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回到庄园并没有找到布鲁斯，庄园里只剩下它兢兢业业的管家。


    见向来在布鲁德海文上班的大少爷回来，阿尔弗雷德很高兴，为迪克烤了一份布朗尼，又端上了一份红茶。


    “要来点下午茶吗，迪克少爷？”


    经过一路狂风乱吹，迪克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和反派直接对线的冲动也按耐下来。


    闻着香甜的气息，他转而夸赞并感谢了阿福的贴心，然后问起自己的养父：“阿福，布鲁斯不在家吗？”


    “老爷？”


    阿尔弗雷德想了想，“这个时间，老爷应该在瞭望塔值班，今天钢骨先生似乎有什么事，让老爷提前去了太空。”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的甜品阿福，它们真的很棒。”


    再三夸赞之后，迪克刚准备下蝙蝠洞，然后他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顿住，回头，“阿福，你觉得达米安——”


    阿福没听清，抬头，“您说什么？”


    “不，”迪克迟疑一瞬，还是道，“没什么。”


    说完他端着有甜品的小盘子下了蝙蝠洞，直接坐在椅子上，开始思考。


    迪克毕竟是第一侦探的弟子，复盘他和艾利欧的对话就发现了不对。他渐渐察觉到了艾利欧想通过他找蝙蝠侠。


    ——这和艾利欧的身世关系有牵扯，但重点又偏移了。


    现在对蝙蝠侠说不说实话是个问题。


    迪克感觉艾利欧找蝙蝠侠的谈话，或许一切谜题都会迎刃而解。但他不确定艾利欧会不会坦白自己的身世背景问题。


    要不要直接告诉蝙蝠侠也是个问题。


    迪克纠结半晌，最后他选择不说。


    ——这件事或许应该尊重那孩子，如果他需要，他自己会告诉蝙蝠侠一切。


    至于蝙蝠侠到时候怎么想......超人都能接受他和卢瑟的康纳......噢不。


    兄弟、亦师亦友的养父。


    迪克痛苦地想，这还是太超纲了。


    那些反派到底是什么毛病！！他****！！


    一向果决的布鲁德海文义警对着蝙蝠电脑犹豫了足足十分钟，这才选择接蝙蝠侠的通讯。


    那头接通的很快，属于蝙蝠侠的大脸出现在屏幕上，他看到自己的长子没什么意外的情绪，在发现链接他的地址在蝙蝠洞时他就知道是谁了。


    “迪克。”


    “对，是我。”


    迪克抹了把脸，“好吧，蝙蝠侠，我找你有事。”


    蝙蝠侠：“我猜也是。”


    “呃，事实上，是这样的，我今天遇到了艾利欧。”


    对面钢蓝色眼瞳的义警打断他，微微皱眉，“我说过先不要接触他。”


    “我觉得这不是重点。”


    “不，它是。”


    蝙蝠侠嗓音嘶哑低沉：“他的来历还不清楚，还有他手上的科技，迪克，他并不简单，艾利欧不是什么单纯无辜的孩子。”


    “在搞清楚一切之前，你不应该擅自行动。”


    “暂停这些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觉得这件事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迪克双手下压，这是安静的意思，“听着蝙蝠侠，今天他和我说了一些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蝙蝠侠沉默地听着。


    迪克这才将自己和艾利欧在餐馆里的谈话简单说了一遍。


    末了，他认真而又严肃起来：“那孩子想和你谈谈，我猜，他可能知道我们部分人的身份。”


    .......


    天色渐晚，皎洁的月亮高挂，难得没有多少云朵在下放黑厚如乌云。


    刚刚洗漱过穿着睡衣的小孩又坐上软椅，软厚的垫子让他整个人陷进沙发里，难得电脑屏幕没有打开，黑漆漆的待机页面。


    面前的窗户大开，月光透过窗户洒落，仿佛为书房一角披上银沙。


    机械管家爬上桌面：“小主人，这个时间点您应该休息了。”


    艾利欧托着腮：“但我们今天可能会有客人，小黑。”


    机械管家查了查记录，“小主人，您并没有邀请朋友，还有，现在时间太晚，家里没有准备招待客人的东西，这有些失礼了。”


    “我们的客人很特殊。”


    艾利欧深沉道：“传说他不是人类，可能是一道黑色闪电，也可能是真的精怪恶魔。他不吃食物不喝水，不喜阳光，只在夜晚出现，他是哥谭恐惧的化身，更是漆黑都市中行走的暴力与正义。”


    他就是——


    ——Batman！


    机械管家动了动腿，停下，又动了动腿，半晌，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解释：“您睡着了在做梦吗？”


    艾利欧：“.......”


