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嗔海憾境
作品:《梦烛遗爱 [离水行舟]》 “阿厌——”
倒地昏迷不醒的朱厌,听到有人在不停唤着他的名字。
“阿厌...”
又一声呼唤,朱厌努力了又再努力,沉重的眼皮终于缓缓掀开了。
“阿厌。”
“离仑...是你吗...”朱厌头疼得久久不能回神,眼中带着几分疲惫的空洞,泪顺着眼角滑入发丝,“离仑...我好疼...”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
天上却诡异地忽然黑夜转白昼,刺眼的白光刺得朱厌又难受了好几分。
眼前空无一物的地方,露出一条看不见尽头,只能从白茫茫浓雾中依稀看见的大道。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座由无数骷髅头和尸体残骸建造而成的通天大桥,从半空嘭的一声,狠狠落下,四周顿时飞扬起一阵尘土。
朱厌尝试了好几次才彻底站了起来,伸手抹去嘴角残留的血渍,拖着受伤的身体,一步一顿,缓慢地走了进去。
“阿厌...”
朱厌前进的步伐,在听到这一声轻唤后,驻足停下,转头一望:“离仑...是你吗...”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鬼魂吟哮响彻上空,听着十分骇人。
刺骨的阴风如同无情薄刃,刮过朱厌的皮肤。不过分秒之间,他的侧脸就鲜血淋淋,皮绽肉开。
悲怆凄涔的亡灵高歌从朱厌耳边呼啸而过,渗入到他的四肢百骸,震得朱厌灵魂直疼。
朱厌的头,又再一次诡异地抽疼起来——
这一次,更是疼得他直接蹲下身子,大口呼吸着,不停喘着气。
那一枚许久未见的暗蓝妖印,又在朱厌的眉心现出。
“阿厌,听话,往前走...”
朱厌疼得有些意识模糊,听到这话,头也不回,直接按照离仑说的往前走。
朱厌拖着重伤身子,踏上了眼前这座满是骷髅干骨的桥,桥的上空更是聚集满了一团团黑压压的鬼魂。
朱厌每走一步,就有一个黑色鬼影朝他身上撞来,似是在刻意阻拦着他过去。
每被一道鬼影撞上一次,朱厌的身上就多了一道伤。
不是他不想躲,不是他想受伤,而是这些鬼影实在是太多了,而他此时身上的还不足半成的妖力根本撑不过。
密密麻麻的鬼影,动作迅速又数量庞多,让朱厌着实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穿过了这座诡异的骷髅桥,待到朱厌看清眼前的一切后,难挡心中涌起的一丝恐惧,整个人不受控地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为何...会是昆仑神山...
眼前的昆仑神山,白雪皑皑,寒风凛冽,风雪交加,昆仑神桥上悬挂着的各种祝福法铃,被夹雪寒风吹得来回叮当作响着。
朱厌迈开步伐,走过了昆仑神桥,走上了铺满白雪的台阶。
只是当他踏上台阶的那一瞬间,他瞬间就感觉到,四周的一切都停止了流动,连带着雪花粒子都飘停在了半空,一动不动。
一秒之间,大荒昼夜相切,太阳落山,银月升起,白昼转黑夜。
昆仑神山的神门入口,突然山崩地裂起来。
神门入口骤然被一劈为二,一半化作哭泣的京墨魑魅鬼脸像,一半化作狂笑的大繎魍魉鬼脸像。
两半诡异的石脸鬼像,合并化为一扇刻满无数古老繁琐文字的通天大门,缓缓出现在朱厌跟前。
朱厌周身忽然开始燃起红色的戾气,戾气从他身上正渗着鲜血的伤口里头钻出,卷带着鲜血,全都朝着那石脸鬼像的方向钻去。
谁知,那一扇合并起来的石脸鬼像大门,在吸食了朱厌的血后,缓缓朝他打开了门。
朱厌见状,二话不说,直接就走了进去。
他才刚迈开一步,这道门就直接折射出一道金光将朱厌一把吸了进去。
等到朱厌反应过来再度睁开眼时,眼前的一切是熟悉的桃源小居。
不。这里不是他在凡间的桃源小居,而是槐江谷小居。
因为他看到,在庭院的另一侧,有一棵很高大的桃花树。
那是离仑,亲手栽种下的,送给他的礼物之一。
脑海里涌入一些很奇怪的片段,及时解答了朱厌刚萌生的心中疑惑。
朱厌一愣,这难道又是被自己忘记的记忆之一吗?
