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作品:《他不听话的小猫

    阳光撒进蓝色的窗帘的室内,医院里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医院这个地方,好像天生带着让人心情沉闷的魔力,林殊现在的心情,也是如此。


    她梳一个高高的马尾,身穿白色体恤,牛仔短裤,腰身盈盈一握,气质清冷,宛若一朵高不可攀的冷梅。


    她坐在病床旁的矮凳上,削着一个苹果,苹果皮在她白皙手指的转动下,越来越长。


    她感受着骨传导而来的沙沙声,垂着长长的睫毛,心里想着今晚医生对她说的话,奶奶糖尿病并发症发作,得糖尿病足。


    奶奶快死了。她也没钱给奶奶续命,怎么办?


    吴招弟躺在病床上,手里插着输液管,声音沙哑中透着虚弱:“你究竟在干什么工作呀?黑眼圈这么重?”


    闻言,林殊不敢抬头,怕自己伤心的神情被奶奶发觉。只颤了颤睫毛,手中的水果刀,差点削到手指,她自从高中毕业以后,就没在读书了,全是因为奶奶吴招弟得了糖尿病,医药费都出不起,更何况是支持她读书了。


    她想快快赚钱,救活奶奶,索性就不读了,出了社会,开始在ktv当起了服务员,那里一个月熬通宵,大概能赚6000左右,已经是她能力所及,能赚到的最多的钱。。


    她想这个工作白天还有时间来照顾奶奶,是她目前能找到最合适的工作。


    至于父亲和母亲,据说一个是酒鬼,一个是被酒鬼打跑的不负责任的人。她当时年纪还小,没有记忆。


    她缓了缓情绪,把苹果递给奶奶,奶奶接过:“网上兼职,你不懂。”


    她可不想让奶奶知道自己在ktv工作,不然又得让老人担心。


    奶奶似是想到她可能瞒着自己在做什么辛苦的工作,很自责,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捏着苹果的手颤了颤,嘴又开始瘪了起来,周围深深的皱纹:“都怪我,不争气,拖累了你,像我这种老骨头,要是早点死······”


    奶奶常常说这样的话,林殊不爱听,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从小相依为命的亲人,她不想失去,皱着眉嗔怒说:“乌鸦嘴!”


    奶奶似是怕她伤心,又似还是欣慰,爬满岁月皱纹的手背,擦了擦眼泪,重重的点头“哎”了一声。


    林殊这才放下心来,舒展了眉头。


    夏季闷热,外面蝉鸣声声。


    林殊额头冒了些汗,她起身,提起床头柜旁的保温瓶,去开水房打水。


    出了病房,穿过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她进了开水房。


    热水器冒着热气的水,流进保温瓶里,发出嘟嘟嘟的声音,幽暗灯光下的开水房,潮湿闷热。


    林殊一手搭在水龙头把手上,眼神空洞。


    不知是不是被水蒸气熏着了眼睛,眼里流下泪水。


    奶奶有生命危险。她却无能为力。一种深深的绝望感,袭满她全身。


    想到有可能失去奶奶,不!她不敢想,这种可能绝对不能有!


    只是医药费该怎么办呢,到底哪里筹集?如何在短时间内筹到这么多钱。医生说,一个月之内必须做手术,否则病变扩散,神仙也难救。她不是没有试过找亲戚借钱,也试着白天跑外卖,可是这些都杯水车锌,离医药费的钱,还差几万块。要如何做?


    脚部传来刺痛,林殊回神,脚上湿湿的,不断有热水从上流下来,她连忙退了退身子,关掉水龙头。


    挫败感又涌上心头,她无力的闭了闭眼。


    人越心烦的时候,所有的倒霉事,都兜头而来!


    命运之神!为什么不能对她好点!