    “说什么呢？”


    艾利欧无语：“把这些形容词记录进你的信息库里，记住了，这是蝙蝠侠！”


    “正在记录中，”机械管家用机械特有的板正音色播报，“已记录，蝙蝠侠是黑色闪电，精怪恶魔，恐惧化身，不需要进食喝水，昼伏夜出，常在哥谭都市中执行暴力与正义。”


    艾利欧：“.......”


    他琢磨，这些形容词都对，为什么机械管家这么一总结，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


    “我需要进食喝水，也不是昼伏夜出。”


    突兀出现的嘶哑嗓音把艾利欧吓了一跳。


    黑漆漆的大蝙蝠遮盖月亮张着翅翼从天上落下，轻巧的落蹲在窗台，犹如一只真正的蝙蝠，光滑的翅翼拢起变成披风落于身后，月光落在制服上，透出独属夜晚的寒凉，宛如披星戴月，行走于哥谭暗夜的噩梦之中，为无数人带来恐惧。


    顶着尖尖耳朵的蝙蝠怪物在阴影中注视着房间里的孩子。


    “有人说你想和我谈谈，关于你的父亲，还有红罗宾。”


    黑发蓝眼的孩子情不自禁的仰头，微卷的发丝落在脸庞上，露出的蓝色眼瞳里没有恐惧，而是惊叹。


    ......


    蝙蝠侠其实很早就到了，他蹲在上面听着艾利欧和机械管家对话。


    不过可能是小孩知道的不多，也可能是小孩过于谨慎，他们并没有聊什么有用的信息。蝙蝠侠在上面又等了片刻，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他终于从上面下来。


    蝙蝠侠被称为都市恐怖传说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他的制服造型披在人身上像一只黑暗之中的怪物，他靠着这个外形与能力让很多人恐惧他。


    但出于布鲁斯的意料，他没想到自己从小孩眼里看到的不是熟悉的神色。


    坐在窗边的孩子应该是刚洗过澡，发丝还有些湿，穿着小孩的睡衣，光着脚踩在软垫上依靠着后面，将自己缩进沙发里，小小的一团，仰头看人的时候让人发现他有一双蓝色剔透的大眼睛，里面没有大人多思所做而会产生的恐惧，只有仿佛看到很酷炫的人的惊叹。


    ——他和提姆小时候真的很像。


    蝙蝠侠看着他，嗓音因为变声器低沉嘶哑：“你想和我说什么。”


    艾利欧指了指室内对面的沙发：“要进来说话吗？”


    蹲在窗台边的大蝙蝠一跃而下，他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裹着披风立在艾利欧对面不远处，可能是考虑到小孩子的心理脆弱，他并没有离得太紧，而是站在角落旁，收敛气息。


    机械管家：“夜安，蝙蝠侠先生，欢迎来到这里做客。”


    说完，机械管家先去厨房烧水——他们这没什么饮品，只有健康无比的开水，毕竟艾利欧还是小孩，机械管家觉得每天去餐馆喝的垃圾饮料已经摄入过量，在家一般不会让他喝那些。


    期间，蝙蝠侠的目光一直落在它身上，直到机械蜘蛛拐入厨房。


    “小黑是我的父亲为我制作的机械管家，”坐在沙发上的小孩思考着，“我的父亲时常不在我的身边，而小黑能在必要时候护卫我的安全。”


    蝙蝠侠：“听起来他很忙碌。”


    他这么说完，就听到对面小孩说：“是的，当然，他要掌控整个哥谭，非常忙。”


    蝙蝠侠：“.......?”


    面罩带在他的脸上，其实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艾利欧觉得蝙蝠侠现在心里一定全是问号。


    坐在沙发上的小孩笑起来，像是做了什么恶作剧。


    机械管家推着特制的滚轮小推车过来，上面是烧好水的小壶，还有两个杯子。


    蝙蝠侠不喝这个，但他沉默一瞬，说：“谢谢。”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机械蜘蛛彬彬有礼的回答，随后爬上沙发站在小主人身边。


    蝙蝠侠：“我从未在哥谭见过你的父亲。”


    “......因为他不存在于这个宇宙，或者是时间点。”


    蝙蝠侠皱起眉。


    黑发蓝眼的小孩还在继续：“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这里，或许跨越了平行宇宙，或许是直接跨越了时间线轴，它们太像了，而且我的记忆还有一点混乱，小黑甚至直接重启了。”


