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走男人的路
作品:《心动未眠》 鹭州最高档的日料餐厅里,暗光流动,日语歌清寂悠长。
纪凌脱了鞋,在榻榻米上入座。
四人小方桌,陈永伦坐在她身侧,秦骁宇坐在她对面。
纪凌看一眼他白衬衫上的蓝色脚印,竟觉有一种莫名的艺术感。
邱昌源点餐,陈永伦帮众人倒茶。
他向来欣赏纪凌,眼下话题全围绕纪凌。
“纪总今年有没有二十五岁?”
纪凌笑着喝一口茶,眼波在秦骁宇身上转了一道:“我比秦博士还大上一岁,你说我有没有二十五?”
“那纪总今年是二十七,”陈永伦的茶杯和她碰了碰,“正是女士最美好的年龄段。”
纪凌笑了下,坦然地收下这份赞美。
邱昌源:“闽南地区,女总裁还是少见。特别是我们那儿,女儿送出国留学回来,就要立马为她找一个有钱的婆家,嫁出去,以后就在家当个富太太。”
陈永伦:“纪总要当富太太还不简单?她未婚夫家,可是鹭州城第一财团,那钱跟自来水一样。”
和风包厢门被推开。
侍应上菜。
全是刺身。
秦骁宇手中的银筷尖,点了点龙虾刺身的虾尾。
龙虾是被活活做成刺身的,此时,尾巴还在冰上抽搐。
“纪总尝尝,”他夹一块龙虾肉到纪凌碟子里,“鲜得很,离了水,还活蹦乱跳的,就跟某些人似的——离了窝,就活蹦乱跳地找下家。”
纪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暗指盛岳出轨。
陈永伦前一秒夸盛岳有钱,他后一秒就讽刺盛岳出轨。
第二次了。
他今天第二次提到盛岳出轨的事。
纪凌倒胃口。
她没碰筷子,指尖拈起刺身盘里一撮碎冰,碾碎在指间。
“秦博士眼神真好,连虾找下家都看得清。不像我——”
她把指间的冰渣丢进装有他夹的龙虾肉的碟子里。
“只看得见眼前碍眼的脏东西,不碾碎了,咽不下这口气。”
陈永伦和邱昌源面露尴尬,都没说话。
纪凌靠回椅背,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着指尖的冰渣,然后对候在门边的侍应抬了抬下巴:“这碟脏了,撤下去。”
一顿饭吃得纪凌反胃,不到九点,就提包准备走人。
陈永伦和邱昌源见状,也要一起走。
众人从和风包厢出去。
对面包厢恰好在此时也开了门。
盛岳和一个穿着白色棉麻长裙的女人从里头走出来。
女人长得黄黄瘦瘦,长发拢成发髻,插着一根银簪。
纪凌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看向盛岳。
盛岳也正瞧着她。
准确地说,是看着她和站在她身旁的秦骁宇。
怒火从他眼底一点一点地积聚起来,女人挽上他的手臂,柔声柔气地问:“是认识的人吗?”
盛岳立刻甩开,阔步走到纪凌面前,将她搂进自己怀里:“回家。”
纪凌回头看一眼白衣女子,将她的样子收入脑中。
回到车上,盛岳阴沉着脸让江翊下车。
江翊只好下车,候在车边。
他气得胸膛上下起伏,猛地踢了一脚椅背:“为什么又和那个小白脸在一块?”
“她是谁?”纪凌淡淡开口。
盛岳低吼:“我在问你话!”
纪凌不急也不恼:“我也在问你话。”
“我是不是让你不准再跟那个小白脸在一块?”
“我们现在在合作项目。”
盛岳错愕:“什么?”
“晚上还有其他合伙人一起吃饭,你没看见么?”
“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你跟一个要玩死你纪家的人合作?”
纪凌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索性不说了。
盛岳就觉得她又要对自己冷暴力,不由得更加怒火中烧。
“我看你是看上那个小白脸了!明知道他要搞垮纪家,还和他合作!”
他怒极反笑:“你这是哪门子的合作啊?”
不得不说,有时候男人的直觉,并不是输给女人。
纪凌和秦骁宇之间是有些暗流涌动,从未在人前表现出来,但他就是能嗅到其中的暧昧。
“我想起来了,”纪凌说,“刚才那个女的,是上次跟你在车上发生关系的那个灵修会的女人。”
她拿出手机,调出三个月前,江翊给自己发来的照片。
照片拍到盛岳和白洁分别坐在主副驾,盛岳伏在白洁身上。
白裙、发髻、肤色、身材,全都一样。
纪凌把照片翻过来,给盛岳看:“是她么?”
盛岳一噎,脸涨得通红。
看他这个反应,纪凌就知道了,冷嗤一声:“我以为你改了,没想到还和她藕断丝连呢?”
她收起手机,平静道:“我知道你们都是灵修会的成员。灵修会的人有多乱,想必你比我清楚。我希望你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不该做的别做,不该碰的别碰。”
一句都没提到忠诚和自己的感受。
盛岳失望地看着她。
“纪凌,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在跟一个男人谈恋爱。”
纪凌蹙眉:“你在说什么?”
“你无时无刻,都冷静得像个男的。在你的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感情,没有感受。”
纪凌觉得好笑:“‘冷静’这回事,难道是男人专属的?女人就不配‘冷静’?”
盛岳低吼:“女人不会在看到她老公和别的女人在一块,还冷静得像块冰!你现在就是一块无情的冰块!”
他说完,拧开车门下了车。
纪凌看向窗外。
他站在外面,不知和江翊说着什么,说了会儿,就朝他的劳斯莱斯走去。
江翊上车:“盛总让我把您安全送回家。”
纪凌闭眼,头往后仰去:“走吧。”
“江翊。”
“纪总您说。”
“你觉得……我像个男人么?”
江翊踟蹰半晌:“我觉得您比男人更男人。”
纪凌无语半晌,唇角勾了勾,自嘲道:“走男人的路,让男人无路可走。”
同一时间,浪琴湾。
秦骁宇一身白灰色系搭配的家居服,站在衣帽间。
他后腰抵着表柜,柜上放着半杯红酒。
对面衣架上,挂着的白衬衫,胸膛处的蓝色脚印明显。
他凝望着,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眼底除了仇恨,似乎还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放在表柜上的手机震起来,进了电话。
他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说:“秦总,我是白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