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的人也以为自己会死，但它下坠的速度却在变慢。


    比较细心的白曼曼能明显感觉到，电梯似乎正在恢复正常。


    又是“咔咔”两声震动，它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门“叮——”的打开，再也没关上。


    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坏了众人，当电梯门大开直面外面的黑暗时，所有人都紧紧闭上了嘴巴。


    电梯厢内弥漫着铁锈、血腥和浓重的恐惧气息。黎声不在，几个女生连声音都不敢太大声。


    就连哭声，都死死咽了回去。


    冰冷的金属门在负二楼无声滑开，虽然并未出现怪物，但扑面而来的却是更令人心悸的黑暗。


    那黑暗浓稠如墨，仿佛有实质的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离门口不远隐约可见一辆轿车的轮廓，其后备箱诡异地敞开着，似乎堆积着某些金光闪闪的物体？


    ——金银财宝？


    这念头刚一闪现，马上被更汹涌的恐惧淹没。


    黎声不在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关门！快关门！”不知谁带着哭腔尖叫起来。


    白曼曼和周舟几乎是扑到关门键上，另外四个女生也挤在一起瑟瑟发抖，连多看一眼门外的勇气都没有。


    那黑暗中隐藏着什么？是金光？是陷阱？还是幻觉？她们根本不敢深想。


    但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发生了，电梯门······关不上！


    周舟几乎就要哭出声，用手指不停的摁关门键。遗憾的是，门没有一丝要关闭的意思。


    电梯顶部的灯明明灭灭一直在闪，而众人的心脏也跟着起起跳跳，似乎下一刻就会在一声尖叫中骤停。


    “滋啦······滋啦······”


    这时电梯上方的喇叭里突然传来声响，几个顿时一颤，紧接着抬头朝那望去。


    还是那个尖锐得不似人的声音，它“喂喂”了两声。


    也不管有没有人回答，接着又说：“维修人员已经在维修电梯了······大概十分钟······”


    这十分钟，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门外时不时仿佛有东西爬过的动静，吓得电梯里几人大气都不敢喘。


    要不是电梯里的灯一直亮着，她们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等电梯终于维修好，大门也在缓缓关上时，几人几乎是喜极而泣。


    黎声不在，她们就像失去了主心骨的羊群。见电梯可以使用，唯一的目标就是赶紧回到那人身边。


    “去5楼！去接她！”


    没人拒绝这个提议。


    电梯再次启动，带着众人翘首以盼的期望。


    ······


    五楼，灯光已熄。


    黎声独自站在紧闭的电梯门前，手电筒的光柱照着旁边那明显损坏，毫无反应的按钮面板。


    空气里残留着关灯后特有的死寂，暂时没有异动。


    她像一尊沉默的雕塑，警惕地感知四周。如果电梯再不来，她只能冒险去寻找安全通道了。


    没有意外。


    电梯门滑开的瞬间，几张泪痕交错的脸，如同看到救世主般出现在门后。


    压抑着的呜咽和七嘴八舌的叙述瞬间涌出：


    “黎声！你没事太好了！”


    “吓死我们了！”


    “我们去了负2楼！好黑！好可怕！”


    黎声的目光快速扫过众人，确认无人受伤，才微微点头：“没事就好。”


    她一步踏入电梯，无形的安全感似乎也随之注入。


    没有多余的安慰，黎声直接按下3楼的按钮：“继续巡逻。”


