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崇的副将！”萧景焕认出了洞门口那个熟悉的络腮胡子，“这贱人居然还留了后手！”


    沈青溪看着流萤剑上那个举弓的络腮胡，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是张都尉！那个负责粮草的叛徒！


    张都尉不想让他们活着被救走，他指挥手下的恶人往网上射箭。那些毒箭擦着皮肉飞过，让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样下去他们会活活被射死的！”沈青溪着急的大喊，流萤剑在胡乱的砍着网子，全是白费力气。


    萧景焕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忽然看着洞顶的岩石，又看看地上的火把，眼里划过一丝决绝。


    “青溪，抓稳了！”萧景焕大喊一声，忽然用左手捡起地上的火把，往网子边上的油桶砸去！


    “轰！”油桶炸开了！


    火焰一下子窜了起来三丈高，热浪扑面而来，把网子烤的滋滋作响。箭雨暂时停了下来，张都尉的人被大火逼的后退了好几步。


    “就是现在！”萧景焕用左手捡起被烤软的网眼，一下子往外掰！


    铁丝被高温烧的发软，居然被他硬生生的掰开一个口子！


    “快出去！”萧景焕嘶吼着，声音已经因为用力而沙哑。


    徐卫第一个钻了出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拔刀迎上了冲过来的黑衣人。


    沈青溪正要钻过去，却见一支毒箭直射入萧景焕的左肩——和那次在乡下中毒箭的左肩完全一样！


    “小心！”沈青溪凄厉大喊。


    毒箭射入肉中的声音很小，却像锤子一锤一锤砸在沈青溪的心上。


    萧景焕的身体忽地一僵，左肩的衣服瞬间被染成黑色，毒液沿着伤口往外渗，像条扭动的蛇。


    “萧景焕！”沈青溪的声音都劈了。她不顾一切地从口子钻出去，流萤剑反手刺向射箭的张都尉。


    张都尉没料到她行动这么快，他本能后退，可还是被剑尖划到胳膊，疼得嗷嗷叫。


    “抓住她！”张都尉捂着胳膊大喊。


    黑衣人潮水般涌来，将沈青溪包围在中间。她眼中只有倒在地上的萧景焕，剑法都乱了，很快被逼到石壁边上。


    萧景焕倒在地上，左肩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毒液在蔓延，半边身子都麻了，像有无数只蚂蚁啃咬骨头。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恍惚间，他想起七年前的那个雨天。


    也是这样的毒箭，也是这样的绝望。他倒在泥地里，看见沈青溪被恶霸围在中间，手里紧紧攥着那把生锈的柴刀。


    “别怕，我护你。”那时他对她说。


    “别怕，我护你！”几乎是本能地，萧景焕嘶吼出这句话。


    声音不大，却像道惊雷，劈开了沈青溪混乱的思绪。


    她忽地抬头，萧景焕正左手撑在地上，一点点地往起爬。他的脸是白的，嘴唇没有血色，眼神却亮得惊人，像夜空中最闪亮的星星。


    就是这样的眼睛。


    七年之前在乡下，他挡在她面前时，就是这样的眼睛。


    沈青溪忽然觉得眼睛里酸涩难耐，但她硬生生地将眼泪逼回了眼眶里。


    不哭！


    他说要保护她，她也不能看他白白挨打！


    流萤剑忽地活了过来，剑光像流云一般卷了过去，带下了一地的血花。刚才还围着她的黑衣人，倒下了三个。


    “徐卫！掩护王爷！”沈青溪大叫着，挥剑更急。


    徐卫早就杀红了眼，听她这么一喊，立刻回防，用身子生生地挡住刺向萧景焕的刀。他的胳膊上还插着箭，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每一刀都拼尽了全力。


    萧景焕靠在石壁上，左肩的疼痛已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他没有倒下。


    他看她的剑影，看她后背渗着血迹的伤口，看她明明在颤抖的脊梁。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


    看上去柔柔弱弱，骨子里却比谁都硬。


    他咬着牙，用没受伤的右手捡起地上的刀，刀柄硌得手心生疼。毒液还在往他的身体里蔓延，但他不能停。


    “青溪，左边！”萧景焕忽然大喊。


    沈青溪下意识地往左边一偏，身子躲开了身后砍过来的刀。流萤剑顺势后刺，刺进了一个人的咽喉里。


    她回过头看了萧景焕一眼，正撞进他的眼睛里。


    那种眼神里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信任和那股死不罢休的坚决。


    就像无数次并肩作战时一样。


    张都尉看着形势顷刻逆转，气得跳起来骂：“一群废物！连个女人的骨头都架不了！”


    他一刀砍上来，带着股血腥气，要割沈青溪的后心。


    沈青溪听得风声，可是来不及转过身。


    萧景焕不知什么时候爬起来，右手握着刀，硬生生地将身子横在沈青溪身后！


    “铛”的一声，张都尉的刀被架住了！


    萧景焕的右手在抖，很明显用了全身的力气。左肩上的伤口因为用力，裂开了更大，黑色的血滴下来，滴在地上，一朵朵诡异的花。


    “你……你居然还没死？”张都尉惊得眼珠子快要掉出来。


    萧景焕不说话，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张都尉的刀往旁边一格，同时左手握拳，重重地砸在张都尉的胸口！


    “噗”的一声，张都尉喷出一口血，飞了出去，撞在石壁上，晕了过去。


    黑衣人见头目被打倒，顿时慌了手脚。


    沈青溪趁机下手，流萤剑如入无人之境，转眼便搞定剩下的几个。


    山洞里安静下来，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萧景焕！”沈青溪扔了剑，扑到他身边，颤抖着去碰他的左肩，“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没事……”萧景焕笑了笑，笑得很难看，“还没死呢……”


    他的话音刚落，头一歪，昏过去了。


    “萧景焕！萧景焕！”沈青溪的眼泪终于克制不住地落下来，滴到他冰冷的脸上。


    徐卫一瘸一瘸地走过来，胳膊上的箭已经拔掉了，用布胡乱地缠着，“小姐，我们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沈青溪点点头，擦掉眼泪，试着想把萧景焕扶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搬不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