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游城距京城有四日路程,顾致贤收到消息就动身,正好能赶在婚礼前。


    若是稍微慢些,则是在大婚当天到,那时可就精彩了。


    顾致贤虽未做官,但他在文人心目中的地位不可撼动。


    “王爷此举甚妙,那关于卫霜戈私吞抄家钱财一事……”


    “早朝时让人参他一本,把老六登基这两年卫霜戈‘犯下的’事情统统抖落出来。”


    罪名多了,皇帝为掩住悠悠众口,哪怕是走过场的查,大婚那天也查不清楚,最好是能将顾致贤气出个好歹来。


    而且顾持柏多半会站出来指认那五十万两的事情,


    “是,王爷。”


    “阿欠!”


    卫霜戈打了个喷嚏,他一手揉鼻子、一手拿着筷子飞快的抢过碟子里最后一块猪蹄。


    “哪个王八犊子念叨我?想跟我抢吃的,猪头三你还嫩了些。”


    祝斗山咬着筷子,心有不甘:“一定是有人在骂你。”


    卫霜戈瞥了他一眼:“你在心里骂我。”


    祝斗山直呼冤枉:“我哪儿敢啊!”


    陈修在旁边拱火:“头儿,今天买酒的时候猪头三说等你嫁了人,说不定皇骁司指挥使的位置就能落到他的头上。”


    祝斗山抬手捶陈修:“做个人吧你!我说的是这话吗?!我说的是等头儿出嫁,不知道顾持柏会不会撺掇陛下撤掉头儿指挥使的位置!”


    要不怎么陈修做传讹官呢,这个大讹人!


    良心给狗吃了!


    卫霜戈吐出一块骨头来,嗤笑一声:“就他也能撺掇陛下?”


    顾持柏要有那本事,他跟顾小童一起爬!


    卫霜戈倒了杯酒,语气闲适:“指定有人盘算着早朝的时候当朝告我一状,唔……我得进宫一趟,你们吃完记得收拾好。”


    陈修问:“头儿,宫门快落锁了,你这个时候进宫做什么?”


    “做贼。”


    卫霜戈就近用祝斗山的衣服擦擦手。


    祝斗山:“……头儿,我今天穿的白衫。”


    白色衣服上,油印特别明显。


    卫霜戈:“嗯,这一屋就你最显眼,走了。”


    “哈哈哈!”


    其他人拍着桌子笑祝斗山,陈修揽着他的肩膀笑得放肆:“你应该谢谢头儿,带着这油印回去,你家那河东狮肯定不会盘问你是不是去花楼喝的酒。”


    祝斗山成亲十载,被自己的小青梅管的服服帖帖的。


    皇骁司的人一面笑话他惧内,一面又羡慕他娶了个貌美如花且擅长做生意的妻子。


    祝斗山拍掉陈修的手:“慎言啊,我从来不去花楼喝酒的。”


    龚梓问:“你们说,等头儿成亲以后,咱们还能叫他去花楼喝酒么?”


    尚迢答:“你见头儿去花楼喝过酒?”


    陈修拍大腿:“头儿男扮女装去花楼陪人喝酒套消息算不算?”


    一屋子的武功高手都没发现坐在屋顶上的顾侍郎。


    月光映在顾持柏幽深的眼中,清冷下掩藏着难以察觉的危险。


    男扮女装去花楼陪人喝酒?


    很好。


    ---


    顾持柏:你不要和顾小童一起爬,你爬我的床就行。记得穿我替你买的女装


    这叫失了帝心?


    “顾大人早啊。”


    卫霜戈熟稔的跳上顾持柏的马车。


    顾小童小声嘀咕,一点都不早,今日少爷迟了两刻钟。


    不然哪至于出门就碰见卫霜戈……


    顾持柏的膝盖上放着油纸包着饼饵,淡淡的香气勾得卫霜戈看了好几眼。


    “顾大人……”


    顾持柏似是没睡好,阖着眼闭目养神。


    他眼皮微掀:“卫大人何时这般客气了,自便。”


    以往在宫门外等候时,卫霜戈不止一次抢顾持柏的食物。


    为了避免卫霜戈早朝时吃多了腹中不适而殿前失仪,顾持柏每次只带一点糕点让他抢。


    还剩最后一块时,卫霜戈意思意思问:“顾大人当真一口不吃了?”


    顾持柏:“嗯。”


    卫霜戈吃完拍拍手,嘴巴又开始犯欠:“顾大人这般冷漠,也不知洞房花烛夜时是怎样的。”


    顾持柏没有说话。


    卫霜戈欠欠儿的:“我猜顾大人对此事并不精通,你说句好听的,我可以教你。”


    顾持柏目光晦暗难懂:“卫大人很老练的样子。”


    卫霜戈挺挺胸膛:“那是!你叫我一声老师,我可倾囊相授。”


    这就不得不提他在青楼卧底时,被姑娘们塞的春宫图了。


    当然,这件事情他肯定不会同顾持柏说的。


    车厢里的温度骤然降低。


    卫霜戈不明所以,只当是外面的风凉。


    顾持柏语气缓慢:“洞房那日,就有劳卫大人了。”


    卫霜戈摆摆手:“好说,好说。”


    上朝时,卫霜戈站好后便半阖着眼开始打瞌睡。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皇骁司指挥使卫霜戈奉旨抄家时阳奉阴违中饱私囊、强抢民家女、卖官鬻爵……”


    卫霜戈就知道自己打喷嚏是有人要使坏。


    他猜的一点不错,果是御史台范表建。


    皇骁司的人喜欢叫他“犯贱”或者“贱人”。


    平日里,范表建是逮谁咬谁。


    就连顾持柏都因为没跟他打招呼而被攀咬过。


    说他傲慢、目中无人、文人相轻。


    其他文人表示文人相轻不是这么用的。


    至于卫霜戈更是隔三差五就被范表建告上一状,跟家常便饭似的。


    听见这些罪名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皇帝留着这老东西不动,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派上什么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