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珠感觉自己的双腿在打颤。


    她该说什么？


    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喜欢的话跪在沈家祠堂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就是她了吧，但要说喜欢的话，下个礼拜是不是就是她的头七？


    为了保险起见，姜明珠强装镇定，压下狂跳的心。


    “你怎么会有这个？”


    她打算先浅浅地试探一波，要是情况不对，立马滑跪，承认自己丧尽天良偷卖聘礼，然后请大人有大量的沈先生高抬贵手，给她一条活路。


    “我查的。”沈厌淡淡道。


    姜明珠的表情难绷。


    完了完了，她怎么就忘了。


    这里是京城，沈家的权利只手遮天，没有人比沈厌更具有权威性。


    还好签名的落款是傅明修。


    但聘礼是她的啊，只要沈厌看了礼单，就一定知道那是自己偷偷卖的。


    沈厌还和傅明修是死对头，她找傅明修签字落款，这真的不是在沈厌的雷点上反复的蹦迪吗？


    短短几秒的时间，姜明珠连自己埋哪儿都想好了。


    “其实，我可以解释的……”姜明珠心虚道。


    她的目光慢悠悠地看向沈厌，刚要解释，就发现沈厌有些不对劲。


    “不是，你流血了？”姜明珠伸手指了指。


    沈厌抬手，擦了擦鼻间，猩红一片。


    姜明珠大脑嗡的一声，她看着沈厌骤然苍白下去的脸色和刺目的鼻血，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将那点可怜的试探和侥幸心理碾得粉碎。


    “沈厌！”姜明珠失声惊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身体晃了晃，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沉重的身躯与地面接触发出一声闷响，却像惊雷一样炸在姜明珠耳边。


    “怎么了？！”听到动静的顾朝闯进来。


    他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地上脸色苍白的男人扶起来，但尽管如此，他的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惊慌。


    “刚才发生了什么？”顾朝抬眸，锐利的目光扫过僵在原地的姜明珠，眼底充满难以置信的愤怒和质问。


    姜明珠也很懵逼，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朝迅速检查了一下怀里男人的情况，对着衣领上的麦克风低吼。


    “来人！立刻到书房这边来！快！”


    他声音里的急迫让空气都凝固了，姜明珠的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冰冷从脚底一路蔓延到心脏。


    她看着顾朝和闻讯赶来的保镖小心翼翼地将沈厌抬上担架，匆匆送往庄园里的医疗室。


    整个过程快得让她反应不及。


    她只能像个被遗弃的木偶，呆呆地跟在后面，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


    医疗室的门在她面前砰的一声关上，将她隔绝在外。


    门板冰冷的质感透过指尖传来，姜明珠无力地靠在门上，缓缓滑坐到冰凉的地板上。


    完了……全完了……她脑子里反复回荡着这三个字。


    她竟然把沈厌气到流血晕厥？


    沈厌是谁？是京城沈家的掌权人，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个眼神就能决定无数人生死的存在。


    他冷酷、专制、说一不二。


    而她，姜明珠，一个拿钱扮演沈太太的小喽啰。


    偷卖聘礼已是死罪，找他的死对头傅明修签字落款更是罪加一等，现在，还直接把他本人气到晕倒……


    姜明珠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走廊里寂静无声，姜明珠竖起耳朵，拼命想听清门内的动静，却只捕捉到一些模糊的交谈声和仪器细微的滴答声，这反而让她更加焦灼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医疗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穿着白大褂的家庭医生率先走了出来，脸色凝重。


    顾朝紧跟其后。


    姜明珠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弹起来，因为起得太猛眼前一阵发黑，她踉跄了一下，抓住医生的衣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医生，他怎么样？他是不是……是不是被我气得？他……”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吓得面无血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女孩，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困惑和一丝责备。


    “气？不是。沈先生这是虚不受补，气血过旺导致的突发性鼻衄和暂时性晕厥，你们给他吃了什么大补的东西？他的身体目前根本承受不住这种猛烈的药性。”


    “虚不受补？”姜明珠愣住了。


    她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一脸茫然。


    “没……没吃什么啊……”她下意识地看向顾朝。


    顾朝脸色铁青，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目光复杂地瞥了姜明珠一眼，然后对医生老老实实地回答：“九爷晚上喝了一盅少夫人熬的汤。”


    “汤？”姜明珠更懵了。


    “那碗汤是用来……”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她想起来了。


    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和讨好，她今天下午确实心血来潮给沈厌熬了一盅汤。


    那汤里面放的全是大补之物，本意是为了调理好男人不行的问题，她以为是对沈厌好呢，谁能知道……


    所以，不是被她气的，是被她……补过头了？！


    这个认知让姜明珠瞬间僵化，脸上血色褪尽，又迅速涨得通红。


    医生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沈先生前段时间过度劳累，身体正处于亟需静养调理的阶段，最忌这种虎狼之药般的猛补！这种汤以后绝对不能再碰！饮食必须清淡，循序渐进的温补，明白吗？”


    “明，明白了……”姜明珠讷讷地点头，手脚冰凉。


    医生再度训斥道：“沈太太，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沈先生的身体是急不来的。”


    “我，我没有急。”姜明珠脸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了。


    她哪有急？沈厌身体好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和沈厌只是普普通通的结婚搭子啊，难道还能真的发生点什么吗？


    顾朝深吸一口气，对医生道：“辛苦了，我送您出去。”


    他送医生离开前，回头又深深看了姜明珠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不认同和压抑的怒火。


    送走医生，顾朝返回医疗室。


    门没有关严，姜明珠听到里面传来沈厌低沉而略显虚弱，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


    “此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


    “九爷！她差点……”顾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忿和急切。


    “顾朝。”沈厌的声音沉了几分，带着警告的意味。


    “我说了，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