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看到谢仪躺在床上睡得七仰八叉，不仅如此，睡了一会儿还坐起来，把手伸到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块糕点，一边闭着眼睛一边吃。吃完又继续睡。


    丝毫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崔望：“……”


    见崔望终于发现了，系统一脸地看好戏，敢拿血线抽他是吧，他就等着崔望把谢仪千刀万剐！


    结果就看见崔望站在床边，看了谢仪的眉眼许久，然后把谢仪落在脸颊上的长发轻轻拨到耳边。


    系统：【？】


    没了？这就没了？


    崔望看着谢仪毫无防备睡颜，他想。


    谢仪真的很喜欢睡觉，当初在静梵山的时候，每次他去侍候，谢仪几乎都在床上。


    白天睡晚上也不醒，所以一天之内折腾打骂他加起来也不过一炷香。


    那段日子想来，其实也不是很难熬。


    崔望又盯着谢仪的脸看了一会儿，半晌也合衣上床，然后把谢仪搂在怀里。


    谢仪不舒服就立刻开始踢他，“滚。”


    崔望眸色一暗，凑近谢仪的耳畔，“师尊，是我，是崔望。”


    崔望的手掌覆盖在谢仪的后腰，稍稍催动炉鼎印，他的声音低沉嘶哑，透着几分蛊惑，“师尊当初说一见钟情……”


    谢仪：“崔望哪根毛？别烦老子睡觉。”


    崔望：“……”


    他面无表情，直接把谢仪提起来晃醒，“谢仪！”


    谢仪被他摇得脑浆几乎都匀了，勉强睁开困倦的眸子，“干什么？”


    崔望冷笑：“起来重睡。”


    谢仪：“……”


    谢仪睁大眼睛，“你有病——”


    崔望眸子危险眯起。


    谢仪眼睛一转：“baby baby baby oh。”


    “闭嘴！”崔望一把捂住谢仪的嘴巴，翻身压在谢仪的身上。


    谢仪：“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崔望原本想说什么，却见谢仪的脸色有些苍白，他顿了顿。


    掀开谢仪的袖子，捉住谢仪的手腕，“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


    谢仪把手抽回来，“我天生的。”


    崔望的目光往上，“你的头发又变黑了，你说的什么时尚奶奶灰呢？”


    明明昨天还有许多银丝，今天一看，又恢复成了先前的模样。


    谢仪忽然挑眉，“你这么关心我啊？”


    对上他的目光，崔望手微微一顿。


    谢仪挑眉：“不是说要杀了我，给我一个教训，让我生不如死？”


    崔望松开，冷笑一声，“自作多情。”


    “真的是我自作多情？”谢仪扬起脑袋，凑近崔望的耳畔，“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刚才一直追问我头发？”


    他一靠近，身上的香气就无孔不入地钻入崔望的呼吸之中。


    温热的气息拂过崔望的耳畔，谢仪低声笑，“你不会表面上对我恨得要死，其实背地里早就爱我爱的不可自拔了吧？”


    刚说完就被掐住了脖子按回床上。


    这是一个很容易就掌控谢仪的姿势。


    崔望居高临下看着谢仪，谢仪的头发随意散落，被压在身下，一身雪白的衣服凌乱，脖颈被他扣在手里，崔望的指腹按着谢仪小巧的喉结。


    谢仪的呼吸受阻，微不可察蹙眉，略有些苍白的脸颊此刻显得愈发昳丽脆弱。


    崔望一字一句道：“本座只想把你曾经所做之事百倍奉还。”


    谢仪露出个笑，“那样就最好不过。”


    崔望松开了他，回到石头上继续打坐。


    而谢仪转过身背对着他，再也撑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他慢吞吞掀开自己的袖子。


    血线正在疯狂生长，蔓延在苍白的肌肤下，宛如一簇簇艳丽的曼珠沙华。


    系统咬牙切齿：【你这样下去迟早会死！】


    它倒不是关心谢仪，只是谢仪一死，它就会被血线入侵。


    谢仪擦掉唇角的鲜血，淡漠道：“死了就死了。”


    系统一愣，他这才意识到，谢仪一直以来的目的，好像是……死？


    它心底一悸，看向谢仪的眼，却什么都没看到，那是一种极致的空白。


    没有任何情绪，就仿佛这个人游离在世间之外，和这个世间没有任何关系。


    可它不理解，为什么谢仪想死，却在崔望要杀的时候周旋。


    谢仪到底要干什么？


    【活着不好吗？】


    谢仪没理会系统，他用了洁身术把鲜血清理干净。


    活着不好吗？


    谢仪闭上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


    他好像身处于一个无边黑暗的空间，每一处方向都是一望无际的空，任何人来到这里都会被这里的空旷所震惊，恐惧。


    谢仪却好像习惯了


    耳边是滴滴声响，身体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


    有人在他耳边讨论着什么。


    “是植物人？”


    “你说他有意识吗？”


    “应该没有吧，要是有意识那不就疯了，被困在腐烂的身体里几十年，却清醒的活着，被家人不闻不问，换我还不如死了。”


    “可惜了，长得这么好看，不知道睁开眼睛有多漂亮。”


    “快走快走。”


    “我们真的不管他吗？”


    “不用，反正他又说不了话，又不能跟人告状我们偷懒。”


    谢仪只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泥沼，他甚至连情绪都没有。


    崔望打坐中，忽然感觉到谢仪的灵力开始紊乱。


    他蓦然睁开眼睛，蹙眉大步过去，“谢仪！”


    他把谢仪转过来，便对上了一双空洞的眼睛。


    谢仪的脸色苍白到可怕，喃喃道：“有虫。”


    崔望一愣，第一下他没能听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谢仪已经蜷缩起来，咬住自己的手腕，“有虫在咬我。”


    崔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谢仪此刻的模样，他下意识把谢仪抱在怀里，沉声道：“谢仪，睁眼，没有虫。”


    但崔望发现谢仪似乎陷入了什么梦魇之中。


    任凭他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谢仪梦到虫子了？


    崔望没想到谢仪居然那么惧怕虫子。


    谢仪一直不醒，崔望指腹抚摸谢仪苍白的脸颊，心脏不知道为什么，也像是被一只手抓住。


    崔望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暗，半晌，他把手按在谢仪的后腰。


    然后脑袋抵着谢仪额头。


    炉鼎印催动，哪怕在崔望神识进去的一瞬间，谢仪条件反射抗拒也没用。


    崔望的神识和谢仪的神识纠缠在一起。


    他还是看到了谢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