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久等了

作品:《被夺舍后,他疯魔了(女尊)

    毁了容的孟鸿雪自卑与暴怒交织,就将随时会被点燃的炮仗,稍有不慎,就会将他激怒。


    就连为他换药的太医,也会成为他的攻击对象,宫人们更是各个噤若寒蝉,生怕触怒孟鸿雪。


    为了维持人设,沈玉峨一直安慰陪伴孟鸿雪直到深夜,才终于将他哄睡着。


    大约是孟鸿雪一整天都处在极度亢奋情绪里的缘故,此刻的他十分疲惫,睡得很沉,呼吸也十分粗重。


    但即便在睡梦中,孟鸿雪都紧紧攥着她的衣袖,不肯松手。


    沈玉峨想偷偷把袖子抽出来开溜。


    但这个动作仿佛惊扰到了沉睡中的孟鸿雪,他动了动身子。


    沈玉峨一动也不敢动。


    好在孟鸿雪只是翻了个身,依旧沉沉睡着。


    沈玉峨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扯出衣角,正准备离开时,她突然听到睡梦中的孟鸿雪低低的梦呓了一声:“玉娘......”


    沈玉峨表情有些微妙。


    自从她被穿越女夺走身体后,就常以幽魂的形态,跟在穿越女身边,亲眼见证了,穿越女在教坊司初遇孟鸿雪,对他一见钟情的过程。


    后来,穿越女就将孟鸿雪带进了东宫,将他奉为上宾,极尽讨好。


    但孟鸿雪从未因此而感动,只是冷眼看着穿越女,对他各种跪舔讨好。


    直到有一次,孟鸿雪生了一场重病。


    穿越女担心不已,来到佛堂前,划伤‘自己’的手,用鲜血抄写了一部血经,乞求神明让他康复。


    虽然沈玉峨不明白,穿越女为什么要这么做。


    生病了不是应该多找几个太医治病吗?手抄血经有什么用?


    但不得不说,穿越女的做法虽然没有治好孟鸿雪的病,却打动了孟鸿雪的心。


    孟鸿雪从重病中醒来后,看到穿越女守在他身边睡着了,手中拿着刚刚抄写完的血经,手腕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


    她这番用情至深的模样,让一向冷漠如冰的孟鸿雪落下一滴泪。


    对着睡着的穿越女,他冷峻如冰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温情,看向穿越女的眼神里,仿佛融着万千难以言说的情愫。


    他慢慢伏下身,轻轻地在穿越女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用轻得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呢喃了一声。


    “......玉娘。”


    幽魂沈玉峨一个激灵,‘玉娘’这声称呼,此前只有衣储莲会在无人处细声软语地唤她。


    这还是沈玉峨第一次听到除衣储莲之外的人这样叫她,而且叫的还是附在她身体里的另外一个女人。


    咦、好恶心!


    沈玉峨膈应坏了,连忙飘到外面透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好在,孟鸿雪很少会这样唤穿越女,基本只在夜深人静,穿越女睡着的时候才会念两声。


    沈玉峨也就渐渐听习惯了。


    如今,看着毁了容的孟鸿雪,再次在睡梦中呢喃着‘玉娘’,沈玉峨心中已经没有任何波澜。


    切,反正喊的又不是她。


    她十分干脆地离开,走出蓬莱殿后,只觉得身心都舒畅起来。


    蓬莱殿外,天色早就黑透了,天空下起了小雪,冷得清奇。


    “谢双飞。”她忽然道。


    谢双飞上前一步:“陛下可有吩咐?”


    “算算时间,周书兰可启程了?”沈玉峨低着头,额前凌乱的碎发垂下来,令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谢双飞道:“回陛下,她已于昨日启程。”


    沈玉峨忽然感叹了一声:“安西县山高水长,道路险峻,怕是很难到啊。”


    谢双飞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


    安西县被孟家牢牢掌控在手中,对外人来说,那里就是九死一生的龙潭虎穴。


    周书兰很有可能还没走到安西县,就因为意外,死在半路上了。


    就在谢双飞为周书兰的未来担忧时,沈玉峨的脚步突然停住,一双清亮的眼眸含笑看着她,幽幽道:“谢卿,朕记得你有个表弟,名叫谢双翼,武艺精湛不亚于你,尤其拳法出神入化,绰号无相手,对吗?”


