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平凡的一天，她去食堂的时候，突然察觉到有人靠近，回头去发现很多人都在看着她，欲言又止。


    站在她身后的男生手里拿着一件衬衣，还提这个袋子，看得出来衬衣是从袋子里拿出来的新衬衣。


    “你……”他微微红了脸，有点难以启齿，却还是指了指她的腰，克制的没有继续往下，结结巴巴说，“有血。”


    作为一只小妖怪，林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看到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敏锐的耳力让她听到了那些微小的窃窃私语。


    “她来月经了……”


    “有人去帮忙了。”


    “天呐……好尴尬。”


    “是我的话，我就不来学校了……”


    她这才意识到——现在自己是一个女性人类，而女性人类会在每个月固定的几天里出现生殖器出血的情况。


    人类将其称之为月经。


    作为人类必然会出现的生理现象，为什么要觉得尴尬？


    还不来学校，有点太夸赞了嗷。


    “给你。”男生将衬衣递给她说，“先包上吧。”


    林柑搜索着原身的回忆，回忆里关于月经的记录不少。


    第一次来月经时的慌乱和同龄的学生讲起这件事，对方讳莫如深的表情。甚至还来了句——别说了，好恶心。


    去买卫生棉时遮遮掩掩的态度。


    仿佛月经是什么洪水猛兽，所有人都会避之不及，而不懂的男同学又会对此发出窃窃私语的嘲笑。


    “谢谢。”林柑接过对方送来的衬衣，系在腰上之后继续往食堂那边去。


    “等下！”男生似乎有点吃惊，连忙追上去说，“你不先回去处理一下吗？”


    “为什么要处理？”林柑说，“我还没吃饭呢。”


    男生倒吸一口气，似乎苦于无法解释，手舞足蹈的解释着：“就是、额……会出更多血的……你这样吃饭……”


    “会沾到椅子上？”林柑问。


    “额……不……”他的表情空白了一下，又接着说，“对，是这样的，不太好。”


    林柑理解了人类会在公共场合尽量为对方提供便利，并且不去破坏公共财物。


    食堂的椅子也属于公共财务。


    “我会擦干净。”林柑说。


    男生忍不住扶额：“这样吧，我给你点外卖吧，你先回去处理一下。”


    系统此时也跟着在林柑的脑内说：【一般来说，人类在来了月经，并且沾到裤子上的时候，确实是不会再继续在公共场合停留。】


    她有点古怪的盯着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生看，看到对方有点不自在的把手插-到兜里为止，这才说：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点。”


    她说完，终于调转方向，不再往食堂那边去。


    男生似乎察觉到了她冷淡，虽然欲言又止，却没有再说什么。


    林柑回去的路上点了个外卖，到家的时候，外卖员刚好把餐放在她家门口。


    她拿了进屋，去洗了个澡，换下的衣服直接丢在垃圾桶里，并没有洗了再穿的打算。


    系统说：【衣服不打算还回去吗？】


    “忘了。”林柑看向垃圾桶里沾了点血迹的衬衣，并不想去捡起来，干脆说，“给他买个新的就得了。”


    作为一个刚来到这个世界，就看到了许多男性恶意的小妖怪，她选择拍个照片，然后上网买个同款。


    在她对男性人类不算多的印象里，抠是个一个重点。


    要是还个便宜的，说不定会被说是捞。


    她倒是不介意被挑衅，但并不觉得在这方面被挑衅是一件好事，这样的话，会缺乏很多回怼回去的角度。


    任何时候都要做好回击的预先设置，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杠精该做的事。


    这人只是好心帮了她，而不是在追求她，那么就得一比一还回去。


    网上买的衬衣到货那天，林柑又去食堂吃饭，果然在食堂看到了那个男生。


    她过去把衣服还给他，说：“你给我的那件脏了，这个是我新买的。”


    “啊……太客气了。”他笑着收下，看林柑转身就要走，周围还有好奇围观的同学，他拿着自己的餐盘追了过去说，“晚上我请你吃饭吧，不然我用旧的衣服拿你一件新衣服，怪不好意思的。”


    林柑拒绝了他。


    人类在吃饭的时候难免会进行社交行为。


    她没有这种需求，也不愿意为此付出精力，当然要拒绝他。


    林柑本以为自己和这个好心人，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一个做出了好事，一个给予了回馈，这件事已然结束。


    但那之后，那男生经常出现在她面前，不是在向她问电话号码，就是在邀请她吃饭，有时候会给她带奶茶，或者是超市10块钱一大包的小面包。


    林柑全都没有吃，她觉得那个牌子的奶茶不好喝，面包也不好吃。


    周围的同学还跟她起哄：


    “那个李非凡不错哦，对你很上心啊。”


    “他风评还挺好的，长得不错，成绩也不错，喜欢他的女生挺多的。”


    “你要不试试吧？万一能通过他走出以前那段糟糕恋情的阴影呢？”


    ……


    不知为何还出现了很多自来熟的人，经常跟他提起那个男同学。


    由此，林柑还知道了他的名字。


    李非凡。


    非凡。


    看得出来他的父母对她给予厚望。


    林柑可算发现不对劲了，她和系统说：


    “这小子在追我？”


