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奉天门广场。


    一众文武大臣在广场两侧列队等候。


    随着钟鼓之声响起，一众大臣立刻跪地叩拜道：


    “微臣叩见皇上，愿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众人起身后，朱由榔缓缓开口道：“今日早朝，只议一件事。”


    闻言，奉天门广场上的一众官员立刻明白今日要说什么事。


    毕竟孔家一事闹得这么大，两年多都没上过朝的朱由榔今日突然召开早朝，不为了这件事还能为哪件事？


    于是纷纷将目光投向站在右侧武将行列第二位的白文选身上。


    而昨日己经在朱由榔那里吃到定心丸的白文选对此毫不在意，还冲众人露出一个笑容。


    见状，在场部分上书抨击过白文选的官员脸上纷纷露出怒意。


    不过，眼底却闪过一丝忌惮。


    能站在这里的可没什么蠢人。


    面对士林的群起而攻，白文选还是这副肆无忌惮的样子，没点底气在身，怎么可能？


    奉天门广场上众人的神态自然瞒不过朱由榔。


    见此情形，朱由榔轻笑一声，接着说道：


    “观诸位爱卿神态，想必知道朕说的是哪件事了吧。”


    “既如此，对于孔家一事，诸位爱卿有何建议，不妨说来听听。


    朱由榔笑容温和，语气和煦，仿佛真要听取众人意见一般。


    看到朱由榔这副姿态，奉天门广场上的部分官员眼睛一亮，莫非陛下还没有想好如何解决此事？


    就说嘛，面对如此滔天民意，就算圣明如陛下，也得稍作让步。


    莫非陛下己有退让之心，只是怕旁人觉得他鸟尽弓藏，所以需要个台阶？


    在场众官员心思各异。


    不过，白文选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作为五军都督府右军都督的他，可谓是位高权重。


    如果不能一击就让其彻底不能翻身，等他缓过气来，那如今得罪他的人都将迎来他的报复。


    一时间，广场上一片寂静。


    半晌，正当朱由榔等得有点不耐烦时。


    监察御史孙文杰手捧奏疏，缓缓上前，跪地陈奏道：


    “臣孙文杰启奏。”


    “准。”


    见终于有人出来了，朱由榔笑着开口说道。


    得到准许，孙文杰接着说道：


    “启奏陛下，孔子为万世师表，衍圣公乃先圣血脉，右军都督白文选践踏圣居，毁先师遗泽，狂悖无礼，实乃名教罪人，士林共愤！”


    “为安天下人心，臣请斩此獠。”


    有了出头鸟之后，接下去不停有官员出列上奏。


    “天下士子读孔孟之书，尊朱子之教，孔府受辱则士心尽失！若不断此獠，恐西海儒生辍笔罢考，朝廷何以取士安民？”


    “昔秦始皇焚书坑儒，暴虐短祚，白文选效桀纣之行，坏祖宗法度，若不严惩，恐天怒人怨，国本动摇，臣请斩此獠。”


    片刻后，见没人再出列上奏，朱由榔看着奉天门广场上跪着的官员，轻笑道：


    “诸卿所言，白文选践踏圣居，毁先师遗泽，坏祖宗法度，为安天下人心，该斩。”


    “是亦不是？”


    广场上跪着的众人看着朱由榔那依旧灿烂的笑脸，士气大振，异口同声的说道：


    “臣等正是此意，伏乞陛下敕下三法司，速拿问罪，明正典刑，以安天地人心。”


    听到这些人的话，对朱由榔了解颇深的瞿式耜，王夫之等人转头怜悯的看了他们一眼，接着继续目视前方。


    看着广场上跪着的众人，朱由榔脸色转冷，寒声说道：


    “可是白文选是奉了朕的旨意前去查抄孔府的，你们是否也要斩了朕，来安这天地人心？”


    听到朱由榔这话，出列上奏抨击白文选的人顿时如遭雷击，一个个脸色煞白。


    不是吧，你不想处置白文选就明说呗，何苦还要我们提建议呢？


    只要你稍微示意一下，我们绝对坚决拥护您，谁来都没用。


    “嗯，怎么都不说话了？”


    朱由榔从宝座上站起来，走下台阶，边走边冷笑着说道。


    “臣等不敢。”


    出列上奏的众人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回道。


    “哼。”


    冷哼一声，朱由榔重新走上台阶，坐到宝座上。


    俯视着广场上的众人，开口说道：


    “孔家通敌叛国，违背孔孟之道，使先圣蒙羞，右军都督白文选奉朕旨意办事，自是无罪。”


    “之前上书抨击右军都督之人，不论官职大小，一律革职查办。”


    “陛下恕罪。”


    “孔府一事，使士林震动，天下人心不安，多地学子纷纷罢考，臣等也是为江山社稷着想，一片赤诚之心啊，陛下。”


    朱由榔的话音落下，广场上哀求之声顿时此起彼伏。


    闻言，朱由榔怒意顿生。


    随着朱由榔情绪外泄，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被乌云笼罩，天色瞬间暗淡下来。


    瞥了一眼天上聚集的乌云，朱由榔继续冷笑道：


    “士林震动，天下人心不安，学子罢考。”


    “好啊，既然不想考，那就都别考了。”


    “从今日起，取消科考，朕倒要看看他们有多硬气。”


    此话一出，原本正惊异于风云突变的众多大臣顿时大惊失色。


    纷纷下跪求情道：


    “还请陛下三思。”


    朱由榔看着求情的的众大臣，冷声道：


    “不必多说，朕意己决。”


    朱由榔自然不是真要取消科举，最起码在没有更好的替代方法之前，他不会这么做。


    目前他只是打算打击一下儒学罢了，顺便推广一下新学。


    而且后续推广仙法的话，儒学还是很重要的，不然你连功法都看不懂。


    就在众大臣继续求情时。


    “昏君。”


    一声突兀的喊声响起。


    在场众人顿时脸色大变，纷纷将目光投向出声之人。


    “陛下贵为天子，却如此行事，如今连苍天都看不下去了，您还不知道反省吗？”


    看着众人的目光，监察御史孙文杰暗自窃喜，还好自己灵机一动，结合天象，想出这套说辞。


    如此一来，即便被罢官，自己也能名震天下。


    朱由榔冷冷的看着孙文杰，漠然道：


    “如今连苍天都看不下去了？你是指这些乌云吗？”


    说完，不等孙文杰继续说话，朱由榔轻轻挥手，只见漫天的乌云瞬间消散。


    “哼，哗众取宠。”


    说完甩袖首接离去，留下奉天门广场上目瞪口呆的众人，以及绝望的孙文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