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好了，阿昱，别喝了。”


    “再喝下去你会死的。”


    发小周恒一把夺过宋昱手中的酒瓶，重重放在茶几上，拎着他衣领把他扯进卫生间，指着镜子里那个颓废的不成样子的男人，高声呵斥道：“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


    “每天醉生梦死的，宋氏都要被你搞没了！”


    “不就是个女人吗，走了就走了，你至于如此吗！”


    宋昱猛推了周恒一把，倚上墙让自己不至于滑倒，他抬眼看着镜子中那个憔悴不堪的自己，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低喃道：“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有多痛苦。”


    他用力捶打胸口，“我这里都要痛死了。”


    “你滚，滚！”宋昱现在谁都不想见，他转过身，踉跄着走出卫生间，用手撑着茶几拿起酒瓶，仰头继续灌下一大口酒，“安禾，安禾你到底在哪，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可是你说过的，会爱我一辈子。”


    “你的爱就怎么短暂吗。”


    “不，我不允许。”


    “安禾，你回来，你快回来！”


    宋昱发疯般的怒吼起来，抬手把酒瓶子重重摔下，瓶子应声碎裂，玻璃渣溅的到处都是。


    有碎渣划上了宋昱的脸，顷刻间映出血痕。


    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痛，光着脚踩了上去。


    周恒想去拉，已经晚了，“你快过来，那里有碎玻璃。”


    不提醒还好，提醒完了，宋昱惩罚似的把另一只脚也踩了上去，眨眼间，痛意传来。


    他掌心被玻璃渣划伤了。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自虐的事，自从安禾离开后，他时常发疯，要不就是喝的不省人事，自残，要么就是彻夜不眠，抱着安禾的睡衣不松手。


    要么就是不地给安禾写信。


    书房抽屉里已经写了不下一百封。


    别人的半年过得悄无声息，他的半年过的惊心动魄，去医院的次数比前二十多年加在一起的次数都多。


    好几次，医生看到他都胆颤，“宋总，您能别这么折磨自己吗？”


    连医生都看出他是在折磨自己，更何况是身边的人。


    周恒每次看到都于心不忍，一边觉得安禾太狠心，一边又觉得是宋昱作的，若是他对安禾好点，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安禾离开了，宋昱也只能接受。


    “宋昱，安禾走了，她不要你了。”周恒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能不能振作点！”


    振作……


    宋昱也想，可是他做不到。


    午夜梦回，他总能梦到安禾在他身下哭泣的样子，她泪眼婆娑地唤着他阿昱，阿昱。


    每一声都能要了他的命。


    他多希望能一直活在梦境中，永远不要醒过来。


    “周恒，你别管我！”


    “我不管你，是要看着你去死吗。”


    “死？哼，死也挺好的。”宋昱是真不想活了，失去安禾后，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让他留恋的地方了，死都比现在活着强。


    周恒用力摇晃宋昱，“你说你爱安禾，可安禾在的时候，也没见你为她做什么，宋昱，你现在装深情是想装给谁看！”


    这也是宋昱最痛心的地方，安禾没离开时，他从未对她好过半分，每次做事都是依照自己喜好来，不管不顾，强行要她配合。


    哪怕她哭，哪怕她求，他都未曾心软。


    如今她离开了，他才恍然大悟，曾经的自己多么可恶。


    他该死，他们宋家的人都该死。


    “是，曾经的我很混蛋。”宋昱一把扯住周恒的衣领，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可是周恒，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我爱禾禾，我离不开她，求你帮我把她找回来吧，求你了。”


    若是现在有人能帮他把安禾找回来，他愿意把所有的资产给对方。


    他只要安禾。


    ……


    宋昱的颓废行为让宋母很不满，第二天，她亲自登门，狠狠给了宋昱一巴掌。


    “为个女人你把自己折磨成这副样子，你哪里有半点像宋家的人！”


    “宋昱，你赶快给我振作起来，现在就去公司！”


    “不然——”


    宋母声冷道：“我会让安禾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论狠，宋母更是不逞多让。


    她为了维护联姻，年轻时更过分的事都做过，不知情的人以为她喜欢周蓉，认可周蓉，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厌恶周蓉。


    之所以把周蓉养在身边，不过是想让周家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那天。


    至于她为什么这般恨周家。


    源于她和周蓉父亲的一段孽缘。


    在嫁进宋家前，她和周蓉父亲相知相爱多年，两人还互许了终身，谁知周蓉父亲却背叛了她，和别的女人有染，还被她当场捉住。


    她为了报复，嫁入了宋家，之后又通过各种手段让周家破产，周蓉成了孤儿。


    她要周家一辈子都翻不了身，那么周蓉必须也不能好。


    这些，是宋母的秘密，是她要带进坟墓里的东西，旁人谁都不知道。


    她狠狠给了宋昱几巴掌，威胁道：“宋昱，你要是一直这副样子，我会考虑换人管理公司。”


    “虽说宋家只有你自己一个，但我们苏家有的是出色的孩子。”


    “我不介意让苏家的孩子来接手宋氏。”


