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
作品:《仙尊的幻境成真了》 郑皎皎的话很快传到了明瑕耳朵里。
明瑕明显地怔了一下。
大殿内,檀香萦绕,他穿着白衣长衫坐在中央,清冷平静面容,犹如一尊神像。
半晌,心念一动,殿外悬挂铜铃,随他心意,叮铃摇晃,代表着他已知晓。
殿外传话的人看到之后,恭敬低头行礼离去。
渡劫仙尊已经快要接近修仙者的最高级别大乘,因此不时常下山,对于凡间事物也多有回避。
本身仙山上的修士若要下山便需得有渡劫仙尊的同意,或是监天司的文书。——仙人的力量跟凡人的力量差了太多,容易惹上事端。尽管如此,仍有修仙者为非作歹。
明瑕短暂的怔愣并没有人看到。
即便是当面禀告,也绝无人敢明目张胆紧盯明瑕神色。
郑皎皎没有任何修仙资质,这实在是令明瑕没有想到的。而她拒绝以凡人之身登上仙山,也令迟疑犹豫的明瑕感到一种奇异的感觉。
胸口的伤口明明已经痊愈,胸腔中的断骨处却仍隐隐作痛,让人难以忽视。
明瑕记得那女子是很爱哭的,伤心时会哭,高兴时会哭,家里的米缸没米了也会哭。
如今她有在哭吗?
他不由自主地去想。
静心、凝神。
檀香将他一点点地包围,熏染殿内一切,可他却在其中隐约闻到了一股桃花香味。
这香味不详,亦不是什么很好的联想。
但明瑕却无法摆脱。
她的一颦一笑历历在目,她的哭泣委屈也令他心神不宁。
终于,明瑕起身,顺从心意,离开了仙山。
仙山顶峰,文渊打造的专门用于监测渡劫尊者去向的神器傀影不断震颤,使顶峰仙鹤受到惊吓振翅而飞。
慈殇的大殿内,正与他讨论刀法的隔壁峰峰主顿时紧张抬头,道:“渡劫尊者下山了?!”
隔壁峰的峰主立刻起身,走向殿外,边走边担忧地说:“不知这次又是哪位。”
慈殇同样立刻起身和他一起看向仙山峰顶。
苍茫群峰,云雾缭绕处,隐隐可以见到一个圆形的钟摆一样的东西,正在摇摇晃晃地移动着刻针,最终刻针停在了右下方。
这个位置是——“明瑕尊者?”
隔壁峰的峰主名叫白玉,是个医修,平日里最喜欢拉着人研究刀法,因此才能同好战的慈殇聊在一起,但他本身不擅动武,是个名副其实的战五渣。
短短半月,渡劫尊者接连下仙山两次,这实在是个令人不安的征兆。
白玉的眉毛紧紧颦起,看向慈殇问:“你知道这次又是什么原因吗?”
慈殇抱着胳膊,正在出神:“我怎么知道。”
白玉:“连你也不知。这个方位好像是皇城。倘若皇城出了事,怎么去的却是明瑕尊者?”
明瑕无父无母,一向跟皇城没有瓜葛,反倒是腾云尊者,因为曾经是皇室的一员,所以时常关照大玄皇城的一切。
慈殇臭着一张脸,忽然福从心至。皇城那里,唯一跟明瑕有瓜葛的,不就是那位从妖域中逃出来的女子?难道,是郑皎皎那女子出了事?
对于那名凡人女子,慈殇是没有太大感触的。妖域千奇百怪,他为提升战力,常常会出入一些无主之域,早就习惯了里面的光怪陆离。他承认那女子确实秉性良善,但世间良善的人也并非少数,看她顺眼,那便收做徒弟也无妨。
可是明瑕他们却似乎有些耿耿于怀。
白玉看了半晌,忽然转头问慈殇道:“听闻妖域之中有一凡人女子活了下来,明瑕尊者对其多有照拂,有意收徒,而那女子如今正处在监天司内,可是有此事?”
慈殇:“有。”
白玉:“那便对上了。明瑕尊者此次下山,莫不是去寻那女子。明瑕尊者满打满算就收了一个徒弟,你和灵松也能算半个,此次收徒不知又是因何缘由。”
慈殇向来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桀骜性子,此时却罕见成了闷葫芦。白玉怎么引逗都不说。将人逗得烦了,他起身,拎着白玉就丢出了自己的大殿。
殿外群芳争艳,各类鲜花绿草层出不穷,来往仙侍们纷纷驻足。
白玉咳了一声,理理身上衣袍,登上仙鹤离去。既不肯说,那其中之事定然不利于明瑕尊者,白玉虽然八卦,命还是惜的,不让他问,他便也不问了,只是难免揣测那名女子难不成是什么天香国色的修炼奇才,这才让明瑕尊者百般破例?
