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什么龙
作品:《神女歌行》 念窈狞笑着一步步逼近了这位楚楚可怜的无念公子。她要先把这个凡人弄晕,但她还记恨着被这人刚才掐了脖子,于是也不用法术,想试验试验凡人的手刀是不是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好用啊。
反复几次之后,无念公子举手试探问道:“大夫?要不我还是自己来?”
念窈一指他:“闭嘴!晕!”
无念公子头“邦”的一声磕在地上。
念窈忙着给无念公子施法术,沈道固看向姒墨:“你是有什么地方要用到这个人吗?”
姒墨微微张嘴:“啊,他这个人,”她眨眨眼,回避沈道固的目光,比划道,“你不觉得他还挺好看的吗?是挺好看的吧?留在身边也挺好玩吧……”
有了“她家的门还挺好看”和“我这个主人的要求比较高”的前车之鉴,沈道固于是识趣地没有再问。
无念公子没一会儿就悠悠转醒,看着近在咫尺的有些兴奋的一张小姑娘脸,逐渐回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情。
当着一位美人和一个世家公子的面,他也不好意思检查自己到底成了个什么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儿没有疼痛的感觉。
他试探地清了清嗓子,发现自己的声音细了很多。
念窈把铜镜搬到无念公子面前,他支起身子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忽然就愣住了。
“你现在是个新人啦!还是个新女人,应该有一个新的名字!让我想想叫什么呢……”念窈拍着手,叽叽喳喳个不停。
“赵年儿。”无念公子忽然打断念窈。
夜风吹起房中的帷幔,镜中的女子身后斜照半轮被窗棂割断的明月。
无念公子的视线还死死定在铜镜上,但他的声音却很稳。
他说:“我叫赵年儿。”
总而言之,从这天晚上起,姒墨姑娘身边又多了一个会武功的侍女,叫作赵年儿。
衙署里的人们接受得很快,反正这个世界上有一个道理叫做好看的人身上发生什么事情都合理。姒墨姑娘这么好看,就算年儿姑娘是她现偷来的也很合理。
何况年儿姑娘虽然性格天生冷淡了一点,但是一点儿架子也没有,很快就和他们混熟了。
甚至林又安难得有不忙着布防的时候,还委婉跟姒墨打探了一下:“这位年儿姑娘,是两条腿的吧?”
姒墨不明所以:“是啊,不然呢?”
林又安压低声音,又问:“我是说,她是‘一直’两条腿的吧?”
姒墨明白了,拍拍林又安的肩膀,安抚道:“她是人。”
林又安舒了口气。
姒墨掉头回来,拧眉问:“万一她是个鸡精呢?那也是两条腿的啊。”
林又安摸脑袋:“那我可能……再问问她以前有没有毛?”
姒墨于是认真思考,凡间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两条腿又没有毛的。
迎面撞上沈道固,姒墨问他:“你知道吗?”
沈道固刚提着食盒进门,一头雾水:“知道什么?”
姒墨一拍手:“哈!恐龙!”
沈道固:“?”
沈道固:“什么龙?”
姒墨自言自语:“恐龙精吧,有一些凡界里有过,你们这里可能要再过一千多年才知道。”
沈道固:“?”
赵年儿虽然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很快,快得简直像她天生就该是做这个的,叫人几乎瞧不出破绽来。但是她也不是愿意跟谁都特别好,整个衙署里除了他们几个自己人,她也只对林将军和梁校尉说话是温温柔柔的。
梁为安有时候都不好意思了,把自己胳膊肘磨破了两个大洞的上衣一把抢回来,支支吾吾说:“年儿姐姐不用帮我补,我打小,我,我自己就能补。”
赵年儿咬着针线板着脸:“你自己会补还穿了这么久的破衣裳?”
念窈路过就笑话她:“你这个采那个什么贼,业务倒是很精通嘛。”
赵年儿回头瞪念窈一眼,念窈就顶着她的眼风嘻嘻哈哈地贴上去:“年儿姐姐年儿姐姐,你瞪人都比以前好看了,你再像刚才似的看看我。”
赵年儿被念窈捱捱蹭蹭地挤着,手指慢慢从腰间的金玉匕首上滑下来,僵硬的脊背也渐渐放松。
她拿念窈这种嘴巴里常年养着蜜蜂的小姑娘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从前她是个男子的时候,何曾有人敢这样贴着她。
可是如今,她看着身边吵吵闹闹的人们,念窈这样当场就把她当姐姐妹妹亲近的小丫头、梁为安这样只要她眉毛一竖就乖乖听话的愣头青,还有端严的林将军、清贵的沈道固。
以及她从来看不出深浅的姒墨……贵人。
漠南的秋风中麦草香混杂着沙子,让人又爱又恨。这里的天似乎比她从前走过的地方都要高,风都要大,连家长招呼孩子们吃饭的喊声都传得更远,可是人们却这样近。
她抬起袖子熟练地给自己和念窈挡住迎面而来的风沙,忽然觉得现在这样也未尝不好。
夜晚。
念窈叉着腰仰头狠狠嘱咐赵年儿:“年儿姐姐,今晚的事情就靠你了!我和主人都太弱不经风弱不胜衣弱柳扶风弱质芊芊啦,年儿姐姐这样的大英雄一定能手到擒来!”
赵年儿骑在墙头上,比划了一个给嘴上封条的动作。
念窈扁嘴。
赵年儿回头看向姒墨:“姒墨姑娘,还有什么嘱托吗?”
