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谁的醋坛子

作品:《青言原长

    午休铃刚响,梁言许正被一道物理大题绊住,笔尖在草稿纸上反复画着受力分析图。周原把他的饭盒往桌上一放,声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笃定:“去吃小炒,我让老板留了靠窗的位置。”


    梁言许头也没抬:“不去,这道题快解出来了。”他伸手想去够桌角的橡皮,指尖刚碰到,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帮他把橡皮推了过来。


    “喏,给你。”是同班的男生,手里还拿着本化学错题集,“刚想请教你道题——”


    话没说完,男生就感觉一道目光像冰锥似的扎过来。他下意识抬头,正对上周原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冷得像腊月的风,死死盯着他刚才碰过橡皮的手。他手一抖,错题集“啪”地掉在地上,说了句“我先不打扰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梁言许皱眉:“你又吓他。”


    周原没说话,弯腰捡起掉的错题集,指尖在封面蹭了蹭,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他把橡皮往梁言许手边推了推,自己则往梁言许身边挤了挤,几乎要贴在一起:“走了,吃饭。”


    两人刚走到教室门口,(2)班的章婷南抱着一摞卷子走过来,看见梁言许眼睛一亮:“言许!帮我递一下讲台边的粉笔盒,我腾不出手。”


    梁言许伸手去拿粉笔盒,指尖刚碰到盒边,章婷南的手指也搭了上来,两人指尖不经意碰了一下。章婷南刚想说“谢谢”,就看见周原的目光扫过来,那眼神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直勾勾盯着她碰过梁言许的手指。


    章婷南手猛地一缩,卷子差点散了:“算、算了,我自己来就行!”抱着卷子匆匆跑了,跑的时候还差点撞到走廊的柱子。


    梁言许无奈地看周原:“你至于吗?她就是借个东西。”


    周原攥着梁言许的手腕往食堂走,力道捏得有点紧:“她碰到你了。”


    食堂里人多,梁言许被挤得一个踉跄,下意识抓住旁边沈江的胳膊稳住身形。沈江挑眉笑了笑,刚想说“学神也有不稳的时候”,就对上了周原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把人冻住,像在看什么抢食的野狗,直勾勾盯着他被梁言许碰过的胳膊。


    沈江嗤笑一声,故意往梁言许那边凑了凑:“怎么?碰一下你家宝贝学神,要吃人?”


    周原没说话,只是伸手把梁言许往自己身后拽了拽,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一直黏在沈江胳膊上,直到沈江不自在地挪开步子,他才收回视线,却还是牢牢攥着梁言许的手,指腹几乎要嵌进对方的皮肉里。


    打饭时,阿姨给梁言许递餐盘,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梁言许的手背。周原立刻伸手把餐盘接过来,指尖在梁言许手背上飞快地蹭了两下,像是要擦掉什么痕迹,然后抬眼看向阿姨,眼神里的冷意让阿姨愣了愣,半天没敢再说话。


    找座位时,一个低年级的学弟不小心撞到梁言许,手忙脚乱地扶住他的胳膊道歉。周原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盯着学弟的手看了足足半分钟,直到学弟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他才冷哼一声,拽着梁言许走开。


    梁言许被他拽得胳膊发疼,终于忍不住停下:“周原!你到底要怎么样?”


    周原低头看他,眼神里的冰碴子好像化了点,却带着点委屈的执拗:“他们都碰你。”


    “碰一下怎么了?”梁言许又气又笑,“同学之间碰一下很正常。”


    “不正常。”周原攥紧他的手,声音低得像在撒娇,“你是我的。”


    周围的同学本来想过来跟梁言许讨论题,看这架势都识趣地绕开了。梁言许看着空荡荡的餐桌,再看看周原那副“谁碰跟谁急”的样子,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伸手捏了捏周原的脸:“行,我是你的。那现在能好好吃饭了吗?醋坛子。”


    周原的耳尖红了红,没说话,却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梁言许,眼神软了下来,只是偶尔有人从旁边经过,目光扫过梁言许时,他还是会立刻绷紧下巴,眼神冷得像在警告。


