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一介走狗

作品:《梦烛遗爱 [离水行舟]

    净渊抬眸,对着眼前蛇化的琉璃吩咐道:“琉璃,带朱厌走。”


    琉璃刚一动,对面也随之传来一波攻击,却被背对着他们的净渊一个抬手,轻而易举地给挡了回去。


    “乘黄,几万年的老朋友了,我前脚刚回九幽,你后脚就闯入大荒,打扰我的故人,太不给面子了吧,嗯?”


    净渊转身,一脸慵懒,好似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只是微微抬眸,瞥了一眼对面的人。


    那双轻抬起的紫眸,在看清对面人后,先是表情愣了一下,随后反倒笑出了声。


    对面半空飘着的鼗鼓,再度停下摇动。鼓声一停,红光消散,其中两根红线被收了回去。


    横穿在眼中的红线消失,‘白槐’和‘白玖’也同时双双消失在原地,只剩下一旁那道高大身影。


    ‘离仑’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冷笑,压低的嗓子阴恻恻又极为刻意拉长了声线:“好久不见啊,净——渊——”


    此话一出,净渊眉眼不自觉一挑,连带着他眉下那一抹紫白相间的鬼纹,都上扬了一分,衬得他那张本就极具攻击性的脸,愈发邪魅狂狷:“你小子,太久没见到你这张脸了,倒是有点儿想念了...”


    净渊那双抢眼的紫眸,看似无意望了一眼四周,里头的情绪,由方才的不屑逐渐转为晦暗。


    “乘黄,有点意思。你竟能拿到这木头的记忆。这替身,看着,像是挺像的...”


    “可惜了...”净渊语气里透着满满的惋惜之意,不由揶揄对面的人,“那个木头,满脑子除了朱厌就是朱厌。别说出手伤他,朱厌要是让他现在去死,我估计,他都笑着去。”


    “全大荒都人尽皆知的事情...乘黄,你该不会,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吧——”


    当最后一个‘吧’字落下之时,净渊眼神忽而一厉,伸手从自己后背的脊骨之中,一把抽出自己的斩荒链。


    往地上随意一甩,原本一米长的斩荒链一下子变成了好几米长的长链。


    净渊反手一握,斩荒链一个甩动,一道紫光便朝着对面精准劈去。


    对面的人丝毫不畏惧,嘴角挂着的笑又往上扬了几分,掌心一翻,一枚红色的鼗鼓现于掌心。


    ‘离仑’修长的双指一敲鼓面,发出的红色鼓浪,轻而易举挡掉了净渊的攻击。


    “不错。”净渊倒是被他彻底挑起了战欲,脸上露出一抹欣赏之色,“虽是替身,但倒是有他几分往日的样子。”


    哪怕对面只是个暂时替身,比起聚魂鬼海里那个只会吹口水泡泡并且满脑子只会命令他来找朱厌的小东西,净渊还是觉得对面的替身顺眼多了!


    就是一个不小心,顺着眼顺着手,再顺着顺着,净渊便不自觉将往日里被魂牢里那小东西命令受的倒霉气,统统都撒到对面替身上,出手更是一招狠过一招。


    傀儡红线操控下‘离仑’,吸收了真正离仑的部分记忆。武力值方面,虽不及正主,但也勉强复刻了一半。


    一秒之间,两人交手早已过上百招。


    净渊是很强,但这个‘离仑’也不甘示弱,招招接下,招招化解。


    一阵尘土飞扬,夜风吹散,露出各自为营的对峙双方。


    早就得知靠着一根傀儡红线维持的替身,神似主人最多一半,可净渊还是忍不住挑衅一问,试图挖出更多信息。


    “怎么?不是拿到了那木头的记忆了吗?就这么点本事吗?乘——黄——”


    躲在昆仑山窟里,飘在半空的魑魅沙漏亮着光,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山窟。


    通过离仑的鼗鼓,操控着傀儡红线的乘黄,一听净渊的问候,不禁咧嘴一笑:“是净渊啊...”