姒墨也仰头看着她,道:“你往守备森严的地方找一找有没有异常,不要惊动任何人。若是遇到方士和尚打扮的人,就跟上他们。”
赵年儿点点头,翻身进了镇东王府。
念窈看着利落的灰影消失在夜色里,还是有些担心:“她一个凡人,真的能找到魔气来源吗?”
姒墨却对着墙角那一株招摇的黄色扎蒙花目光发怔,似乎没听到这句话。
“主人?”念窈轻轻喊她。
“什么?”姒墨回神,初春柳叶般的眉头渐渐蹙紧,“你有没有听到……魂哭的声音?”
念窈吓了一跳,也凝神仔细听,半晌,沮丧地摇摇头:“可能我的修为还不够,不过主人既然听到了,那一定是有的。”
姒墨抿唇。
“魂哭……镇东王府究竟在做什么?在折磨捉来的妖族吗?还是凡人的魂哭呢?”
她似乎有些犹疑不定,视线在错落的灰砖之间逡巡徘徊。
远处传来打更人拖沓的脚步声,惊醒了樟子松上卧着的野猫,野猫顺着院墙跳下来,踮着脚绕开墙角的扎蒙花跑走了。姒墨也终于下定决心:“让赵年儿试试看吧,如果没有进展,我们还是要自己去找一找。”
念窈点头。她也没有再提醒主人说过不能妄动法力的事情。狐狸总归不是小孩子,看得出来主人是一个嘴上虽然说着什么都不要管的神仙,但其实关心每一个人类、妖精和天下。
镇东王府里迟迟没有动静,姒墨薅了根扎蒙花和念窈闲聊:“我这两天读书读到一句话很喜欢,叫作‘梦觉半床斜月,小窗风触鸣琴。’我有时从梦中醒来,看着被子上月光和黑暗的那条笔直分界线,常常会想起这句话。可我从前看了几百年的月亮,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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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过这样的情景有多么令人难过。凡人短短一生,竟然就能写出这样的体悟。”
念窈给姒墨紧了紧披风,睁大眼睛看着姒墨,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
姒墨:“……”
念窈试探问:“主人,修仙考作诗吗?”
姒墨:“不考。”
念窈:“那就好。”
念窈:“不是,我是说,那我以后陪主人一起睡好了,念窈把主人的另外半张床填满。”
她笑得像是个眯起眼睛的小狐狸。
姒墨拿扎蒙花敲了一下念窈的脑袋。
念窈装模做样地缩起脖子。
“不过主人,”念窈又提议道,“你可以和公子聊这个话题嘛,公子不是很懂诗吗?而且我前几天还碰到明诚找上次给主人开润喉糖的那个大夫给公子开安神药呢。公子应该也很擅长看月亮。”
姒墨垂眸,缓缓摇了摇头。
她把揉乱了的扎蒙花扔了,点点念窈的鼻子:“你不记恨他了?”
念窈叉腰,恩怨分明道:“记恨。但是公子能让主人开心,主人最重要了,那他就还算有点用处。”
姒墨轻轻笑了一声。
这时墙头传来微弱的声音,一身夜行衣的赵年儿单手撑在镇东王府的墙头上,矫健地跳下来,落在地上的声响和刚才那只野猫大差不差。
赵年儿还没有习惯隐身罩这么高级的事物,把她那一身江湖习气带到了这里来,给姒墨和念窈一手一个拉着人就走:“回衙署里我和你们说。”
三人翻回衙署里,赵年儿蹑手蹑脚把房门带上,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桌上一个小蜡烛。主仆三人就这么趴在桌上,围着这只小蜡烛头碰头。
“镇东王府里果然不简单。”赵年儿用气声说。
火光跳跃映在她的脸上,气氛凝重而诡异。
“怎么说?”姒墨问。她转头看着赵年儿,火光映在她半张脸上,有一道光与影的分割线。
“镇东王府里……”赵年儿压低声音,“灯火通明!”
“嗐!这有什么可说的。”念窈嫌弃地一吐气,差点把蜡烛吹灭。
赵年儿赶紧抬手遮住蜡烛。
烛火这下跳动得更加厉害,墙上的影子狂乱得像是要活过来。
“不仅如此,果然如姒墨姑娘所说,那里面有很多方士,”赵年儿郑重道,“我跟上了其中几个,发现他们直到了深夜才出来活动,而且要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
姒墨和念窈屏息,等着她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地方。
黄色的烛光从三人脸下方照过来,在每个人的鼻梁和眉骨旁都投射下晦暗的阴影,显得人的表情是如此僵硬诡异。
烛光照不到人的眼睛里去,赵年儿的凤眼像是两个黑黢黢的洞口来回扫视。
气氛又到了紧张的时候。她被念窈撞了一下脑袋,才继续说道:“镇东王的宴席!”
念窈站起身甩甩手,把蜡烛端走,挨个儿把屋里的灯全点上。
姒墨耐心问赵年儿:“那他们宴席上都聊什么了?”
赵年儿向上翻了翻眼睛,回忆道:“彼此称赞对方真是人中龙凤、称赞宴席好吃、称赞镇东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念窈给主人打好水,端着被子把床铺好,又来解姒墨的衣裳。
姒墨一边配合念窈,一边不死心地问赵年儿:“那他们吃完饭之后呢?”
赵年儿老实回答:“之后就各自回去睡觉了。”
念窈把小蜡烛吹灭。
“早就该睡觉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