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持柏:“是。”


    卫霜戈指尖摩挲着酒杯的边缘,单手撑在书桌上看着低眉顺眼的顾持柏。


    “顾大人,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卫霜戈自认看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成亲之前顾持柏像是一张白纸,什么样的情绪都能清晰的在纸上呈现出来,非常好懂。


    成亲当晚的顾持柏,像是咬住猎物不松口的凶兽。


    现在的顾持柏叫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居然能面不改色一口一个“夫君”的唤他,吃他吃过的糕点……


    今天在“闲清池”若不是他逃的快,顾持柏肯定不会放过他。


    当时两人贴的极近,顾持柏什么样的反应,卫霜戈一清二楚。


    顾持柏反问:“在你眼中,我是个怎样的人?”


    卫霜戈抿了口酒。


    竹叶青入口甜顺,而后是药材的味道,涩后回甘。


    “以前你是个君子,现在是逆子。”


    顾持柏双手撑在书桌上,凝视卫霜戈的眼睛:“逆子是要以下犯上的,卫大人这是在邀请我么?”


    卫霜戈:……


    顾持柏口中的以下犯上,和他理解的以下犯上应该不是一个意思。


    卫霜戈捞起酒壶想走。


    顾持柏直起身问:“白天可审问出什么来?你手下来找你,我猜应该是和范表建有关。”


    谈到正事,卫霜戈又坐了回去。


    “你在这盘棋里,到底扮演的是怎样的一个角色?”


    顾持柏替他斟酒:“在这世上,我是与你并肩而立的人。”


    卫霜戈抿了口酒,沉吟片刻,将审讯出来的信息告诉顾持柏。


    听完后,顾持柏直言道:“这几家铺子是庆平公主的产业,公主幕僚众多,得宠者可分得铺子打理。”


    说是幕僚,其实就是面首。


    庆平公主不好权、不贪财,唯恋一张好看的皮囊。


    她的府上有样貌俊美的驸马,还有各色美男云集。


    庆平公主还曾看上过卫霜戈,想要与他春宵一度。


    卫霜戈邀请她去刑房参观,此后庆平公主再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过。


    顾持柏道:“我明日进宫一趟,此事由陛下出面最为稳妥,另外明日起你就不要出门了。”


    卫霜戈挑眉:“干嘛,把我当鸟雀养着?”


    顾持柏确实有过这种想法,只是不想消磨掉卫霜戈眼中的光亮。


    “明日我进宫目的是为你求太医。”


    卫霜戈想起在闲清池外顾持柏说过的话。


    “那顾大人可知我受的什么伤?”


    顾持柏勾唇,慢条斯理的吐出两个字:“内、伤。”


    卫霜戈拿起酒杯掷向顾持柏面门:“滚你的!”


    顾持柏接住酒杯,就着卫霜戈喝过的地方将酒一饮而尽:“好酒。”


    蓝颜祸水


    卫霜戈莫名的面皮子一热,他岔开话题:“你让我装病,能钓出什么来?”


    顾持柏展开一张纸,用镇纸压平,提笔写下:荣亲王、和亲王、瑞亲王、九皇子。


    “跟踪你的应当是荣亲王的人,包括此前在青瓦巷时听消息听了一半那个。”


    皇帝登基,外家提供不了多大的助力。


    只因有刘大将军支持坐镇,其他几位皇子才没敢动弹。


    荣亲王刚愎自用、野心勃勃。


    和亲王体弱,游离在权势争夺的边缘。


    瑞亲王因外家势力不足,心有余而力不足。


    九皇子年岁尚幼,加上是先帝的老来子,娇惯得很,成天只想着玩乐,如今七岁了尚未入皇学。


    皇帝登基后,更是让人纵着他,目的就是直接养废了。


    “自信点,就是荣亲王。”


    卫霜戈拿过顾持柏手中的笔,在“荣亲王”三个字上画了个圈。


    “荣亲王自大,你上司在这方面却挺谨慎,皇骁司掌握的证据能治他的罪,想要把荣亲王牵连进来还有些勉强。”


    先帝在时,有的大臣贪在明面上,有的贪在私底下。


    户部尚书就是后者,皇骁司查他的时候费了不少力气。


    “再谨慎,只要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顾持柏笑道:“我猜荣亲王现在就在京城。”


    “我也是这么想的。”


    卫霜戈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皇骁司的人暗中观察到户部尚书府上这段时间多次采买稀罕昂贵的食材。


    但由于户部尚书府上多了不少暗卫蹲守,他的手下也不敢长时间逗留打探,因此多次探查都没有发现荣亲王。


    顾持柏拿回毛笔,在荣亲王的名字下画了一道杠:“是与不是,待卫大人‘养伤’一段时日,同时将皇骁司的人‘打发’出去‘寻医’,便知道了。”


    卫霜戈笑得奸诈:“顾大人,我发现你这个人贼的很,惯会演戏的。”


    顾持柏拿起纸放在蜡烛上,火舌一舔纸张瞬间烧尽。


    “不敌卫大人心思藏得深。”


    他话锋一转:“大人今夜定是不敢与我同榻了。”


    卫霜戈喝了一口酒:“谁说我不敢?我只是不习惯同别人一起睡。”


    顾持柏将酒杯斟满,端起来一饮而尽,笑容苦涩:“即便成了亲,我在你眼中依旧是别人么?”


    卫霜戈:……这人怎么又演上了。


    好吧,看上去不太像是演的。


    唉,谁让自己是个蓝颜祸水呢?


    卫霜戈抢过酒杯:“你睡觉就睡觉,可千万不许动手动脚不老实啊。”


    他晃晃酒壶:“剩下的都是我的,你不许抢。”


    顾持柏自然不会同他抢,他去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来,回头问:“你可有想看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