    夜幕降临,林殊将吃完饭的饭盒丢到医院外的垃圾箱内,回来告诉奶奶,她要去上班了,便回了趟出租屋。


    本来他们是有房子的,只是因为奶奶的病很花钱,所以卖了。


    她不得不租住这个一户三室一厅,有三家人居住的房子。


    踏进墙壁斑驳,贴满小广告的楼道,林殊扶着扶手,上了六楼。


    气喘吁吁的开了一个倒挂着福字的,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吱呀的响声,客厅地面肮脏不堪,还摆满了各种杂物。


    因为是合租,所以根本没人清理公共区域。


    这里简直像个垃圾场,看了让人心烦,她厌恶的收回视线。


    她关门,转身,准备进最里间自己的卧室。


    左侧的厕所传来开门声,林殊下意识扭头去看,身材矮胖,地中海,光着膀子的邻居李继,从厕所里出来,他正在提裤子。


    林殊连忙回头,呼口气,闭了闭眼,这人真是粗鄙,还恶心!


    感受到肩膀传来碰撞,脚又被踩了一下,李继就这么水灵灵的回了和她挨着的一间卧室。


    林殊讨厌他,厌恶他,因为他的卧室离她这么近,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听得到,有时候,那人大声的放着某种声音的短片,她觉得很恶心!像是故意放给她听的。


    在她搬来的第二个月,这个恶心的邻居就找机会向她表白了一次。


    搞笑呢好么,他年纪比她大10多岁,据说是干厨师的。


    别说这么大年纪,还没结婚,就有问题。


    就算没问题,就凭他这么恶心的行径,林殊也绝对不会看上他!


    不过自那以后,这个恶心的邻居就开始各种给她找茬。


    什么故意来回开门关门很大声啊;抢先她进屋;跟她抢厕所·····


    总之行为令林殊感到下作!


    刚刚恶心邻居一定是故意撞她的!


    想到这里,林殊深吸口气,把心中怒火往下压,她没有任性的资本,搬家意味着花钱,而奶奶的病,需要花钱,她不能浪费一分一毫。


    开了木质门,屋内一片昏暗,她紧绷一天的神经,就像断了闸门的水,一泻而下。她浑身似乎有石头压着,没力气,也没精神反抗,不想动,更不想做任何事。


    生活中似乎没有令人开心的事情,她不想开灯,甚至还有点享受黑暗,她直接关门。


    房内只有一间1.5的小床,过道只能容纳一个人走动。


    墙壁上是贴的发黄的旧报纸,边缘还飞起了边,墙角地面有发黄的表皮,空气里充满了霉味。


    窗户,是很高的地方,一个成年小孩能够通过的正方形孔洞。


    实在太过闷热,林殊开了落地扇,坐到床边,心情陷入无边无际的深渊。


    奶奶的医药费,该从哪里来,卖房子的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她身体蜷缩,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臂弯里。


    她好想一直躲在这黑暗里,永远不要出来。


    风扇呼呼的转动。


    林殊直起身子,胡乱用手背蹭掉眼泪。


    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手机亮光照得她的脸,忽明忽暗,惨败得如死了一般。


    手指悬停在一个叫何经理的界面上。


    她皱了皱眉头,思索着该不该打这个电话,最终,她深吸口气,似乎下定某种决心,咳了咳,调整自己的声线,以免让人听出哭腔,按下了拨通键。


    嘟嘟声后,传来何经理的声音,对方似是还在睡觉,声音极为不耐烦:“神经病啊,现在才几点!”


    晚上六点了,好吗。


    她不敢有质疑,声若蚊虫:“那个······何经理,我想当陪酒。”


    一阵细细簌簌的响声,对方好像坐了起来:“什么!我没听错吧,当初这么劝你,你居然想通了?”


    那语调,调侃意味十足。


    林殊的手,颤抖的攥住,感受到了所谓的体面,被人按在地面摩擦。


    然而,相比较于贫穷,这实在算不了什么。


    她对于自己的长相还是很有自信的,瘦高的个子,清秀的五官。从小就有人夸她漂亮。


    要不然,当服务员时,也不会有那么多同事和陪酒妹,对她横眉冷对。


    何经理绝对不会拒绝她。


    她眼神变得坚定:“嗯!”