可是当他仔细查看着眼前这个槐江谷小居一切时,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朱厌心中油然而生。
朱厌朝着槐江谷小居的走廊走去,原本万里晴空,阳光明媚的大荒,忽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朱厌走到了走廊靠栏前,冷风微吹,诸多粉嫩桃花花瓣,纷纷扬扬落下。从天而降的絮絮飘雪,不慎沾到了朱厌的长睫上,惹得他眼睫微颤了一下。
站在靠栏前的朱厌,忍不住伸手,接住了一片洁白无暇的雪花。
只是,小小的雪花片子,刚飘到他的掌心,就消融得一干二净了。
“离仑...”望着漫天飘雪,朱厌的眼眶不由红了起来,忍不住哽咽起来,“...是你吗...”
“阿离...你知道吗...槐江谷...下雪了...”
...
“阿厌,快来,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桃花酿...”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引得朱厌瞬间望去,抬眼便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接着,一道雪白身影从朱厌身后呼的一声小跑着过去。
“阿离,苍梧之野的桃花开了,你陪我一起去看嘛,好不好?”
朱厌跑到离仑身后,双手搂上离仑的脖子,整个人亲昵地趴在他的肩上,歪着小脑袋同离仑撒着娇要他陪着玩。
离仑没有回他的话,只是将手边那一杯醉人的桃花酿一口饮下后,转身反手一拉,将朱厌稳当拉到自己的怀里,扣住他的后脑勺,一把吻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小嘴。
朱厌被离仑这一波猝不及防的‘偷袭’,震惊得双眼瞪如铜铃,整个人下意识就挣扎起来,却反被离仑先一步扣压在桌上,被迫饮下那醉人得桃花酿。
淡淡的桃花芬香,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开。
离仑的进攻,很凶猛,也很霸道,让朱厌有些招架不住,被他亲得上气不接下气。
两人分开之时,朱厌白皙的肤色从脸红到了脖子。
“你!”
朱厌正想伸手揍他,也正准备开口大骂离仑是个臭流氓老色胚,却不料扬起的手被离仑一把拉住,离仑往他手背亲了好几下。
离仑那双望着朱厌的眼里,充满了得逞的玩味,嘴角噙着一抹痞笑,语气慵懒,看似态度诚恳认真,实则油嘴滑舌地同朱厌认着错。
“阿厌,我错了,给你打...可我皮糙肉厚的,万一打疼了你的手,我可是很心疼的...”
“你!”朱厌感觉自己就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气得小脸通红,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流...流氓!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回头他就把那小毛笔精给捉了!写什么写!净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偏偏离仑还给学了个透!
“嘶——”朱厌一个激动,腰不慎撞上了身后的桌子,疼得他当下泪眼汪汪。
“我看看!疼不疼?”
这会轮到离仑彻底慌乱起来了,连忙拉扯着朱厌身上的衣物,一幅势必要把他.扒.光.了从头到脚检查个仔细的模样。
察觉到走向有点不对劲的朱厌连忙厉声一喝,反手一挡,“你!流氓!你少碰我!不许碰我!”
本来撞到桌子腰就疼得慌,被离仑这么一弄,朱厌觉得自己撞伤的腰更疼了。
见离仑还一个劲还想要.扒.拉.他衣服,朱厌有些恼羞成怒,抓过他的手就给了他一口。
手臂被朱厌忽然一咬,离仑疼得眉头微皱,但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反而笑着将朱厌抱进怀里,语气颇为认真地给他道着歉:“咬吧,是我的错,我不碰你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被惹得炸毛的朱厌一下子暴躁的心情被离仑两三句话就给撩拨平息了,顿时就觉着自己有些没出息的他,更加生气了,转身就跑开。
离仑一急,连忙起身:“阿厌,你去哪儿呀?”
