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的行动高效而迅速。他没有选择在韦恩庄园动手，那地方防卫森严，容易横生枝节。他挑了一个更“布鲁斯·韦恩”的场合——一场奢华的艺术品慈善拍卖晚宴结束后。当微醺的、穿着昂贵礼服却似乎连领结都戴得有些歪斜的布鲁斯·韦恩，在一众社交名流的簇拥下，笑着走向他那辆显眼的兰博基尼时，阴影中骤然响起了引擎的咆哮！


    一辆改装过的、涂装着狰狞红色蝙蝠标志的装甲摩托车猛地冲出，瞬间冲散了人群。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为首的那辆摩托车一个急停甩尾，车上的骑士身穿黑红作战服，头戴冷峻的全包式头盔——赫然就是最近名声大噪的阿卡姆骑士。阿卡姆骑士甚至没有完全下车，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一把捞起似乎吓傻了的、还在喊着“嘿！这是我的新外套！”的布鲁斯·韦恩，将其横置在摩托车前座上，引擎再次怒吼，如同来时一般迅速消失在哥谭的夜色中。整个过程不到十秒，干净利落，简单的就像抄走一只温顺大猫猫。


    机车风驰电掣在哥谭市穿梭，然后停在了某个废弃的码头仓库


    布鲁斯·韦恩被毫不客气地扔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他看起来惊魂未定，昂贵的西装沾满了灰尘，头发凌乱，眼神里充满了符合他身份的、富家公子哥遭遇绑架时应有的恐惧和慌乱。


    “你……你是谁？你想要什么？钱吗？我有的是钱！别伤害我！”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受惊的阔佬。


    阿卡姆骑士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表演，然后走上前，粗暴拿出一根麻绳，随意捆了几下，然后从阔佬昂贵的西装内袋里搜出了手机。他用布鲁斯的指纹解锁屏幕，找到了阿尔弗雷德的号码拨了过去，并按了免提。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阿尔弗雷德平稳如常的声音：“晚上好，布鲁斯老爷，请问有什么需要？”


    杰森沉默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要用什么语气说话。片刻，他刻意压低了变声器的声音，“听着，老家伙，布鲁斯·韦恩在我手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阿尔弗雷德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了然的声音：“……哦，是杰森少爷啊。直接转账到您之前的账户可以吗？您失踪这一年半累积的零花钱共计390美元也一起打给您。需要我现在操作吗？”


    杰森：“？？？”


    被绑着的布鲁斯·韦恩：“……”


    他努力维持着惊恐的表情，但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杰森差点没绷住，他咳了一声，强行冷下声音：“……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明白，杰森少爷。”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依旧平静，“那么，金额您有具体要求吗？或者，您更倾向于加密货币？另外，需要我为您准备一些换洗衣物和点心吗？您听起来似乎很疲惫。”


    杰森感觉一阵无力，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演技是不是真的这么差？


    就在他准备说点什么狠话找补一下时，阿尔弗雷德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英式管家特有的、礼貌的阴阳怪气：“哦，差点忘了，我应该说一句‘请您务必不要伤害布鲁斯老爷’。事实上，如果您有任何财务上的需求，完全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假设少爷们都还没把我的号码拉黑。毕竟，韦恩家族明面上所有的流动资金，目前都可以由我这个管家来操作。”


    言下之意，绑架布鲁斯韦恩这个草包阔佬纯属多此一举。


    “还有一件事，”阿尔弗雷德似乎看了看表，“请尽快把老爷送回来，现在已经过了老爷的门禁时间了。您的也是。那么，祝二位有个美好的夜晚。”


    杰森：……哦，是熟悉的刻薄，熟悉的味道。


    电话被挂断了。


    仓库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杰森一把扯下头盔，露出那张属于杰森·陶德的脸，脸上写满了不爽和憋屈：“……FXXK！”


    布鲁斯·韦恩看着他，脸上的惊恐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属于父亲布鲁斯的神情，他叹了口气，声音不再伪装：“……停止这一切。你现在做的，是在蔑视生命，玩弄规则。”


    杰森猛地看向他，眼神锐利：“蔑视生命？不，布鲁斯。我正是在尊重生命！尊重那些被你们无视的、被践踏的、好好生活的普通人的生命！除恶务尽，才能真正保护好人！这才是最大的尊重！”


    “那你要怎么辨别罪恶？凭你的感觉吗？凭你的愤怒吗？”布鲁斯的声音带着痛心，“这会让你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杰森仿佛被踩了一脚，带着一丝被戳中痛处的尖锐反击：“你不是知道吗？我是天生犯罪者，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什么是罪恶。”