    3楼······居然是个食堂。


    出去之前，不甘心的白曼曼还试图把手电筒里的电池拆下来，想装到对讲机上。


    可惜没成功。


    整齐排列的金属餐桌椅在黑暗中静默矗立，空气里有股混合了陈旧油垢、漂白水和食物腐烂后发出的微酸气息。


    这里非常空旷，且安静。


    没有隔开的办公室和会议厅，整个3楼好像能一目了然。


    黎声握紧手电，光束缓慢扫过就餐区。桌椅干净整洁，地面不见杂物，与空气里的酸臭味格格不入。


    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她缓缓朝里走。


    忽然，一丝温热的气息钻进鼻腔。


    是食物的香味。


    黎声霎时停住脚步，全身肌肉绷紧。深夜，空无一人的食堂里······传来饭香？


    莫不是有厨师晚上偷偷跑来食堂做饭了？


    气味源自那一排打饭窗口。


    她悄步靠近，用手电光仔细探查窗口内部。


    不锈钢台面反射着冷硬的光，后方是更深的黑暗，看不到任何灶具或热源。那香味无根无凭，仿佛凭空弥漫。


    黎声找到通往后厨的门，打开走了进去。


    与外边的干净整洁完全不同，后厨非常脏乱。厨房地面粘腻湿滑，糊着层厚厚的油污。清洗池里，也满是沾满食物残渣的碗碟。


    各种酸败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令人几欲作呕！


    黎声屏住呼吸，警惕的走进深处。发现竟有个煤气灶燃着火在煮一锅汤。


    她靠近看了看，深褐色的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地沸腾着，带着股浓浓的肉味。


    火光将四周的区域照得忽明忽暗，在墙壁上投映出巨大摇晃的锅影。


    黎声心跳漏了一拍，但旋即便被强硬的冷静压下来。


    她没有后退，也未贸然上前，而是先警惕地环顾四周。光束快速扫过灶具周围的角落、天花板和所有可能藏匿的阴影。


    没有异常，没有隐藏的电灯。


    只有这不该存在的火源。


    目光落回沸腾的汤锅，深褐色汤汁剧烈翻滚，不时有大块难以辨认的肉块和疑似骨头的物体浮沉。


    突然，几条细长的，带着尖锐指甲的白色“肢体”被浪涌推了上来。在汤面一闪即逝，沉入锅底。


    黎声漠然的看着这一幕，随后移开视线。


    规则一：如果发现楼层里有灯开着，请立即把灯关闭！


    灶火算灯光吗？


    从字面上看，显然不算。规则针对的是“灯”，是电能驱动的照明设备。


    所以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黎声再次冷眼扫视一圈周围，这锅汤固然邪门，但火焰本身并未触犯规则。


    关掉它？完全没必要。


    万一引来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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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结果，或者惊动“汤”的主人什么的，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规则的模糊地带，有时恰是生路。


    权衡只在瞬息，黎声有了决断后随即不再停留，缓慢向后退去。


    每一步都轻稳异常，确保不发出丝毫声响惊扰此地的“宁静”。


    直至彻底退出后厨，重新掩上门，将那跳跃的火光和浓郁的肉香彻底隔绝，她才细微地吐出一口气。


    黎声打算先把危险性比较小的楼层排查一遍


    3楼结束后顺带去了2楼和1楼。


    这两个楼层都没遇到诡异。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在2楼游泳馆倒是发生了一些小插曲。


    2楼有个室内游泳池，很大，几乎占了2楼一半的空间。


    黎声一出电梯就感觉到了，比其他楼层更浓重更阴冷。冻得她当时就打了一个冷颤。


    也因此巡逻时格外谨慎。


    巨大的泳池一片漆黑，浓稠如墨，池水深不见底。黎声远远立于池边，并不靠近。


    手电光束聚焦，努力向下探照。


    只一眼头皮便炸开，寒意从脚底板升到天灵盖！


    墨黑的池水下，数十个长条状被包裹的物体，正整齐地排列在池底！


    每个包裹的大小形态，都隐约契合一个······成年人的轮廓。它们静默地躺在那里，像是被精心码放的货物。


    无需靠近，无需验证。这景象本身已经足够危险与不祥。


    黎声再次用目光急速扫过整个泳池区域，确认无其他异动，当即就想离开。


    谁知下一刻，一道声音却突兀响起——


    “喂！保安部吗？”


    黎声猛地顿住，看向自己腰部。


    “保安部的同事！”


    没有电的对讲机里，居然传来声音？！


    “保安部在吗？你们巡逻到哪了？”一粗犷的男声问。


    黎声没有回答，而是拿起对讲机小心检查。当发现手里的对讲机依旧连开机都做不到时，眉头挑了挑。


    “我是值班室的，太无聊了，找你们聊聊天。”


    “你们巡逻到哪了？”


    “到2楼了没？我在那里掉了一个手表，要是你们巡逻到那帮我找找呗。”


    “不让你们白干，我给你们报酬。”


    黎声还是不吭声，只又把对讲机戴在了腰上，转头朝电梯的方向走。


    “听得到吗？”


    “那手表就掉在泳池里，能不能下去帮我捞一下？”


    “喂？喂——！”


    黎声加快步伐。


    “手表掉得不深，很好找的。”


    “我给你报酬，一定让你满意。”


    “同事间帮帮忙······别走······”


    “回来！你给我回来——！”


    就在即将踏出泳池区的那一刻，黎声清楚的听到，身后死寂的池水里传来一声水花被轻轻搅动的声音。


    “哗啦······”


    她后背瞬间沁出一层薄汗。


    但黎声并没有回头，甚至不曾停顿。以更加快速的步伐迅速离开了2楼。


    将那池底的可怖秘密以及令人心悸的水声，彻底抛于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