    乘黄的声音忽然就穿破时空限制,跟站在净渊对面的‘离仑’,两人的声音彻底交叠在一起了。


    净渊收回斩荒链,一脸不屑道:“世人都说,狐狸有恩必报。乘黄,朱厌好歹也算是你半个救命恩人。当年要不是他出手求情,单凭你滥杀万妖这一条大罪,离仑那小子,早就把你给挫骨扬灰了!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


    藏起来的乘黄突然狂笑不止,笑着笑着突然又变得面无表情起来:“谁跟你说我是青丘那臭狐狸一族的?”


    乘黄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连声音都充满了愤怒:“我杀妖,那又如何?是朱厌自己想救我,干我何事?”


    乘黄继续咬牙切齿说着:“我早就跟他说了,这世间上,唯有真心,最为没用。可他,就是偏偏爱离仑!”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乘黄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狰狞,疯狂又愤怒。


    净渊一听,不由嗤了一声,露出一个极为嫌弃的表情:“也对,你确实不是狐狸,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但我觉得,朱厌有一点说你说得倒是挺对的,你想知道吗?”


    听到净渊提到朱厌,被勾起好奇心的乘黄,不禁睁大了双眼,好奇一问:“他说什么了?”


    “他说,”净渊收紧了手中的斩荒链,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即将死去的人似的,冷得犹如深渊地狱,“你,就是个祸害千年的老不死——”


    斩荒链精准缠上对面‘离仑’的腰,净渊用力一扯,当下‘离仑’的身体就被他扯得四分五裂,直接爆开了。


    爆开带来浓厚的白雾,可是当白雾卷起的灰尘微散后,又一个‘离仑’露了出来。


    这一次,这个‘离仑’没有说话。只是背在身后的手,掌心跳跃出一股涌动着的黑色水流,诡异又邪门。


    像是察觉到什么东西,躲在后方,被乘黄强行控制着,用来操控傀儡红线连接替身的鼗鼓,忽而发出剧烈的颤动,鼓面上闪烁着的红光转为蓝光,强行斩断了那根横穿进替身眼中的傀儡红线。


    “不好!”躲在山窟操控着鼗鼓的乘黄惊呼出声,顿时面目狰狞起来,情绪失控地直接当场破口大骂起来,“该死的!”


    失去傀儡红线的替身,一下子就停止了行动,富有光泽的眼睛顿时就灰暗无神得如同死物。


    而那枚由红转蓝的鼗鼓,像是失控疯了般,拼命挣扎着,最后直接飞离了槐江谷。


    鼗鼓的飞离,迫使乘黄离开了昆仑山窟,直接快速追了过去。


    追鼓之前,乘黄还不忘继续施法替身,确保足以牵绊住净渊,替身也如他所愿,想方设法将净渊彻底引离了槐江谷小居。


    琉璃驮着昏迷不醒的朱厌,直接将他带回了昆仑小居。


    还在正屋跟槐精们唠嗑着那挽歌之术跟鲛人故事的英磊,在听到前院传来又一声巨响后,终于后知后觉地拎着自己的大菜刀,追了出去。


    “谁呀!大半夜的不睡觉?还砸院子!不知道这里是大名鼎鼎的本山神我家嘛!”英磊开始破口大骂着闯入者,一幅恨不得把对方给骂回去的样子。


    伤上加伤的琉璃,很努力地拖着昏迷不醒的朱厌。在即将跌倒前,一道黄黑相间的身影,终于赶到跟前。


    在看到两人的瞬间,英磊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个呆若木鸡的表情,转头看了看身后屋子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房间的窗口那空荡荡却正晒着月光的小窝,转回头后又傻不啦叽地冲琉璃开口一问:“咦?琉璃,你能化出人身了?!”


    “英磊大人!”


    英磊的这句话,把琉璃给气得当下不知道说他什么了。


    他这只小熊猫他是没瞧见被他扛着,已经半死不活的朱厌大人吗?!这么多万年没见,这山神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眼力劲!


    “哦哦哦,我在的在的~”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英磊才终于看到被琉璃半扛着的朱厌,“本山神来了!”


