交扣。


    “所以你刚才进门的时候说了什么？朕没有听清，再说一遍。”


    谢仪停顿了一下，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现在要是再让他说一遍出来……


    谢仪移开目光，“我什么都没说啊。”


    在崔望皱眉之前，谢仪立刻道：“你说你头疼？”


    崔望眸子一暗，他就知道谢仪肯定不会再说第二遍。


    不过没关系，他总会逼着谢仪再说一遍。


    只是……谢仪为什么会说？


    崔望正发呆，却见谢仪把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现在呢？也头疼？”


    崔望面不改色嗯了一声，“经常疼。”


    崔望停顿了一下，声音沙哑，“每夜都宛如诅咒一般折磨朕。”


    谢仪眸子一颤。


    也是……因为他的死吗。


    谢仪扫过崔望消瘦的脸颊，想起他重生后刚见崔望的第一面，他几乎认不出这个人。


    曾经的崔望即便心怀仇恨，但依旧能见几分太子殿下的清风霁月。


    可是他死了之后，崔小望就性情大变，许是因为脑子里“多”了个声音吧。


    谢仪抿抿唇，“要是还疼的话，我试试帮你按一下？”


    “好。”


    谢仪刚说完，就见自己已经被抱到了床上，崔望枕着他的腿。


    谢仪木了一下脸，他怎么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崔望看着谢仪，“怎么了？”


    谢仪打消那缕疑惑，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轻轻按在崔望的太阳穴。


    崔望的眉心果然舒展开来，然后伸出手圈住了谢仪的腰身，崔望侧过头，脸颊埋在谢仪的小腹上。


    好舒服，属于的师尊的气息，满满的把崔望包裹起来。


    崔望说的话半真半假，至少此刻，他脑子里不间歇的刺痛缓和了不少。


    只要嗅着谢仪的气息，就仿佛什么都可以不用思考。


    他一抱，谢仪就僵住了，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感觉到崔望的呼吸。


    谢仪有些不太适应，想把崔望推开，可是手落在崔望的身上，又忍不住停下来。


    他看到崔望眉心笼的戾气消失，紧绷的眉峰也平和下来，仔细听呼吸，崔望居然已经睡了过去。


    他走的一干二净，醒来不过眨眼间，可眼前的人，却熬了十年，就算没有记忆都那么痛苦。


    若是有记忆呢，崔望会不会恨他。


    脑子里闪过崔望只能可怜巴巴抱着他尸体睡觉的模样。


    谢仪抿抿唇，想给崔望拉上被子。


    而崔望却在这时忽然收紧了手，咬了他的腰一口，声音被衣服阻隔，闷闷的，但是谢仪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小**。”


    “**你。”


    谢仪：“？”


    他一巴掌打上崔望的头，“崔望你装的是不是？”


    可是崔望转过头，朦胧睁开眼睛，好似刚睡醒，他声音沙哑，“怎么了？”


    谢仪的手僵硬了一下，见他眼底的疲倦和惺忪不似作假，心想刚才是崔望的心魔所说？


    正想着，崔望又抱紧了他，声音闷闷的：“这是十年来，朕第一次睡的这么好。”


    谢仪眯起眸子：“你也需要睡觉吗？”


    崔望：“……”


    他抓住谢仪的手十指交扣，“朕就想睡怎么了？”


    谢仪：“……”


    “行行行，睡睡睡。”


    谢仪认命地抱着崔望。


    也没注意到崔望的唇角勾起一缕浅淡的笑容。


    不过，谢仪到底还是凡人，又没吃饭，崔望埋在谢仪的衣服之中狠狠嗅了一口，还是起身。


    谢仪：“怎么了？”


    “吃饭。”


    谢仪沿着崔望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桌子上居然放着食物，依旧是热气腾腾的。


    跟崔望这么打岔一下，他也驱散了不少对食物的阴影。


    “这是谁做的？”


    谢仪看着那满桌的食物，也来了几分食欲。


    崔望微微绷紧下颌，“随便抓的厨子做的。”


    “哦，”谢仪吃了两口，比他做的好吃多了。


    崔望一直盯着谢仪的动作，看见谢仪吃了不少，他的目光才松下来。


    只是目光也不曾从谢仪的脸上移开。


    这一幕，他不知道幻想了多少次，想一推开门，谢仪就躺在玉榻上看话本，吃糕点。


    崔望从未想过，原来只是看着一个人吃饭，心底就会升起愉悦。


    只是看着看着，崔望的目光就忍不住偏移，落在谢仪的唇瓣上。


    好小……


    他往下看了一眼。


    好像不行。


    崔望只好转移了视线，但是脑子里却挥之不去念头。


    谢仪吃着吃着，就发现崔望忽然站起身，他愣了一下，“你去干什么？”


    崔望沉声道：“没什么。”


    谢仪还发现崔望腰部以下，忽然多了一块布料。


    他蹙眉：“你怎么还突然加了一块布料啊。”


    崔望诡异地停顿了一下，“谁允许你问朕了？”


    谢仪耸了耸肩，“行行行，不问就不问。”


    崔望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在这里待着，朕回来要看到你。”


    谢仪直接在生死线上来回横跳。


    故意道：“那要是我跑了呢？”


    嘻嘻，贩剑一下很开心。


    崔望站在光影之间，脸色骤然被分割成两半，一半淹没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却透着一股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