    宋昱睨着她，随后大笑起来，“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你知道我喜欢安禾，所以你把她赶走，让我痛不欲生，然后又借题发挥，让苏家的人来抢占公司。”


    “妈，你真是好手段。”


    宋昱抬手一下一下擦拭干净眼角的泪，“好呀，你让他们来，我倒要看看谁敢！”


    母子俩人再次不欢而散。


    走前宋母放下狠话，“明天你要是还不去公司，苏家的人会去，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好自为之。”


    半年，是她给宋昱的最后期限，也是她给宋家的期限，算是还了宋家老爷子的恩情。


    毕竟当初可是宋家老爷子要她嫁进宋家的，这个恩，她要还。


    不过宋昱也没说错，安禾就是她赶走的，她就是要宋昱失控。


    他不失控，她怎么得到宋氏呢。


    “宋昱，你比你老子强多了。”宋母对宋父没有丝毫的爱意，只有算计和利用。


    宋母离开。


    宋昱撑着墙站起，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意，他没看，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


    “好了，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通话结束，他直勾勾锁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除了猩红外还有狠戾。


    她有话说对了，宋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


    宋昱雷霆手段，当天下午，热搜上爆出了苏氏集团偷税漏税的事，苏氏子孙皆牵连在其中。


    也就是说，经过此事，苏家这代全部毁了。


    周恒知道消息后，去了宋氏，见宋昱端正坐着，长吁一口气，“阿昱，你总算恢复正常了，真怕你还会疯下去。”


    宋昱淡声道：“我从来都是正常的。”


    “……”周恒心道，正常个屁。


    他问：“苏家的事你听说了吗？”


    宋昱：“听说了。”


    “你怎么看？”


    “咎由自取。”


    “那宋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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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风入院了。”


    宋母住院的事宋昱对外都说是中风，至于真中风还是假中风没人知道，毕竟宋昱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我要不要去看看宋姨？”


    “你很闲？”宋昱说，“她需要静养，不能打扰。”


    周恒大着胆子问出心中疑问，“不是，宋姨真病了吗？”


    宋昱放下笔，抬眸，“我说她病了她就是病了。”


    周恒知道宋昱和宋母不合的事，喉结慢滚，“怎么说也是你妈，你别太过分。”


    “她什么时候拿我当亲生儿子了。”宋昱道，“你觉得我和安禾为什么会在一起？”


    周恒一听有瓜，“为什么？总不会是她从中撮合的吧？”


    话音落下，看到宋昱深邃的眸子后，他顿住，“还真是宋姨做的？”


    “等等，不对呀。”周恒道，“她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吗？为什么又撮合？”


    “反对是真，撮合也是真，不过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她的私语。”宋昱说，“她故意收养安禾，让安禾来到我的世界里，又把安禾教导成我喜欢的样子，让她引诱我。”


    “她的目的是为了报复，确切说是为了报复宋家，报复我父亲的不作为。”


    “可他是你亲妈呀？”周恒不认为亲妈会这么变态。


    “在她的世界里，她只爱自己。”宋昱狠戾道，“其他人都不重要。”


    周恒捋顺了一遍，“你的意思是，宋姨为了报复，所以才收养的安禾，又让安禾勾引你，等你上钩后，她便用兄妹关系为说辞，逼迫安禾离开，再继而让你崩溃，她便着手安排苏家的人进入宋氏集团。”


    “不过她想把事情做得漂亮，所以才有了上次冲进公寓怒打你的事。”


    “她本意是希望你更颓废，最好疯掉？”


    周恒说完，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你确定真相是这样吗？”


    宋昱下颌紧绷，“真相只会比这还龌龊。”


    周恒无言。


    不得不说的是，宋母那巴掌也有了好效果，至少宋昱清醒过来，不再浑浑噩噩。


    “那你还找安禾吗？”周恒追问。


    “找。”宋昱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单手抄兜，直勾勾凝视着远方，“我一定会找到安禾。”


    死也要找到。


    周恒不解，“不是，你真这么喜欢安禾呀？”


    他一直知道女人善变，可没想过男人也如此善变。


    “你说会不会是错觉，你只是受不了她的不辞而别？”


    起初确实有这个原因，但后面不是了。


    彻底失去后，宋昱才意识到，他是真的爱上了，或许不如安禾的爱意浓烈，但他是真的爱。


    “周恒，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你记住。”他道，“我爱安禾，宋太太也只能是她。”


    *


    这半年安禾过得很充实，刚离开那会儿，水土不服，生了场大病，小命差点没保住。


    住院治疗了一段时间，才把身子养好。


    离家出走的大姨妈也如期而至。


    生活像是一瞬间打开了新的大门，迎接她的都是美好的事。


    学业上的进步，使她越发自信起来，半年刚过，她便创立了属于自己的工作室。


    三点一线的生活看似枯燥，可对于她来说却是祥和安宁的。


    她已经好久没享受这种恬静的生活了。


    心里期待着一直享受下去。


    某日，甜甜给她打来电话，声音有些急，“禾禾，我听说了一件事。”


    安禾：“什么事？”


    “宋昱不知道从哪里要到了你的地址，现在他乘私人飞机去洛杉矶找你了，你可一定要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