    朱厌一身冒着黑气,连脸色都惨白如纸,奄奄一息的样子倒是让英磊觉得,仿佛下一秒,他就真的要彻底死去一般。


    英磊连忙伸手,打横将朱厌一把抱入里屋,嘴里还不忘絮絮叨叨啰嗦个没完没了:“朱厌你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呀!哎呀哎呀,嘶呼——”


    只是吐槽还没几句,抱着朱厌的英磊就又哇吱乱叫起来:“不是,他怎么冷得跟冰块一样呢?琉璃,你干嘛他了?!”


    琉璃一听,看见英磊本就来气的他,一下子火更大了,直接毫不客气回怼了他:“我能把朱厌大人干嘛了呀!人家已经有伽罗了!”


    英磊一听,一下子就被他吼懵了眼,巴眨着大眼睛,站在原地傻了大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听到了啥?!


    o((⊙-⊙))o 嗯?!怎么哪里怪怪的?!


    反应过来的英磊忍不住想淬上一口:琉璃这臭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而另外一边,飞离了槐江谷小居的鼗鼓,散着微弱的蓝光,跌跌撞撞飞到了奈落川,强行闯入了奈落川的结界。


    一道身影随之追来,气急败坏的乘黄看到后也随着鼗鼓,闯过结界,进入了奈落川地脉。


    谁知道,他刚一踏入奈落川,一道圆形结界在上空骤然凝结而成,将奈落川与大荒彻底隔绝成两个世界。


    结界内,突然黑夜转白昼,一直躲着乘黄的鼗鼓,也不再躲着他。


    发着微弱蓝光的鼗鼓,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正当乘黄施法想要抓住它时,鼗鼓一动一响,这一次可不像先前它被抓住时那般,而是把乘黄的施法,轻而易举给化解掉了。


    鼗鼓的鼓面中央,渐渐钻出一抹淡到几乎快看不见的幽蓝光雾。


    乘黄步伐才刚迈开,想再靠近那鼗鼓些许,那抹幽蓝光雾忽然褪变为一抹光丝,像是璀璨烟花般一爆而开。


    刺眼的白光,让乘黄下意识挥袖一挡。


    白光消退,光雾落地的瞬间,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出现。


    乘黄放下挡光的衣袖,在瞧清楚来人后,那张惨白的脸上扯出的生硬笑容,幅度扯得更大了。


    “当初在这里抓到你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乘黄冷笑,阴恻恻一说,“果然,不出我所料,真不愧,是大荒妖王的命格法器——”


    对面来的人,随着他逐渐走来,周身开始渐渐涌现出一股一会蓝金一会黑金的光雾,力量强大到他每朝前走一步,光雾四周的一切都直接被这股力量掀翻破开。


    光雾将他整个人团团围住,那是离仑的槐鬼之力。


    可是,离仑真正的槐鬼之力,应该是鎏金中带了一抹纯净的白泽色,而不是对面此刻一会蓝金一会黑金,不断来回变换着的颜色。


    对面此时朝乘黄走来的人,也并非是真正的离仑。


    大妖的武器,不仅认主,也随主,所生力量更是与主人一脉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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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一旦死亡,这注入主人力量与精魄的命格武器,也会彻底作废。


    鼗鼓被乘黄抓走后,就一直关在魑魅沙漏里。


    乘黄看中命格法器一脉相承主人的力量,打算炼化它,把它炼成供自己驱使召唤的器灵。


    可是,不管他如何炼化,甚至动用了上古禁术,鼗鼓都毫发无损,他便开始怀疑离仑的法器里头藏有猫腻。


    大妖的命格法器,一旦修出了器灵,就不会再听令于原主,而是有了独立的自我意识,形成一个完整的个体。


    今夜,乘黄所行之事,所布之局,不过就是为了让朱厌彻底失控,以朱厌为诱饵,验证鼗鼓真正的实力。


    但更多的是,他想看看离仑的命格法器,是否真的足够强大,强大到它真的能在离仑死去后,还可以自行修成了传说中罕见的器灵。


    若无,那他,便借此查明无法炼化法器的原因。


    若有,那他,便借此机会逼它彻底现身。


    乘黄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淡笑,意有所指:“小东西,抓了你这么久,我都用九幽冥火炼制了你那么多天,你都藏得那么严实,毫无屈服之意。怎么?朱厌一出事,你就肯出来了...”