    梁言许叹了口气,低头扒饭。他知道,周原这醋劲儿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以后大概没什么人敢跟他说话了——毕竟,谁也不想被周原那能冻死人的眼神盯上半天。


    之后有一次吃午饭的时候一群黄毛将一个男生按倒在地对他拳打脚踢。


    梁言许本来是不想理会的,可看那地上的男生实在不行了便拿起桌上的餐盘大步走向他们。


    “啪!”砸在人头上的脆响像块冰投进滚油里,瞬间炸得食堂安静了半秒。


    被打的黄毛捂着后脑勺直抽气,混着血的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他那帮跟班跟被踩了尾巴的狗似的,瞬间停手围过来,眼神恶狠狠的像要吃人。


    “你他妈活腻了?”黄毛揪着梁言许的校服领子往起拽,领口的扣子崩开两颗,露出里面白净的脖颈。食堂里的油烟味混着他嘴里的烟臭味扑过来,梁言许却没皱一下眉,反而仰着头笑,眼睛亮得像淬了火:“总比你们这群只会围殴的废物强。”


    “操!”黄毛的拳头带着风声挥过来,梁言许甚至能看清他指缝里的黑泥。可拳头在半空顿住了——周原不知什么时候攥住了他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像铁钳似的纹丝不动。


    “放开他。”周原的声音比冰窖还冷,没等黄毛反应,已经反手掐住他的后颈,把人狠狠往旁边的餐桌上按。“咚”的一声闷响,餐盘里的剩菜汤溅了黄毛满脸,鼻梁撞在桌沿上,疼得他发出杀猪似的嚎叫。


    “动他一根手指头,”周原的膝盖顶着黄毛的背,眼神冷得能冻裂石头,“今天就让你横着出食堂。”


    旁边几个跟班抄起板凳要上来,沈江跟阵风似的刮过来,拳头直挺挺砸在最前面那人的颧骨上。“砰”的一声,那男生捂着脸倒下去,嘴里淌出带血的唾沫。“一群杂碎,也敢在老子学校撒野?”沈江甩了甩发麻的手,校服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小臂上暴起的青筋。


    章婷南没往前冲,却站在人群最前面扬声喊:“我已经报政教处了!张主任带着保安在来的路上!”她声音清亮,每个字都像小石子砸在地上,那几个举着板凳的跟班果然手一抖,动作明显犹豫了。


    被打的男生从地上爬起来,校服被撕得稀烂,额角的血糊了半张脸,却死死瞪着黄毛:“你们……你们勒索同学还敢动手!”


    黄毛被周原按在桌上动弹不得,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周原眼神一沉,膝盖又往下压了压,听得见骨头摩擦的轻响。黄毛的惨叫突然变了调,带着哭腔求饶:“哥!我错了!放过我吧!”


    周原没理他,转头看梁言许,眼神瞬间软了八度,甚至带着点后怕的慌:“没吓着吧?有没有被碰到?”他伸手拂过梁言许被拽皱的领子,指尖都在发颤。


    “我没事。”梁言许抓住他的手,才发现周原的手心全是冷汗。他冲周原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你来得正好。”


    沈江踹了脚还想爬的跟班,走过来往梁言许旁边一站,瞥了眼周原按在黄毛背上的手:“行啊梁言许,平时看着软乎乎的,砸人倒挺准。”他顿了顿,又补充句,“下次记得喊人,别自己上。”


    章婷南走过来,把一包干净的纸巾递给梁言许:“擦擦吧,刚才那下太险了。”她看了眼周原,又看了眼沈江,突然笑了,“没想到你们俩还挺有默契。”


    周原这才松开黄毛,却顺势往梁言许身前站了站,几乎把人整个护在怀里,眼神扫过沈江时带着点警惕的锐利。沈江嗤笑一声,没跟他计较,转头去扶那个被打的男生:“能走吗?我带你去医务室。”


