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作品:《玉人来

    轩窗半支,素帐低垂,架子床上影影绰绰有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乔舒圆翻过身,腰间搭着的薄毯带起窸窣的轻响。


    湘英将花瓶放在床前的花几上,瓶花只用了荷花和荷叶。


    汝窑天青釉观音瓶里按叶片大小从高到低,错落地插着三片叶不大的荷叶,一朵盛开的多瓣荷花并一朵花苞穿插其中,在昏暗的房间内更显清幽雅致。


    乔舒圆猜不到是谁送来的瓶花,荷花离了池水,索性不过三两日便败了,她也不再多想,在幽香中安然入梦。


    酣睡中静美的面颊泛起薄红,恰如帐外荷花粉色花尖般娇艳,清苦的荷香仿佛多了几分旖旎。


    荷花荷叶枯败,曼英叫小丫鬟丢了枯枝,将洗净了的瓷瓶收入库中。


    花几上摆着花房新送来的黄荆盆景。


    乔舒圆瞧见了,叫她们搬到南窗下的炕桌上,换上一只白瓷碟纹灯笼瓶,再插两只硕大的蓝紫色绣球。


    走进内室就能瞧见那两团硕大的花,好不热闹。


    乔舒圆瞧着欢喜,又插了一瓶叫湘英送给陈夫人。


    “姑娘哪儿寻来的绣球花。”曼英好奇道,今早湘英陪乔舒圆去上房请安,回来时有一小伙抱着大簇的绣球花跟在后头。


    乔舒圆家常装扮,斜倚着凭几看书,抬头笑起来:“好看吧,等会儿我再寻个彩瓶放你和湘英的屋里。”


    乔府东北角仆人们住的裙房前的夹道边开了一丛丛的绣球花,曼英她们是乔舒圆的贴身侍女,就住在莳玉馆西侧房连着的耳房里,寻常无事也不去那边,自然不晓得。


    “姑娘怎么绕到后头去了?”曼英坐到炕沿边上,帮乔舒圆倒茶。


    乔舒圆放下书,接过茶盏:“寻了个机灵人回来。”


    “以后院门就让孔婆子看管。”乔舒圆从窗户往外看,孔婆子正在院子里除草,她笑了笑,对曼英说道。


    曼英自然看见孔婆子了,只是她瞧着老实本分,不像是个伶俐人,倒是她儿子,那个帮姑娘送花来的小伙很机灵。


    “就是名儿取得不好,叫什么丑娃。”


    “他母亲给他取个贱名压一压,好养活,往后不要再叫他丑娃了。”乔舒圆给他新取了名字。


    ”孔宜。”


    孔婆子不是乔家家生子,是十六年前,孔婆子丈夫病故后,孔婆子带着两岁的儿子卖身卖到乔府的。乔舒圆看中的也是孔丑娃,前世孔婆子母子被乔家做添头,当做她的陪房随她一起嫁到镇国公府。


    孔丑娃十分聪明,她出事前,已经是她手下最得用的管事,不过现在还在乔家做着最下等的差事。


    乔舒圆未出嫁,除了她房里的人也无人可差使,便想着早些把他们提到跟前来当差,正巧原先给她看管院门的婆子年岁到了,被儿子接回家养老了。


    乔老太太当家,不偏不倚,每个少爷姑娘身边伺候的人都有定数,乔舒圆院里有缺,补人还是容易的。


    曼英点点头,姑娘的乳母这回没随他们一起进京,往常统管莳玉馆大小事务陈嬷嬷又因为儿子娶妻告了一个月的假。


    他们莳玉馆正缺人手呢!


    “只是丑、孔宜看着已经有十八九岁了,不好常在后院走动。”曼英可惜道。


    乔舒圆心里清楚,但孔宜她自有用处。


    “你去寻几件干净的,没有补丁的衣裳给孔嬷嬷母子,叫他们梳洗后来回话。”乔舒圆吩咐曼英。


    被乔舒圆寻到的时候,孔宜正在柴房劈柴,孔婆子在洗衣房帮下人们浆洗衣裳,他们母子没有固定的差事,哪里缺人他们就要去帮忙。


    孔宜把自己仔仔细细地收拾干净了,换上曼英差人送来的衣裳,他粗糙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摸着身上的青灰圆领短衫,咧嘴笑了起来,他还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裳呢!