    “乘黄,当年,要不是看在他为你求情的面子上,”离仑取过鼗鼓,开始对乘黄无差别地进行攻击,“我早就把你,给——杀——了——”


    对面人此话一出,乘黄嘴角原本挂着的笑,彻底僵住了。


    “你...根本不是器灵...”乘黄那双赤黄的眼中,完全掩不住里头的震惊,还有深藏起来的恐惧,连着方才面上才涌出的喜悦再也挂不住了,“你是...离仑?”


    “怎么?”离仑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修长的双指漫不经心往鼗鼓上随意一敲,掌心的鼗鼓炸出的幽蓝鼓波化作无声的攻击,将乘黄击得节节后退,“怕了?”


    “当年没杀你,不过是看在他为你求情。也是当年一时心软,才有了你今日的乘虚而入。”


    “我说过,在大荒,我离仑就是他的资格。”离仑看似漫不经心的攻击,实则招招夺命,“乘黄,你不过是他的一介走狗,也配碰他?”


    又一波幽蓝鼓浪朝着乘黄狠狠袭来,离仑步步紧逼,招招都下死手的夺命狠招。


    一时之间,被鼓浪影响得飞沙走石的周围,没一会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而对面的乘黄被离仑逼得他根本连一丝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想尽办法,在确保防守到位的同时,见缝插针地回击。


    乘黄被离仑逼得直接放出大招,一波金色的傀儡妖力朝离仑正面砸去,却被他轻易地用双指就给化解了。


    离仑摊开的手,直接将乘黄攻击他的傀儡妖力占为己有,汇入自己的鼗鼓之内。


    修长分明的双指,交错着往自己的鼗鼓上那么随意一敲,吸收了傀儡妖力的幽蓝鼓浪直接变成蓝金色,连带着攻击的威力都上涨了数百倍,将乘黄打得直接后退了十几米。


    乘黄再一次被离仑给逼得,只能一边单手开阵抵挡这一波致命鼓浪,一边单手挥袖挡住脸面,生怕这鼓浪会损伤了自己的身体与脸面,可终究还是挡不住一小部分穿进阵法中的鼓浪。


    那些无形的鼓浪,化作数百道无比锋利的薄刃,在他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颊上,留下无数道又深又长的血痕。


    对面步步逼近的离仑,倒是泰然自若得好似在逗着小孩般,看到乘黄被他耍得团团转,离仑那双幽蓝深瞳里,除了满满的挑衅,更多的是戏谑与鄙弃之色。


    乘黄被气得直接抛出魑魅沙漏,魑魅沙漏从巴掌大小变得无比巨大,想要强行将鼗鼓给收进去,可却离仑轻轻一挥手,反用一个鼓浪将魑魅沙漏给直接拍碎了!


    遭到反噬的乘黄直接吐出了一大口血,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渍,突然朝向他走来的离仑,露出一个十分疯批的诡笑。


    乘黄冷笑着,阴恻恻一说:“离仑,别忘了,你已经死了。”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忽然十指结印,口中念咒,而两人所处世界的半空,被他强行撕裂开,露出一处景象。


    里面正是昆仑小居,还有躺在床上,尽管昏迷不醒,可还是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朱厌。


    朱厌那张失去血色的脸上,眉眼之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即便英磊在屋内起满了炭火盆子还有给他盖了好几张厚被子,可他还是冷得整个人瑟瑟发抖,身上还有逐渐恶化结冰的趋势。


    而他眉心那一枚本该藏起来的幽蓝妖印,再次露了出来,上面裂开的第三道裂缝只裂了一半就停下了,好似隐约可见其中有一抹红在里头游动个不停。


    离仑在看到境中人的那一瞬间,在看到那道熟悉的背影以及那张写满了难受的脸,他那双幽蓝深瞳紧紧一缩,连攥着鼗鼓的手都下意识不由一紧,小小声的自我念着:“阿厌...”


    乘黄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精光,继续不断拱火,引诱着他:“没错,就是你的阿厌,你念念不忘的朱厌。”


    “离仑,你已经死了。你是死的,可他是活的。”


    “看到了吗?朱厌他很痛苦,而他,就是因为你,才如此痛苦的。”


    “只要你乖乖听令于我,我便将朱厌体内的傀儡红线,取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