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浸泡在仿佛永无止境的绵绵雨幕之中，硝烟以及鲜血的味道，在潮湿的雨幕中显得更加令人作呕。


    天空中乌云好似漆黑的画板，高楼上探照灯的光束直直打在乌云的表层，漆黑的蝙蝠图案像是要永久镶嵌入哥谭的上空。


    黑色的斗篷在半空中被疾风吹的烈烈作响，斗篷之下是无数漆黑的高楼大厦。


    教堂的钟声响起，蝙蝠的羽翼之下多出了一只染血的知更鸟，知更鸟的尸骨被深埋在湿泞的土地之下，可残害其的罪魁祸首还停留在人间。


    善良的知根鸟回归了天堂，罪徒的灵魂却还停留人间，世间岂有这种道理？


    知更鸟已死了，谁来敲丧钟？


    “谁来敲丧钟？”


    低沉沙哑的嗓音反复呢喃着，蝙蝠车引擎轰鸣盖过了男人的声音。


    蝙蝠车碾过积水的路面，车灯劈开雨幕，前方的废弃仓库像座巨大的坟墓。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男孩儿凄厉的惨叫，不断回放的录像此刻好像还在眼前。


    他要去给知更鸟送葬，用小丑的骨头当钟锤。


    听到了吗？


    那一阵阵尖锐讥讽的笑声在远方响起，无数被害的灵魂在嘶吼尖叫，绿发的恶魔嘲弄的看向蝙蝠冰冷的面容。


    鲜红的裂口中疯狂的嘲笑声越来越大，哪怕身体被砸进墙壁里，脑袋被摁进泥土里，将骨头打断，也无法阻止笑声的延续。


    “Why so serious？”(为什么这么严肃？)


    锋利的匕首捅进了蝙蝠战甲的缝隙之内，鲜血顺着裂缝缓慢的向外渗出，惨绿色瞳孔直勾勾地注视着蝙蝠侠充满怒火的眼眸。


    “收到我送给你的礼物了吗？小蝙蝠，你想拯救所有人，但结果却是你谁都救不了，反而只会害得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


    “轰！”


    裹挟千斤巨力的铁拳砸下，下一秒只听见一阵清脆的骨裂声，小丑的笑声却显得更加的狰狞了。


    “你是想杀了我吗？哦，就像我杀了你的知更鸟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知道吗？他直到最后一刻都以为你会来救他，但你没有，你永远都会迟到！


    别这么沉闷，复仇的话高兴一点，杀了我然后欢笑出来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轰！”


    尖锐的嘲讽声没有换来哪怕任何一句回应，只有不断落下的拳头，将小丑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敲碎。


    高空之上一抹鲜红的披风摇曳，大都会的明日之子罕见的出现在了哥谭的领域之内，湛蓝如天空般的眼眸注视着下方的暴行。


    “B，你快要把他打死了。”


    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响起，超人无奈的闭上了眼眸，下一刻身影出现在了蝙蝠侠身边，抬起的手臂牢牢的握住了漆黑的铁拳。


    “B，他快死了。”


    犀利尖锐的笑声不知何时越来越微弱，直至彻底消失，连带着呼吸的起伏都越来越轻，只有心脏微弱的跳动，证明着其如同蟑螂般顽强的生存力。


    “他该死。”


    犹如沙纸摩擦的声音从男人的嘴中发出，下一刻超人对上了一双充满愤怒、疲惫的眼睛。


    狰狞的红血丝像是被鲜血浸泡的铁丝网，在眼眶内横冲直撞，如同要将眼球硬生生撕碎，原本理应平静的蓝眸此刻透露出想要将一切碾碎的戾气。


    一双父亲想要替孩子复仇的眼睛。


    “我知道，他该死，他当然该死，但见鬼 的不知道是谁给他颁布的外交官证明，让他拥有了外交豁免权，你杀了他会让整个哥谭乃至国家陷入战争纠纷的！”


    如果可以超人当然愿意帮助蝙蝠侠报仇雪恨，但同时也没人知道小丑失踪的那段时间，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伊朗的外交官。


    而且最重要的是蝙蝠侠现在的状态十分不对劲，不仅仅是对小丑，还有近段时间夜巡的所有罪犯，几乎全都被送进了重度ICU。


    “B，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对吧？”


    “我当然知道。”


    蝙蝠侠一把挣脱了超人的束缚，随后狠狠的将小丑的身体砸入了对面的墙壁之内，上前再次想动手之际，超人的身影挡在了男人的面前。


    “你真的确定你知道吗？B我不想对你有过多的质问，但你确定你想杀人的行为，是你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而不是仅仅被一腔愤怒所支配？”


    “让开。”


