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衔月记忆中，总是清晰浮现和王林的初次见面。


    这个常年来建安买茶的商人，永远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衣，顶着一张过分张扬的脸，坐在明月楼的角落里喝酒听曲。


    他从没点过夏衔月的曲，但是夏衔月总会在人群中看见他。


    她最后气不过，扯过商人的酒杯，问他为什么喝得起明月楼最上等的一露白，却不点她的曲。


    商人只是笑，说小姐姿容过艳，怕听了再也不想还乡。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最后还是听了夏衔月的曲，吃了她唇角的脂膏，但是往返于家乡与建安，没见他多留恋。


    好在每次都会送她一支实心的金簪，所以夏衔月也能原谅他这些小把戏。


    ……


    “只有这样，你才能调动起对方的情绪。”


    夏衔月回过神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烫。


    祁砚修难得笑了：“要是没这手段，我很难承认自己是个优秀的演员。”


    说完，他又说道：“把手抬起来，闭上眼睛。”


    “你们的这个表演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不一定要很强的技巧性，肢体差一点，但是氛围能渲染好，就是一个好作品。每天醒来第一件事，睡前最后一件事，闭上眼睛，把故事过一遍，把自己带入故事里，用情绪带动肢体。”


    “现在试一下，把自己想象成一只木偶，一开始只是有一点意识，但是你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随着意识的加强，你能够稍微活动。”


    夏衔月听着他的指挥，闭着眼睛感悟，但是俩人共处一室，她很难集中精力，尤其是现在闭上了眼睛，其余的感官则被放大了。


    她闻到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味道，浅淡，但是一旦触到，又有极强的存在感，难以抛却。


    “不要走神。”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提醒道：“但是你非常想要窥探身边之人的一言一行，意识渐渐强烈，你发现能够控制躯体。”


    “直到有一日，你发现你变成了人一般大小，看着身边的人，拼尽全力想要模仿他，想要让自己变得也像一个人。”


    她强行集中精神，在祁砚修的指点下，把自己带入木偶的情绪中，好像渐渐懂了一点木偶那种渴望变成人、但是又难以控制身体的复杂情绪。


    夏衔月温习了一遍，有些感激地看向祁砚修。


    “这也是我的老师教我的，道理很简单，多练习才能感悟，”祁砚修见对方眼中的那种赞赏有点陌生，像是第一天见识他的演技，疑惑道，“你没看过我演戏？我上过综艺节目的，刚刚教你的节目上说过。”


    空气突然安静了。


    祁砚修看着夏衔月的眼神从最初的茫然，到尴尬，再到故作惊喜，心中十分肯定，这人确实没看过他的综艺节目。


    夏衔月装傻充愣：“看过，但是我这人记忆力也不太好，我会回去温习一遍。”


    祁砚修心中冷笑，在他面前演是不是过了点，但是还是发善心没有揭穿。


    祁砚修下午还有通告，没再捎夏衔月回录制基地。


    子君接到自家老板，和他对了一下接下来的采访内容，祁砚修对答如流，但是总有点兴致缺缺。


    子君觉得奇怪，祁砚修平日这么爱工作的人，怎么今天有点蔫巴。


    “老祁，”她提高了音量，试图营造欢快气氛，“最近有家咖啡店很火，一会采访前我去买两杯，今天要捎带一块小饼干吗？”


    祁砚修喝咖啡喜欢吃小饼干，若是拍戏期间要严格控糖才不吃。


    祁砚修上车后一直沉思，压根没听见她说什么，听到她提起话头，自顾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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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我上次录的综艺口碑还不错？”


    “哪个？”子君努力回想，“上半年的演员综艺？还是去年的生活综艺？”


    祁砚修深吸一口气：“我竟然参加了这么多综艺？你怎么不知道拦一下我？”


    子君有点冤枉：“你自己说想上综艺快乐快乐，不然老在深山老林的剧组里喂蚊子怪凄惨的。”说完心中开始腹诽，左右怎么做都不满意呗。


    祁砚修仔细回想了一下：“不爱看电视的陈小南都看过，如果对我稍微有点关注，是不是都会去看一下？就算不看，是不是好歹也知道我参加过那档综艺。”


    子君心想，他的粉丝大概不知道自己粉了一个什么碎碎念话痨，只有子君承受过这种内耗式自问自答，对方输出完了转头又是那个冷言少语、合理得体的大帅逼。


    另一边夏衔月回到宿舍，正巧碰上在刷剧的越瑶，问她有没有看过年初的那档综艺节目。


    越瑶喝着热茶，砸吧了一下，捻出一枚茶叶，随意道：“看了，我可是励志要做短剧女王的人，当然要多多历练。节目开始前我还报名了，但是节目组觉得我没热度。”


    说完，她疑心说道：“你之前在网络上大蹭祁砚修流量，这节目你没看？”


    夏衔月心虚道：“看了，现在想回味下，这么好的节目，值得每日品鉴三遍。”


    越瑶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看她，看的她有点冒冷汗：“干嘛？”


    “不对劲，”越瑶摇了摇头，“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人心眼忒多，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喜欢祁老师，就是故意蹭他流量。”


    夏衔月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越瑶突然对她竖起大拇指：“你心态也太好了，我都对你肃然起敬了，你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夏衔月干干地笑了两声。


    谢谢你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