    系统：【恭喜你，你终于看出来了。】


    “没有说三无奶茶和廉价小面包不好的意思，但他追求人也追求的太糊弄了吧。”


    林柑忍不住发笑：“他是觉得我很好骗吗？”


    系统：【人类将其称之为纯爱，单纯简单的付出换来纯洁无暇的爱意。】


    林柑：“哈哈。”


    大概是意识到她并不是一个很好搞定的女生，李非凡又换了个套路，带了花送给她，又给她送早餐、送午餐。


    林柑对于自己早上要吃什么，中午要吃什么，晚上要吃什么，自有安排。


    依然没接受。


    这些食物都落入了他自己的嘴巴里。


    他吃了个饱肚，但看上去还挺伤心的。


    每次看到林柑的时候，就像是街边被雨淋湿的破碎小狗，唯一算得上优秀的眼睛里满是破碎的伤感，惹人同情。


    连林柑那些不太喜欢管别人事的美院同学看了，都跟林柑说：“或许你真的应该试试看。”


    这是个性缘脑颇多的世界。


    林柑一个杠，怎么会懂爱情呢。


    就算她真的对爱情感兴趣，也不会找这么个人。


    李非凡没有装太久，仅仅一个月就表白了。


    他还很高调，捧着一大束花在林柑画室的门口等着他下课。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对着林柑举起捧花说：“林柑！我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对你好？”


    林柑手里拿着同学买多了吃不下的牛角包，刚打开吃了一口，被他这么一告白，一口牛角包在嘴里像发出更加香甜的气味。


    周围的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停下脚步。


    林柑不紧不慢将口中的面包吞下之后，这才看着李非凡，忍不住发笑。


    她的笑容很古怪，不像是被告白之后开心的笑，而是一种遇到了好玩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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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还直勾勾的盯着李非凡，这让他有种不妙的预感。


    在他感觉不妙的时候，眼前不施粉黛，却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女生举起了被咬掉一口的牛角包，语气轻快道：“你喜欢这个吗？”


    李非凡不明就里，却还是回答：“挺喜欢的。”


    那双漂亮的眼眸因为笑意而熠熠生辉，她又问：“那你会喜欢到和它接吻吗？”


    李非凡完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周围的人一直在看着他们，林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且还在不断的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可她的眼神带着笑，却又十分认真。


    认真到让他觉得不适，她看着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让他感到古怪的、难以形容的……喜欢。


    就像是，她对手里的牛角包的喜欢。


    他确实很喜欢林柑，因为她很漂亮。


    如果能被林柑喜欢，那当然是一件很好的事，可是此时她在林柑的眼中感觉到了些许的喜欢，却诡异的感到了不适，就像是走在野外被一条毒蛇盯上。


    不，这不应该。


    女的怎么可能会对男的有那么强的渴望呢，那是妓女才会有的想法。


    林柑是个保守的、只愿意在婚后才会进行性行为的人。


    他想过了，他会对林柑好的。


    就算婚前该做的都做了，他也不会和林柑分手的，以后也会有一个林柑结婚的打算。


    可眼下的情况，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预感中的情况完全没发生，甚至于还陷入了僵局。


    为了掩饰这种莫名的不适感和尴尬，他要笑不笑，但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来的路上打的腹稿，此时就像是被泥浆全都封住般，堵在他的肠胃里无法吐出来。


    林柑看他呆呆的，干脆就走了。


    周围的同学看没戏看了，也跟着走了。


    系统有点不解：【所以说，这件事跟牛角包有什么关系呢？】


    “阿统，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林柑说，“我是妖怪。”


    系统：【我没有忘记，但你是妖怪跟牛角包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我来说，牛角包跟人类没什么区别。”林柑回答，“我能吃牛角包，也能吃人，甚至可以把你吃掉哦。”


    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她不吃人，是因为她现在也是人，所以才不吃。


    她不试图吃系统，是因为这是她的系统。


    系统：【但还没有过妖怪吃系统的先例，不过我认为你可能不会喜欢系统的味道，说到底系统不过是一串串代码组合而成的生物，应该不会具有味道这样的特性。】


    【而且，人类和妖怪结合的故事也很多。】


    林柑说：“搞不懂捏，不过我敢肯定，那个叫李非凡的人类，味道应该不错，很健康新鲜。”


    系统：【这边不推荐您吃人哦，可能会朊病毒中毒。】


    这一个月以来林柑虽然减少了网上溜达、顺带杠人的时间，但她适应了学习这件事，以及在图书馆逗留的时间很长，还看了一些小说和杂七杂八的书籍。


    度过很充实的一个月。


    系统看她喜欢看小说，还特地从其他世界调取了一些书来，给她挑选，让她领略了不同世界的有趣故事。


    她体会到了和人聊天以外的乐趣，难怪人类这么孱弱的生物也能够对未来充满希望。


    他们可以将那脆弱的心灵，寄托于一些虚构的故事、虚构的游戏、或是……幻想中虚构的未来里。


    如往常那般，看完小说之后，她上网溜达，打算每天装一个保底的分数之后就去睡觉。


    没想到自己又火了。


    怪不好意思的。


    明明什么都没做，但热度就是要追着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