    锃亮的ktv换衣室内,外面传来靡丽的音乐。


    林殊画着浓重的眼妆,穿着黑色打底,水钻遍布的连身吊带裙,黑长直的头发,披散在小巧的脸上。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夸张的眼线和假睫毛,厚厚的粉底,跟大红的口红。这还是她吗?真像个小丑,一个躲在面具下的小丑,她的灵魂,似乎比脸上这张面具还要丑。她厌恶自己的无能,也厌恶自己的堕落。可是还有什么办法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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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爱的奶奶呢?没有,所以,她只能堕落,做着她以前最嗤之以鼻的工作。


    她眼里毫无生气 ,像个木偶。


    可不是吗?她就是一个被命运牵着走的木偶。


    身后的何经理,是个红裙波浪卷的女人,她抽根烟,审视良久。


    “嗯,是个美人,不过是个冰美人。”


    通过镜像,她看了眼何经理,那种看货物的眼神,让林殊感到挫败,


    她垂下浓睫,抿着唇不语。


    何经理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我们呢,是靠着客户吃饭的,对着客户要笑,笑一个给我看看。”


    林殊忍着屈辱,搅了搅手指,抬眸,看着何经理的镜像,努力牵扯起嘴角。


    她不知道自己眼睛里有没有眼泪,应该没有吧,她很努力憋回去了。


    何经理翻个白眼,拍了拍她的脸:“好了,习惯就好。”


    她转身朝着门口走:“一会儿通知你,好好表现。”


    关门声响起,林殊收回视线,盯着镜中画得像个小丑的自己,还是觉得好丑!她飞快垂下眼睛,不想看这个陌生的,令人厌恶的自己。


    过了会儿,她起身去上厕所。关上更衣室门的那一刻,她听到里面传来同事们的议论声。


    “之前装得多清高,现在不还是做我们这一行,有什么了不起的。”


    “切,瞧她那样,以为自己很美吗?”


    “就是,都不看人的,以为自己多漂亮似的。”


    “丑八怪!”


    林殊一顿,低头停了呼吸。


    尽管知道这样做,会引来恶意,然而,当真正面临时,还是不免些许失落。她要好好让奶奶活着,这些都不算什么,她这样告诫着自己。


    她调整好情绪,穿过靡丽声肆意的走廊,到了厕所门口。


    落入视线的是,一个穿着黑色体恤,身高腿长,肌肉紧实的男人,他背靠着墙,一条长腿微弯,正在抽烟,似乎是在等人。


    男人有着欧美系男人的深邃五官,只是眉眼过于凌厉,像是舔血的刀,好看,却又让人畏惧。


    整体气质就是偏痞气的,透着霸气。


    他抬头,抽烟时,菱角分明的下颚线下,喉结滚动。


    似乎是察觉到视线,他瞥了她一眼,眼神,冷得让人害怕。


    林殊飞快的垂下了眼,不敢与他对视。


    是啊,这么直勾勾的看一个人,的确不太礼貌。可是好看得过于锋芒的事物,让人难免忍不住下意识的多看几眼。


    她垂着头,避开他凌厉的视线,穿过他,走进了厕所。


    洗手台处,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好像刚刚哭过,整理了妆容。


    似是心情不好,她也瞪她。


    林殊上完厕所洗手,水龙头花花的流,她关了开关,擦了手,走出厕所。


    刚才那两个人各占据走廊的一边,气氛似乎很焦灼,应该是在吵架。


    然而,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现在她进退两难,犹豫着是不是该从他们中间穿过去。


    “啪。”


    响亮的耳光,女人的巴掌打在了男人的脸上,林殊惊住了。


    男人舔了舔唇,笑得痞气。


    回头看着女人,声音冷得像冰:“你特么疯够了?”


    林殊垂着脑袋,不敢看二人,生怕殃及池鱼。


    女人怨恨的声音,淹没在走廊靡丽的音乐声中:“你以为你是谁,想分手就分手?我不答应!”


    男人侧头嗤笑一声,踏着懒散的步子要走,显然不想跟她过多掰扯。


    林殊讶异,这明显是个渣男抛弃女人的现场。


    女人追过去又要打他,被他钳制住,一扔,女人后退,背撞在墙上,她捂着肩膀,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给老子滚远点,再纠缠,小心老子弄死你!”


    见状,林殊强壮郑定,后退了半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对女人这么粗鲁!?


    后背升起凉意,这个男人是□□吗?就算是□□也不应该对跟自己在一起的女人这样!?这个家伙太不好惹了!


    男人撇了林殊一眼,林殊大气都不敢喘,垂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