    政教处的人来得比想象中快,张主任铁青着脸指挥保安把黄毛一伙人拖走,路过周原身边时顿了顿:“周原,沈江,还有梁言许,你们三个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周原捏了捏梁言许的手心,低声说:“别怕,有我。”


    梁言许点点头,看着周原紧绷的侧脸,突然觉得刚才砸出去的那下餐盘,砸得一点都不亏。至少此刻,周原挡在他身前的背影,比任何时候都要挺拔可靠。


    政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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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人拖着黄毛一伙离开时,陈亭安还扶着桌沿站不稳,额角的血珠顺着下巴滴在磨白的校服裤上,洇出小小的红痕。


    “能走吗?”沈江伸手想扶他,却被他轻轻躲开。陈亭安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沾着血污,眼神却亮得惊人,直勾勾地盯着梁言许:“谢谢你。”


    梁言许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刚想说“没事”,周原已经不动声色地往他身前站了站,挡住了陈亭安的视线:“先去医务室。”


    张主任在前面催,沈江没再坚持,半扶半架着陈亭安往门口走。


    经过梁言许身边时,陈亭安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眼神里除了感激,还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执拗,像株在石缝里拼命往外钻的野草。


    办公室里,张主任把保温杯往桌上一顿,热水溅出来烫红了桌面:“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周原先开的口,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他们勒索陈亭安,被拒后动手打人,梁言许劝架,对方转而攻击他。”他没提梁言许砸餐盘,也没说自己怎么收拾的黄毛,只把来龙去脉摘得干干净净。


    沈江在旁边哼了声:“一群校外混子,早该整治了。”


    张主任皱着眉翻记录:“陈亭安这学期已经被记过三次了,说是总跟社会闲散人员来往……”


    “他是被勒索的。”梁言许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刚才他自己说了,对方一直逼他交钱。”


    周原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闪过点不易察觉的柔和,伸手在桌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最后处理结果下来,黄毛一伙被记大过处分,全校通报批评。陈亭安因为“未能及时上报”,被警告一次。而梁言许他们三个,倒成了“制止校园暴力的积极分子”,张主任嘴上批评他们“冲动”,眼里却带着点赞许。


    走出办公室时,沈江往梁言许肩上拍了一把:“行啊学神,够刚。”


    周原立刻伸手把梁言许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不动声色地隔开两人的距离,眼神冷飕飕地扫过沈江的手。沈江挑眉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身往操场走了。


    章婷南在走廊尽头等他们,手里拿着瓶碘伏:“刚去医务室拿的,陈亭安已经处理过伤口了,让我谢谢你。”她把碘伏递给梁言许,眼神往周原身上溜了溜,“他还说……想跟你道个正式的谢。”


    梁言许刚接过碘伏,就被周原抽走了。“放着吧,他用不上。”周原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却把碘伏往自己口袋里一塞,拉着梁言许就走。


    章婷南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晚自习前,梁言许去水房打水,刚拧开水龙头,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见陈亭安站在门口,额角贴着块纱布,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


    “那个……”陈亭安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有点发紧,“我把笔记整理了一下,里面有几道物理题的解题思路,可能对你有用。”他把笔记本往梁言许手里塞,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梁言许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


    梁言许刚想说“谢谢”,就听见身后传来周原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需要帮忙吗?”


    陈亭安吓了一跳,手里的笔记本“啪”地掉在地上。他抬头看见周原站在门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正死死盯着他刚才碰过梁言许的手。


    “没、没事!”陈亭安几乎是落荒而逃,跑的时候还差点撞到门框。


    梁言许捡起笔记本,无奈地看周原:“你又这样。”


    周原走过来,从他手里拿过笔记本,随手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丢。“不需要别人的东西。”他攥住梁言许的手腕往教室走,力道捏得有点紧,“你的物理题,我教你。”


    梁言许被他拽着走,看着垃圾桶里那本皱巴巴的笔记本,突然觉得陈亭安刚才的眼神,像极了被雨淋湿的小狗。


    但他低头看了看周原紧攥着自己的手,又忍不住笑了。


    算了,自家这个醋坛子,大概是见不得任何人对自己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