    “杰森！”布鲁斯低吼，试图打断他偏激的言论。


    “哦？”杰森嗤笑一声，凑近他，“你现在确定我是谁了？看来蝙蝠侠已经拿到我的血液做过分析了。不愧是伟大的黑暗骑士，动作真快……我还以为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查明我是怎么还活着的，会不会成为什么瘟疫源头，才会确信这一点呢。”


    布鲁斯沉默了片刻，眼神痛苦：“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是你。从看到你战斗的方式……从听到你的声音……”


    “只是蝙蝠侠不确定，所以布鲁斯·韦恩也不能确定，对吧？”杰森的话语像刀子一样，“这和一开始就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担心你，杰森！”布鲁斯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我担心你被利用，担心你走上无法回头的路！”


    “担心我？”杰森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担心我还活着？担心我成为你完美履历上的污点？担心我成为你犯下的错误的活体证明？”


    “我担心你因为我爱你！”布鲁斯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杰森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极其苦涩和嘲讽的笑：“你爱哪一个？爱那个十五岁就死在小丑手里的、听话的罗宾？还是爱这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浑身沾满血和污泥的、被破坏了的我？”


    布鲁斯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他近乎恳求的说道：“……杰森，我们可以弥补这一切，还来得及，让我帮助你。”


    “你来晚了，布鲁斯。”杰森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决绝，“如果我还在阿卡姆那个冰冷的地下室腐烂，我会等你……就像我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直到我死亡。但你来晚了。”他指了指自己，“我被别人修好了。现在，我已经属于其他人了。你不能在自己的玩具被弄坏了丢弃了之后，再从修好它的人手里理所应当地拿回来。”


    “你不能相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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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斯急切地说，“他们只是在利用你！让你成为他们的刀！你们的动作太大了，太危险了！会引来你无法想象的针对！就算是我，作为明面上的人，也无法确定能在那样的风暴里护住你……”


    “那就让我死。”杰森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反正我本来也就是个死人。正好，你的污点也彻底消失了，皆大欢喜。”


    “你从来不是我的污点！”布鲁斯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那我是什么？”杰森逼近他，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布鲁斯看着他，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那双被痛苦和仇恨淬炼过的眼睛，沉默了许久，才用尽力气般低声说道：“……你是我最爱的罗宾。”


    杰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布鲁斯，良久，才用一种压抑到极点的声音说：“……不要再对我说这种话了，布鲁斯。罗宾……会很难过的。”


    仓库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令人心碎的寂静。


    就在这时，杰森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显示是“瑞秋”。他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杰森，”COSER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清晰而平静，“GCPD快到你们那边了，最多五分钟。是时候撤离了。”


    “收到。”杰森低低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他重新戴好头盔，变声器下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我就不给你松绑了，我想这对你来说不是问题。”


    布鲁斯盯着他：“是谁的电话？那个在背后操控你的人？”他试图抓住最后的机会。


    “没错。”杰森坦然承认，“是我现在的君主。”


    “他可以操控你的思想！杰森！你现在做的这些，不是你真正想做的！”布鲁斯做着最后的努力。


    “你以前也很轻易就做到了这一点，”杰森的声音带着讽刺，“用你的‘理想’和‘规矩’。没什么好惊讶的。”他转身欲走。


    “杰森！你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当儿戏！”布鲁斯显得十分急切，他的声音有快又急，几乎拥有了属于蝙蝠侠特有的训斥意味。


    杰森停下脚步，猛地转身，拔出手枪，精准地抵在布鲁斯的额头上！“你认为我是在赌气？像个得不到糖果就闹脾气的小孩一样？”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被侮辱的愤怒：“你应该对我的主人表现出一点感激和尊重，布鲁斯。如果不是他的帮助，我爬出阿卡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蝙蝠侠，杀了他，然后看着你的哥谭在火海里燃烧殆尽！”


    他收回枪，快速报了几个他们计划中需要资金的“慈善项目”和即将成立的“骑士物流公司”的名字。“……记住这些名字，阔佬。你会‘投资’的。”


    说完，他不等布鲁斯回应，在由远及近的警笛声中，大步流星地冲出仓库，跳上摩托车，引擎咆哮着消失在错综复杂的码头区。


    只留下布鲁斯·韦恩独自被绑在椅子上，低着头，阴影遮住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许久，他才轻轻一动，那些看似牢固的绳索便如同腐朽的棉线般寸寸断裂。


    他走到窗边，望向杰森消失的方向。


    旧玻璃上反射着布鲁斯蓝色的双眼。灰尘和污迹布满了玻璃表面，给这位哥谭玫瑰的面容蒙上了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