朱厌理都没理会他,直接朝房间走去。
等到离仑追上时,那扇门当着他的面狠狠关上,差点把他的鼻子给撞出血来。
屋内传来的声音,闷闷的。
“你又欺负我!我一会就找爷爷告状去!”朱厌嘟囔着将气鼓鼓的小脸,埋进被子里,语气委屈地同门外站着的离仑说着。
坏了,玩得有些过火了,小东西又被他逗得生气了。
门外站着的离仑正打算伸手开门,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朱厌却眼睁睁看到他,化作一阵云烟,消散而去。
“离仑...”
朱厌刚迈出的脚当下就停下了,泪流满面,一脸落寞站在原地。
所以,眼前的这里,又是哪里?
戾气是把他送到了冉遗的尘梦迷阵吗?还是又一个由他亲手打造的记忆牢笼呢?
...
“不许哭。不许吵他。”
一声压低嗓子的训斥传入朱厌耳中,朱厌转头,循声望去。
庭院那棵开得正茂盛的桃花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树身粗如山,高约百丈,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槐。
朱厌朝着古槐走了过去,只一眼,他就知道,这是离仑的真身。
古槐高枝上,无数枝蔓交缠形成一张槐木摇床,两道身影交缠相拥着躺在上面,一旁是两个并连着的小小槐木摇床。
正带着朱厌晒着太阳的离仑,此时正拉着一张黑脸,对着一旁那两个并连着的小槐木摇床,小声训斥着。
“不许哭。不许闹。不许吵他。”离仑把嗓子压得很低,生怕吵到怀里睡着的人,“他好不容易才睡了过去。”
两个小东西,从出生起,就粘朱厌粘得要紧,搞得他连休息都休息得不好。
离仑的语气有点凶,加上气场强大又骇人,小槐木摇床里被他训斥的小奶团子,一下子小脸就委屈巴巴,黑溜溜的眼里蓄满了豆大的眼泪珠子,小嘴撅得老高老高的,可是却不敢再哭出声了。
“学下你哥哥,你再哭,我就把你丢到后山去。”
离仑一本正经威胁着刚出生不久的小白玖,一旁被点到名,得了表扬的小白槐,巴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笑着咿咿呀呀,一直盯着离仑看。
离仑转身,解下身上的外袍,轻轻给朱厌披上。
饶是他再轻手轻脚,可朱厌还是被弄醒了。
熟睡中的朱厌,缓缓睁开了惺忪睡眼,带着刚睡醒的浓浓鼻音,小声问着离仑:“小家伙又闹人了吗...”
“没。都很乖。我看着呢,你继续睡。”离仑轻声哄着他,伸手摸了摸他头上露出来的白色耳朵。
朱厌的耳朵其实很敏感,但离仑不想搅了他睡觉好兴致,故意避开敏感处。
朱厌被离仑摸得舒服了,忍不住朝他怀里又拱近了几分。
离仑还没摸几下,朱厌整个人就开始犯懒起来,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离仑伸手将朱厌垂落的发丝捋到耳后,望着他的眼里,满是挡不住的担忧。
离仑双指抵至朱厌眉心,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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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厌眉心便涌出了一丝黑雾,离仑一见,眉心一皱。
接着见他将自己的额头抵到朱厌的额上,轻轻闭眼,微微念咒,开始联结朱厌的意识,随着进入了朱厌的识海。
封印内的戾气,正万般无聊,撑着手打着瞌睡,那张与朱厌一模一样的脸上泛着一股倦怠之意。
在感应到有人闯入后,戾气朱厌骤然睁眼,满眼兴奋。
在确定来人是离仑后,更是兴奋得尖叫出声。
“离仑!离仑!是我的离仑耶!”
戾气朱厌迅速站起身,下意识想伸手整理自己的衣服,却发现自己依旧是一副一.丝.不.挂.的模样。
大荒的诸妖,多为天生地养。
而天生地养的妖,自是不需要也不穿衣裳,更未曾有过要着衣裳正衣冠的凡人观念。
因为,在妖眼里,繁琐复杂的衣裳,那是凡才会穿的东西。
大荒的妖,天生爱自在,不喜束缚。
可妖族慕强,但性子多为良善,爱好和平也崇尚强大与自由。一头长至拖地的白发是强大妖力的象征,妖族更是以一身本体妖纹为傲。
所以,大荒的诸多妖族,他们的蔽体之物,多为本体之物,像树妖则是叶子,像妖兽则是皮毛。
大荒与凡间,有着强大的结界,本是各自为营,互不干涉。
在神族降下白泽令,派遣白泽神女镇守人间后,在白泽令的束缚勒令下,大荒妖族才开始涉凡,得以进入人间。
一些小妖小怪进出人间多了,便也渐渐学起了凡人穿衣打扮的模样。
戾气朱厌也不觉着一.丝.不.挂.的自己有何不妥,只是一个劲地开心着,一脸亢奋又略带一抹害羞之色,语气格外亲昵,不断自我嘀咕,唤着离仑的名字:“离仑!离仑!离仑来了!”