    谢双飞顿时瞪大了眼,惊愕地跪在地上。


    谢双翼是她姨母的小儿子,因为姨父们一个女儿都生不出来,姨母索性就将最小的儿子当做女儿来养。


    但这个秘密,只有她们谢家自己知晓,从未对外人说道。


    谢双飞没想到陛下竟然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竟然连她们从不外传的家族秘密都知晓。


    “回陛下,臣确实有个表弟。”谢双飞深深低着头,背后冷汗直冒。


    “那就让他同周书兰一道去吧。”沈玉峨淡淡笑道。


    “什么?”谢双飞惊讶抬头:“可他是男子啊——”


    “正因男子才好。”沈玉峨道。


    无论是假装成奴仆,或者内宅小侍侧室,都不引人注目。


    “况且,他不是常说男子有报国之志,却无报国之门吗?朕给他这个机会。”沈玉峨淡若远山的细眉轻挑,带着一抹清丽的狡黠。


    谢双飞彻底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记得‘男子有报国之志,却无报国之门’这句话,是表弟谢双翼在去年年夜饭时,发的一句牢骚而已。


    陛下怎么会连他们的家常聊天的内容都知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陛下不知道的吗?


    谢双飞越想越觉得沈玉峨神秘莫测,仿佛任何人任何事,都逃不过她的一双眼,令她又敬又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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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表弟谢双翼一直都嚷嚷着要出门闯荡,像戏文里的侠客一样惩奸除恶,行侠仗义。


    若他真的和周大人一同去安西县,也算是实现心愿了。


    因此,她点头应命,准备回去把这件事告诉表弟。


    这可是陛下亲指的差事啊,无上的荣耀!


    天下多少读书人、习武之人,拼搏一生都求不到一个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哪怕只是名字出现在陛下的奏折里。


    自己表弟也算是走了大运,能被陛下钦点。


    若事情办成了,可是能破例写进谢家族谱,光耀整个谢家门楣的大好事!


    看着谢双飞惊讶、激动、意外融合在一起的的表情,沈玉峨垂眸轻笑了一声,一片雪花落在她低敛的眼睫上,融化成一地晶莹的水,流进她的眼中,清亮得惑人。


    她一个人继续朝前走,任由风雪越来越大,卷起阵阵雪旋,雪粒像沙子一样拍打在脸上,带来细碎的疼意,她却依旧低着头默默往前走。


    这五年来发生了太多事,绝大多数都脱离了她的掌控。


    她常常感觉自己孤身一人,如同此刻般,身处在茫然风雪中,感受着风雪化为刀尖,严厉急迫地逼向她,活在不知何时就会被架空、被杀的恐惧里。


    但她还是努力尝试着,将崩塌的碎片一点点捡拾起来,修修补补。


    虽然现在看不出什么成效,但至少她和衣储莲身边的眼线,都已经剔除干净,不再时刻处于监视中,她提前埋好的暗棋也在慢慢深入孟家。


    就像植物需要在漫长的冬天,将根系往土地里扎得更深、更密,才会在来年绽放出最盛大的姿态。


    她也要安静蛰伏,等待时机。


    “陛下是要去东暖阁,见衣侍郎吗?”廖果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沈玉峨的思绪。


    她一抬头,发现原来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快走到了东暖阁前。


    ......明明她只是漫无目的地散步而已。


    “不了。”沈玉峨几乎是瞬间摇头道。


    夜已经很深了,衣储莲今天又受了惊吓,这个时间想必已经歇下了。


    但她刚说完,呼啸的风雪中,忽然传出了一声极为微弱的吱呀声,一道暖橘色的光,从她的头顶像星星一般,温温柔柔地散落下来,笼罩住她的全身。


    她仰头望去。


    浩浩荡荡的雪风,白得像无边无际的大雾,将东暖阁的轮廓都包裹的朦胧不清。


    但东暖阁的二楼,却出现了一道修长清瘦的身影,紧闭的窗棂被推开。


    衣储莲手执一盏提灯探出窗来,清艳的丹凤眼微微一弯,荡漾着出一种仿佛等候她多年的笑意。


    沈玉峨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