*
监天司内,郑皎皎已经将自己一团乱麻的心整理好了,过往的经历让她很容易应对各种各样的压力。
干脆就当她喜欢的那个人已经死掉了,反正小道士明瑕也从不存在。——她有些报复性地想着。
她一笔一划地勾勒出几个花样子。
盯着那花样子看了半天,觉得还是明瑕画的好,她实在不擅长画画。
这个时候,郑皎皎不免觉得,虽然她的爱人人‘死了’,但是如果能还魂来帮她画个花样子就好了。
康平的绣坊对绣女们也有很高的要求,郑皎皎要进绣坊,当然要当个高级绣娘,而不是个谁都能驱使的打杂的绣娘。
她的刺绣技术是有的,但缺一个能抓住人眼球的花架子。
其实比起绣坊,她更想进司农寺,穿越前她研究的方向是植物保护的害虫防治方面,进到司农寺里或许会有更大的发展前景。
但云雀说的很简单,实际做起来却困难重重。毕竟她是个连毛笔字也要重新开始学的人,就连写个策论自荐都要检查好几遍,看看其中到底有多少错别字。
郑皎皎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明瑕清冷的声音就是这个时候从她背后响起的,他问:“为什么哭?”
郑皎皎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脊背却立刻僵了僵。虽然明瑕出了幻境之后,面容身影都变得更为成熟稳重了些,但声音却并没有太大变化,以至于每当她望向他,感到的陌生,在他开口之后都会悄无声息地消失。
大敞的窗户外,水蛟龙的声音日夜不断,吐出的满天云雾化作帷幔将腾空的仙山遮挡,使人擦干净汗水也看不真切。
有研究说人的嗅觉记忆会比视觉记忆更为长久,但她觉得,或许听觉比二者都要长久。
他的声音响起,会让她不自觉的记起过去的事情。
大抵是她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软弱了,所以他见到她的第一时间,才会以为她在趴在桌子上哭泣。
但其实,郑皎皎远比他想的要坚强。
她撑起身子,站起身,转过头,在心脏疼痛的时候,咬紧了牙关,看着他三秒,又移开眼睛,学着云雀的姿态,给他行了一个礼,说:“明瑕尊者。”
她看起来一副要割袍断义的样子。
明瑕见了,沉默良久。
从他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见她梳着发髻的圆圆后脑勺,并将她一点也不标准的行礼方式收入眼底。她梳的还是千年前流行的燕尾髻,当时成亲后的女子们都爱梳的发型。
灵气扫过,将弯腰的郑皎皎抬了起来,使她被迫与他面对面对峙着。
明瑕下仙山,完全是一时冲动,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来此。
她对灵气没有半分悟性,但却把感情处理的很到位。
也许,有些太到位了。——明瑕心想。
难道成婚两载,期间的一切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吗?可对于凡人来说,其间种种,应当皆如真实才对。除非,她从没有爱过他,所以才能如此条理清晰地去分析,去与他割席。
明瑕和郑皎皎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二人用一双同样平静淡漠的眼神凝视着对方,直到爱的更深的人先失去理智,往前迈了一步,口不择言道:“你有爱过我吗?”
这句直白的话将沉默打断,使对面的人露出了诧异与怔愣的眼神。
连开口说话的明瑕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郑皎皎眨了下眼,发觉自己那颗本来已经冷静的心顿时砰砰砰地跳了起来,顿时咬住了下唇,手往后撑在桌子上,握紧桌子边缘。
实在不可理喻。
他有什么资格来质问她。先要抛弃她的,不是他自己吗?
空气不知道被谁吃光了。
监天司的弱肉强食见多了,她终于忍不住道:“你们这里的仙人都这样傲慢无礼吗?”
她在生气,眼眶红了,却罕见没有流泪。
明瑕站在原地,飘逸的纱衣让他看起来仙风道骨,人气是见不到的,并没有任何对于自己无礼的悔悟,他问:“你我之间,要讲礼吗?”