    “我没有办法分辨平行宇宙和时间线轴，我想我的父亲会找过来，所以我告诉夜翼，我在等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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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蝙蝠侠看着他，缓缓说道：“你父亲是另一个宇宙，或者未来的红罗宾。”


    “准确来说，是蝙蝠侠。”


    黑发蓝眼的小孩垂着眼，像是在难过，又像是在悲伤，令人难以分辨出他在想什么。


    这一刻布鲁斯发现他看起来竟然不太像个孩子。


    “你已经死了，布鲁斯；阿福死了，达米安死了，康纳死了，太多太多人死去，又太多人离开，只剩下父亲。”


    孤寂蝙蝠侠故事中，布鲁斯的身份因为兄弟眼暴露，为了保护其他人，也为了哥谭他自愿被蝙蝠女侠杀死。韦恩庄园损毁爆炸，远在他乡上学的提姆知道消息后回到哥谭，但迪克放弃义警身份回归家庭，杰森不知所踪。提姆想要找到杰森，在他离开的那一段时间里，继承蝙蝠侠身份的达米安在哥谭实施暴虐杀戮的统治差点毁灭整个哥谭。


    最后提姆德雷克杀了达米安，被迫成为蝙蝠侠。


    相较于哥谭反派的癫狂，这座经济城市的混乱，成为蝙蝠侠的提姆向来理智，理智得近乎疯狂。


    “他回到了哥谭，他成了蝙蝠侠。”


    三言两语概括，艾利欧抬眼，看着蝙蝠侠认真道，“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我所知道未来的过去，还是说是平行宇宙，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所以我希望你能知道这些。”


    如果是平行宇宙，那就警惕一下他的老父亲，如果是宇宙的未来，那就阻止那样的未来发生，虽然很香，但那样的老父亲太惨。


    “.......”


    “......为什么故事里没有你的母亲？”


    艾利欧思考，然后按照设定去说：“我不知道，他从未提过。”


    蝙蝠侠敏锐察觉到了故事中自己三养子的不对劲，还有，艾利欧太聪明了，聪明得简直不像个孩子。


    他突然有了个猜测——提姆为什么会让艾利欧出生。


    一旦提姆有什么发生不测，艾利欧会是他为自己留的最后的后手。


    蝙蝠侠问：“他训练你？”


    艾利欧耸肩：“为了我的安全。”


    沉默片刻，蝙蝠侠说：“如果他死了，你会怎么做？”


    艾利欧没去管这个‘你’，因为好友写这个本子的时候就参考了他本人的性格，当时好友还说，省得OOC——虽然私设哪来的OOC。


    他思考，然后沉默。


    其实答案很明显，他会选择接手哥谭，成为新一任哥谭教父。


    这无关老父亲的殷殷教诲——话说这东西真的有吗，而是艾利欧觉得高压下的哥谭不能一下子失去他的教父，否则所带来的动荡绝对恐怖。


    不过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啊，他住在纽约，还有个和布鲁斯同名的市长。事实上在国外，同名或者同姓氏很多，布鲁斯这个名字甚至可以被起在动物身上——它很常见。


    “没想过，大概是，”艾利欧诚恳地说，“查明真相，处理事故，接手他的责任。”


    艾利欧没有回避人格，他只是有点选择困难症。摆在面前的问题与困难既然已经成型，那就不能逃避。他有无数种选择，也可以在选择之中犹豫，但这些选择的背后必然只会通往一种结局——问题被解决。


    蝙蝠侠彻底沉默。


    空白填充着无言的氛围。


    艾利欧最后看了看时间，发觉确实不早了，能说的大致都说了，有什么问题可以想好了再过来提问，反正蝙蝠家族已经在他身边打了窝。


    现在该送客了。


    “.......”


    黑漆漆的大蝙蝠来到他身前，半蹲下，与他平视，减少自己的压迫感，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他挺直的脊背，锋利的披风边缘，宛如一位沉默的骑士。


    “听着孩子，我不知道你的父亲曾经教了你什么，但你只是个孩子，不该为未来考虑太多，这些事都是像我们这样的人该去解决的。”


    如果艾利欧像康纳一样大，布鲁斯会像超人一样稍稍放心他自己在外面生活。


    但艾利欧才7岁，他比达米安还要矮，还要弱小。


    这无关艾利欧的身世，事实上，换成任何一个孤独无依的孩子，布鲁斯都会向他伸出援手。


    唯一不同的是，眼前这个和他的养子有关系。


    他说道：


    “你应该正常地去上学，去交朋友，去长大。”


    “我是说，或许——”


    他难得迟疑，但这份迟疑很短暂，让他很快下了决定。


    “——或许你愿意去看一看你这个世界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