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久留。


    这里只是暂时的屏障，那个杀手，或者他的同伙，很可能就在外面守株待兔。


    “多……多谢各位大哥！”路遥挣扎着爬起来，脸上挤出劫后余生的惊惶和感激，对着工人们连连拱手，“我……不打扰大家干活了……我现在就去警局报案！”


    报案？他当然不会去。自投罗网吗？


    工人们看他这副样子，也没多疑，只是嘱咐他小心点。


    路遥再次道谢，踉跄着走出加工坊后门，但没有走向大街，而是立刻闪身钻进另一条更窄、更黑暗的堆满废弃竹筐的后巷。


    他靠在冰冷的砖墙上，再次确认无人跟踪，才缓缓滑坐下来。


    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涌出，浸湿了内里的衣衫，带来一阵阵寒意。刚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感此刻才真正反馈到身体上，让他手指微微颤抖。


    黄Sir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干净利落的方式。


    路遥抹了一把脸，眼神在黑暗中变得锐利。


    看来，“七号”这个代号所涉及的水，比想象的还要深，深到不容许任何一点不确定因素存在。


    警署不能回，家也不能回。他需要找一个绝对安全的藏身之处。


    深水埗他并不熟悉，但一下午的巡逻和刻意的观察，让他对这片区域的复杂地形有了初步了解。


    他想起之前巡逻时，曾远远看到过一片靠近码头的棚户区，那里屋棚杂乱，人口流动大，是藏身的理想地点。


    他撕下衣服上比较显眼的标识，又从垃圾堆里翻出一顶破旧的草帽扣在头上，尽量改变自己的形象。然后，他像一道幽灵，利用夜色和复杂巷道的掩护，朝着码头棚户区的方向潜行。


    一路上，他避开了所有主干道和灯光明亮的地方，耳朵时刻竖起着，警惕任何异常的声响和视线。深水埗的夜晚并不宁静，但此刻每一种声音在他耳中都可能暗藏杀机。


    半个多小时后，他有惊无险地摸到了那片棚户区边缘。污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煤烟和垃圾腐烂的混合气味。简陋的木屋和铁皮棚挨挨挤挤，形成一片巨大的、阴影幢幢的迷宫。


    他找到一个堆放废弃渔网的角落，蜷缩了进去。这里气味难闻，但足够隐蔽，而且能观察到周围的动静。


    暂时安全了。


    但接下来怎么办？身无分文，唯一的“家当”就是身上这套脏兮兮的衣服和那张危险的委任证。黄Sir在警署一手遮天，常规的求助渠道完全被堵死。


    他需要钱，需要信息，需要一个能摆脱当前死局的办法。


    他想起了字花昌，他是目前唯一一个明确知道“七号”消息在流传，且可能与情报源有微弱联系的人。他或许知道些什么，或者，能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


    更重要的是，字花昌这种人，最怕的是什么？不是警察，而是坏他生意、找他麻烦的人物。


    一个计划的轮廓在黑暗中慢慢清晰。


    天亮后，棚户区开始活跃起来，各种嘈杂的人声掩盖了他的存在。


    他等到上午人流最多的时候，才低着头，用草帽遮着脸，混入人群，朝着字花昌档口的方向移动。


    他没有直接靠近，而是在远处观察。报刊亭后面那个小门面依旧开着，字花昌坐在里面，心神不宁地左右张望，显然昨天的惊吓还没完全过去。


    路遥耐心地等着，直到看到一个流里流气、像是放风的小混混晃悠着离开档口，估计是去吃午饭了。


    他迅速绕到档口后方一条更窄的巷子，这里堆满了废报纸和垃圾。


    他看准左右无人，猛地从后面窜出，一步跨进字花昌的档口，反手就将那扇虚掩的木门拉上！


    字花昌正低头算着账，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猛地抬头，看到是路遥，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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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间惨白如纸，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阿……阿Sir……你……你……”他吓得话都说不全了，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路遥没给他呼救的机会，一步上前，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握着一块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边缘锋利的碎玻璃片，直接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冷的玻璃触感让字花昌浑身一僵，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呜咽声。


    “别出声！出声就立刻放你的血！”路遥压低声音，眼神冰冷狠厉，完全不见了平日里的怯懦和犹豫，仿佛换了一个人，“我不是警察！我是来寻仇的！你们这帮混蛋放出的假消息，害死我大哥！今天不说清楚那个‘七号’是谁放出来的，谁指使的，我就要你陪葬！”


    他的声音沙哑而充满戾气，配合着脖子上那冰冷的威胁和完全不同的气质，瞬间击溃了字花昌的心理防线。


    字花昌拼命摇头，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被捂着的嘴里发出含糊的求饶声。


    路遥稍稍松开了捂着他嘴的手，但玻璃片依旧紧贴着他的皮肤。


    “说！”


    “我……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啊……我也是……也是收钱做事……上面的人怎么说，我怎么做而已……”


    “上面哪个？！”路遥厉声追问，玻璃片微微用力。


    “是……是一个叫‘蛇眼明’的人……他专门收警局里面的风……再放给我们……”字花昌吓得脱口而出，“‘七号’的消息……就是他前几天放出来的……说是最新的……很值钱……”


    蛇眼明！终于挖出了一个名字！


    “怎么找到他？！”


    “他……他通常周三、周六下午，会去长沙湾政府合署后面的‘荣记冰室’坐……那里是他的据点……”字花昌为了保命，把知道的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