郑皎皎道:“你我之间,为何不讲?!你我又是什么关系,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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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讲?!”
太过激动,她终于流下了泪。
郑皎皎破罐子破摔地,抬起因为用力抓握桌子边缘而骨节青白的手,狠狠抹了下脸上的眼泪。
她哽咽地怨怒道:“这下你满意了!”
明瑕见她哭,有些无措,听了她的话,心中一怔,慢了半拍,被走到眼前的她推出了门。
一个渡劫尊者,被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推出了门,并单手拦在了门前,任谁听了都要笑骂说书人一句荒唐。
郑皎皎一边抽泣一边愤怒,拿右手抵着他,左手关着房门,道:“请你以后讲点规矩,不要随随便便就进别人的房间!”
说完砰地将门关上了。
关上之后她背抵着门蹲下身躯,抱着自己的胳膊哭了起来。
呜咽声透过门缝传出,明瑕那颗面对大乘尊者也向来平静无波的心,顿时随着哭声颤了起来。
拿着康平新出的书法大家字帖的云雀走近回廊,正好看到这一幕,她现在回廊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原本她以为是郑娘子跟唐仙督吵架了,毕竟郑娘子自从检查出没有半分灵力来后,唐仙督没有来看过她一次,只是吩咐她好好对待。
云雀猜测,唐仙督可能是顾及仙凡之别,所以才准备断了和郑娘子的关系。
但她往郑娘子门口仔细一看,却见到了一个陌生人,看不出修为,长得很清冷,不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难道是郑娘子认识的妖域幸存者吗?她心想。听起来,二人似乎颇有情意。郑娘子看起来柔柔弱弱,却好像很有桃花缘。
但云雀并没因此对郑娘子产生什么恶意,相反,却松了一口气,因为她觉得唐仙督实在不是什么良缘,他研究的东西古怪,人也古怪,还对下属要求十分严格,郑娘子又无仙根,不要太在乎唐仙督才是最好的。
这两天她看见她时常盯着不远处的仙山发呆,虽然很快移开视线,但受伤的表情却难以遮掩。
郑娘子不知道,那远方的仙山乃是玄国第一宗门乾元宗的地方,而像唐仙督所在的清净宗等的小宗门,是不在乾元宗仙山之上的。
云雀虽然自己过得跌跌撞撞,但好歹有师父相伴,所以不免可怜起她来。
门口的明瑕手刚抬起,房门又被腾地打开了,露出里面哭的眼眶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来。
她伸出手,要将他拽进门。
明瑕却已经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因此并不往里走。
他不想动,郑皎皎是万扯不动他的。
但是,郑皎皎只说了一句话,就又让他落下了底线,她说:“我要你帮我画两个花样子。”
昔日妖域,仍是她,颇为沮丧地坐在桌子前,画着一板一眼的花样子。她的绘画技能,远跟不上她的审美,因此画出的花样子,绣完,总卖不到好价钱。
“我怎么总是画不好,姥姥她教我的,我永远学不会。”
明瑕已经帮她画了许多次,这次亦走到她跟前,要帮她画,却被她拒绝。
她拒绝的很犹豫,很迟疑,说:“这是我的工作,你可以帮我画一时,总不能帮我画一世。”
明瑕道:“为什么不能帮你画一世?”
郑皎皎似乎梗住了,捏着画笔,撇过头去,支支吾吾说:“万一……万一哪天我们分开了,你知道的一段感情最多只能维持七年,七年之后说不定咱们就相看两厌了呢?”
明瑕咀嚼着她说的词:“相看……两厌?”
郑皎皎看着他的眼睛说:“就算没有相看两厌,那万一我们因为种种缘故分开了呢?”
明瑕静了静,伸手将画笔从她手中拿过来,说:“不会有那一天,我保证,皎娘。”
郑皎皎似乎还是很犹豫,要去他手里拿画笔。
明瑕将她拉进怀里,让他的胸腔去靠近她的脊背,那是心和心最贴近的距离,近到彼此仿佛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
他带着她的手将画笔压下,深色的痕迹晕染昏黄的纸,他的呼吸停在她的耳边,说:“皎娘,我给你画一辈子的花样子。”
她的手便卸了力气,耳朵也红透了。
明瑕盯着那小巧的耳朵看了很久才移开视线,用画笔将山川一一勾勒。
因此,当郑皎皎说出了这句话,他便像她当年卸了力的手,被她扯进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