    环顾四周,这是乔舒圆给他们分的新屋子,虽然不大但光线通透,不再挨着茅房,旁边就是角门,方便行走。


    孔宜觉得这一切像美梦一样。


    “丑娃。”孔婆子在窗外喊他。


    孔宜连忙跑出去。


    孔婆子也换了体面的衣裙,特地洗过头,连指甲缝里的黑泥都用针挑干净了,孔宜叮嘱她“阿娘,你可记住了,往后叫我孔宜。”


    这可是她们姑娘帮他取的新名儿,虽然他不认得是哪个字,但姑娘说是好名。


    “诶,诶,诶!”孔婆子在嘴里念了几遍儿子的新名,眉眼堆笑,“帮姑娘做事,一定要尽心。”


    这是自然,姑娘吩咐的事情就是他的头一等大事。


    只要是姑娘的命令,他绝对服从,哪怕乔舒圆吩咐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跟踪顾六爷。


    从莳玉馆出来,孔宜还有些恍惚,顾六爷不是姑娘的未婚夫吗?


    他晃晃头,不管了,未婚夫又如何?


    *


    顾向霖到底是真涨了教训,行事更加小心,孔宜跟他跟了近十日才摸到南栗小巷。


    孔宜住在南栗小巷巷口的一个客栈里,这附近学堂书院多,客栈里多是借宿的士子,孔宜生得黑黑瘦瘦的,不识字却又能住得起上等房,在一众读书人中很是突兀。


    孔宜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只安心办好他的差事,顾向霖在国子监读书不出来时,他就厚着脸皮在客栈里缠着那些读书人叫他识字。


    他歪靠在窗户后头,听巷子里传来动静,立马清醒,眼睁睁看着顾六爷被一女子送至巷子口,举止亲密,宛若夫妻一般。


    孔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事实摆在眼前,叫他不得不信,那姑娘让他跟踪顾六爷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顾六爷的背叛?


    孔宜不动声色地跟了顾向霖半个月总算是摸清了他来南栗小巷幽会的规律,便打算回府。


    这日看着那女子送走了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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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霖,他便收拾了行礼准备离开,刚出客栈便觉得不对劲。


    孔宜脚步一顿,转了方向绕到一家早点铺,买了两个肉包,咬了两口突然猛地回头,飞快地瞥过一眼,再回头心里有了计较。


    他早就摸清了这一片的胡同小巷,左拐右转,不到一刻钟就甩掉了身后的影子。


    孔宜回府后立马向乔舒圆禀报了这件事。


    乔舒圆方才从陈夫人口中得知了自己的婚期,和前世一样,定在了十一月二十五日。


    薛兰华那时候怀孕四个月,乔舒圆正默默的在心里算着日子,听到孔宜求见,立即传他到正厅。


    “虽然只看了一眼,但小的能比划出那人的样貌。”孔宜自信地说道。


    身高七尺有余,头戴皂色幞头,穿着黑色色窄袖绸布圆领袍,肤白长眉细目……


    孔宜一边说,一边比划。


    乔舒圆暗暗思忖,脑海中隐约出现个身影,问他能画出来吗?


    孔宜犹豫了一下,黑黝黝的皮肤上浮现两抹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小的试一试。”


    他跟着那些读书人后面,字虽没来得及识多少,但起码的握笔还是会的。


    乔舒圆看着他笔下的画像,越看越眼熟,心头一惊,这不是顾维桢的护卫顾诚吗?


    不对!这人比顾诚年轻,顾诚和孔宜一样,也是一身麦色的皮肤。


    她到想起个人,顾逊,顾诚的幼弟,也在顾维桢手下当差。


    *


    此刻顾逊已经领了罚。


    顾诚来给他送药。


    顾逊不过十七岁,他满脸羞愧地看着他长兄:“对不起。”


    顾诚摇摇头:“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世子。”


    “你辜负了世子的信任,世子给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


    顾维桢手底下等着听用的人不计其数,顾逊如此年轻,给他这个机会已是难得,偏他还没办好差事。


    “我给世子丢人了。”顾逊愧疚又懊悔地说道。


    也是他冲动行事了!


    那人去早点铺时,他就该即使抽身,但他太过狂妄,直等他意识到他犯了错时已经来不及,所以他回来后立刻到顾维桢面前请了罚。


    顾诚赞同他的话,点点头,他是真丢人!


    顾逊自幼习武竟然比不过一个柴夫机敏,顾诚叹气,只希望没有给世子惹出别的麻烦……


    现在再训斥他也没有意义。


    “算了,世子罚过你,就表明此事已经过去了,世子也不会再与你计较,但没有下一回了。”顾诚警告道。


    顾逊点点头:“那还要我做什么。”


    “你好好养伤吧。”顾诚摆手,旁的事情自有人去办。


    乔舒圆第二日就收到了镇国公府的帖子。


    “消暑宴。”


    乔舒圆自然要去赴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