    拳头捏的咯吱作响，蝙蝠侠有那么一瞬间想连着面前阻挠自己的超人一起打，他甚至连什么时候掏出氪石都在脑内计划好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应该知道这就是小丑想要的，用仇恨将你拖入与他一样的泥潭之内，B我无法看着你用他的方式毁掉自己。


    回答我，你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倾盆大雨淹没了哥谭的地表，冰冷的雨水敲打在蝙蝠战甲之上，同时也淹没了明日之子。


    超人浑身上下被雨水浸湿，刘海一缕缕紧贴在肌肤之上，被雨水冲刷过的蓝眸更加清澈，蝙蝠侠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一个被愤怒裹挟支配的怪物，丑陋而又狰狞像极了噩梦深处的倒影。


    “那我该怎么向杰森交代？”


    “我不知道，但迪克跟我说过，在杰森眼里蝙蝠侠是最伟大的英雄，他永远都会是正确的，那么B你现在认为的正确是什么？”


    当天晚上奄奄一息的小丑被抛弃在废弃无人的仓库内，大雨不断的从残破的屋顶上落下，郊区偏僻的仓库根据蝙蝠侠的判断最少一个星期不会有任何人经过。


    但操蛋的命运总是喜欢戏弄世间之人，哪怕聪明如同蝙蝠侠也始终无法想明白，三个月后他为什么还能看见小丑活蹦乱跳的在他眼前蹦跶。


    ……


    ……


    ……


    “杰森！”


    提姆完全没想到杰森竟然会回来的如此之快，还那么恰好的就卡在了阿福说完话的下一秒钟。


    虎杖悠仁看着杰森呆愣的反应，也终于回想起了布鲁斯之前给他看的那些照片和信息，将小丑的称呼与其中一张照片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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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貌似是……杀害杰森的凶手？！！！


    “他没死？”


    杰森目光越过了一众惊骇的人群，直直的盯上了蝙蝠电脑前背对着他的那道人影，没有得到回应后黑发少年加重了嗓音重复。


    “他没死！”


    “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提姆张嘴还欲解释些什么，就被反应过来后暴怒的兄长厉声打断。


    “闭嘴，我没有在问你！”


    与少年愤怒到几欲癫狂的神情不同，甚至恰恰相反，蝙蝠电脑前的人影冰冷的像是一具石雕，转过身来的面容也平静到没有任何一丝情绪波动。


    男人的眼睛先是看向提姆满脸无措慌张的神色，随后看见了阿福不赞同的视线以及虎杖悠仁欲言又止的神态。


    最后那道眼神定格在了杰森愤怒到充满戾气的眼眸之上，少年人的眼底簇是出了团火，熊熊燃烧想要燃尽世间一切。


    “杰森冷静。”


    大脑内无数纷乱繁杂的情绪与解释辩驳的话语缠绕在一起，拧成了被打上死结的毛线团，最终脱口而出的却是一道几乎等同于命令的话语。


    “你让我怎么冷静？布鲁斯哪怕是我的命也不值得你杀了小丑吗？据我死亡过去多久了？他为什么还能好端端的躺在阿卡姆的病床上！！”


    “一年，杰森我不想跟你吵。”


    “回答我的问题！他为什么还活着？！！”


    愤怒的情绪就如同不断充气的皮球，杰森注视着面前冷静到几乎无情的男人，心头原本即将平息的仇恨，当头浇上了滚烫的汽油，再次于少年心中熊熊燃烧。


    布鲁斯喉结微不可查的滚动了一下，垂落在身旁的手指无意识地死死扣入扶手之内，指尖因为巨力显得发白，但男人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僵硬的如同石雕。


    “阿卡姆是司法体系的一部分，我不能越过规则……”


    “规则？！”


    当愤怒燃烧到极限，杰森反而冷静了下来，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向前一步脚底碾上玻璃碎片发出尖锐的响声。


    “当他的枪口对准无辜人群的时候，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变成冰冷的数字，我一直以为你会为亡者发声，为他们讨回公道，一年了你跟我说规则！”


    “我很抱歉，但我不能。”


    面对少年尖锐的质问，布鲁斯像是眼睛被刺痛一般，猛地垂落视线，熟悉的细密而又窒息的疼痛又一次蔓延上了心脏。


    “不能什么？不能杀了小丑吗？”


    杰森一步步逼近，最后直接一把掐上了布鲁斯领口的衣袖，强迫他抬头对上自己的眼睛。


    “然后你就这么看杀我的凶手在阿卡姆里吃热饭、睡暖床，偶尔逃出来再杀几个人，好让你再把他抓回去？！”


    “不，杰森我不是这个意思。”


    布鲁斯仓皇的试图辩驳些什么，但嘴唇张合了好几下，却连一个词都吐不出来。


    无论他当时做了什么，无论他是否被人阻止过，事实的结果就是小丑没有死，他让杰森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