戾气朱厌瞬移到结界的位置,兴奋之余全然忘记了结界对他的禁锢,整个人瞬间就被结界的强大力量给震弹在地,疼得他龇牙咧嘴着。
细看之下,才发现,禁锢戾气的蓝金结界上,缓缓涌动着一层又一层橘金光辉,那是离仑的槐鬼之力。
离仑面无表情地穿过封印戾气的结界处,走了进去。
封印戾气的结界,是离仑亲手布下的,自是对他毫无威胁。
看到倒在地上,因强闯结界而被反噬伤疼得龇牙咧嘴又未.着.寸.缕.的戾气朱厌,离仑眉头一皱,大手一挥,顿时给戾气朱厌换上了一身蔽体黑袍。
戾气朱厌丝毫没有理会离仑强制给自己穿衣的行为,只是巴眨着一双猩红的眼睛,赤着一双小脚,一脸兴奋地跑到离仑跟前,像个小孩子一样,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里满是痴迷与爱慕之意。
朱厌是被天地选中用来承载万物戾气的容器,戾气与他相生相成。
附藏在朱厌体内的戾气,自是随了主人朱厌的几分性子,对离仑也是格外喜欢得很。
面对戾气脸上肉眼可见的亲昵,离仑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戾气朱厌见状,先是试探性伸手,牵了牵离仑宽大的衣袖,离仑没有挣开他。
于是,戾气朱厌动作便逐渐大胆了些,直接伸手牵住了离仑的手,离仑还是没有挣开他。
见离仑还是无动于衷,戾气朱厌直接壮着胆子绕到离仑身后,趁他一个没留神,直接小脸通红地攀爬到离仑的背上。
“离仑,你为何不与我说话呢?”
爬上离仑背上的戾气朱厌,双手圈着他的脖子,微微侧过脸庞,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不解望着离仑。
见离仑依旧没有理睬他,戾气朱厌直接用脸颊亲昵地蹭了蹭离仑的侧脸,更是变出自己白色的尾巴,亲昵绕上离仑的手臂。
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离仑,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乖些,不要折腾他,他最近身体不好。”
离仑此话一出,他很明显感受到背上的人身体一僵,接着戾气朱厌一把跳下了,蹿到他跟前,表情是藏不住的生气。
“离仑,我讨厌你爱他。”
“他变了,他丢弃了大妖之名朱厌,反愿做那恶心虚伪的凡人赵远舟...”
“他明明是大荒凶兽,却想着救死扶伤,心系人间,挂念白泽神女,想着那些蝼蚁众生...他就...”
戾气朱厌那张愤怒得不停控诉着的小嘴忽而一停,那双猩红的眼里,瞳孔骤缩成针——
因为,离仑抱住了他。
离仑的手,抚上戾气朱厌的后脑勺,像哄着孩子般轻声同他说着,避重就轻与他解释着道理:“可你也是他,他也是你。我爱他,不也是在爱你嘛...”
离仑松开了他,伸手将他乱糟糟的头发弄得整整齐齐的。
离仑的这番话,戾气朱厌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打结了,一时失语得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安静盯着离仑。
“所以你最近乖点,他难受,你也难受,不是吗...”
“你乖乖的听话,我没事就来陪你,可好?”
...
离仑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戾气朱厌什么都没听到,选择性只听到了‘离仑是爱他的’和‘他乖离仑就会来陪他’这两句话。
“那...”戾气朱厌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你...我...”
离仑自是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接上话说:“嗯。你乖乖的,我就来看你。”
戾气朱厌被离仑的三言两语哄得一愣一愣的,不知想到什么,小脸娇羞得通红通红,小声回了他:“嗯...”
“离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