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菲回来时，手里抓着一大把灰灰菜。


    “舒糖，我刚才看见——”


    她进门，一眼看见了楚明珠手背上的红疹，立刻“哎呀”一声：“妈呀！校医诊断错了吗？这疹子传染的啊？”


    楚明珠看着她进门，摇头，伸手：“没有，我俩刚才做了个实验。”


    “实验？”季晓菲不解地问。


    楚明珠笑笑，没说话，接过季晓菲手里的灰灰草在伤处涂抹起来。


    皮肤很快被染绿。


    她笑了下，说：“别说，这荨麻草蜇人还挺难受，比密封威力还大。”


    舒糖脖子上的面积比楚明珠的大，由于当时没处理，现在红肿一片。


    季晓菲在帮舒糖涂，她说：“也是多亏没碰到脸上，不然这绿色一时半会洗不掉，课都没法上。”


    想想那画面就好笑。


    草汁味道清新，舒糖吸了吸鼻子，想起来问：“对了，你刚才进门时候要说啥？”


    “我要说话了吗？”季晓菲愣了下神，想了半天，想起来说：“啊，我刚才回来路上远远看见杨春燕了，估计快进门了。奇怪，她中午不是不回寝室的吗？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


    舒糖抬头，跟楚明珠交换了一个彼此都能看懂的眼神。


    垂着眼睫，发出一声冷笑：“她？回来验收成果来了呗。”


    “什么成果……”季晓菲小声嘟囔了句。反应过来，倒吸一口气，压低嗓音：“舒糖，你的意思，这个荨麻草是她弄的？”


    “舒糖的白大褂上。”楚明珠把手里捏扁的草团成团，扔进垃圾桶，站到门边的位置。


    季晓菲瞪大眼睛，拿起舒糖桌上的衣服。


    “小心点，在领口。”舒糖出声提醒，吓得季晓菲立马又把衣服甩开，问她：“你确定吗？”


    舒糖看向楚明珠。


    午休时间走廊里脚步声不断，不站在门口，还真听不清又一道很轻的脚步声停在了她们寝室门外。


    楚明珠看着舒糖点了下头。


    舒糖接收到信号，这才慢悠悠地开口。


    “确定啊。”


    “你没听校医老师说，这个草长得矮，根本不可能会蹭不到脖子上吗？”


    “所以我回寝室之后我就跟楚明珠做了个实验，喏，她手背上的疹子就是证据。荨麻草刺小，撒在领口上，不细看还真挺不知不觉的。如果不是校医认识，恐怕大家都会以为是普通的荨麻疹。”


    季晓菲点了点头。半晌后看着舒糖：“你就凭这个确定是杨春燕？”


    舒糖嗯了一声：“就咱们寝室就四个人，衣服是昨天发的，咱们仨昨天全天都在一起，不是她还能是谁？”


    “也对。”季晓菲嗯了一声，语气愤愤：“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人！”


    “亏我开学时候还被她语言迷惑，相信她说楚明珠的那些事是为了什么狗屁正义感！”


    舒糖笑了声，对此没表态。


    “众口铄金，上次的谣言没有证据，可这次，她不就把证据送上来了吗？”


    季晓菲拧着眉头，捕捉到舒糖话里的意思，问：“啥意思，你是要去找老师举报吗？”


    舒糖勾了勾唇角，笑：“不然等她晚上回来，我还在寝室揍她一顿？”


    季晓菲立马摇了摇头。


    那太吓人了。上次的一摔，她现在脑子里都忘不掉那个画面，太凶残了！


    而且有校规在。季晓菲提醒舒糖：“动、动手不好……”


    “嗯。”舒糖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那明天早上我去找学校举报。”


    “这能行吗？”季晓菲不由得担心起来。


    “范教授对你意见那么大……他今天刚停了你的课，还会秉公处理这件事吗？”


    “毕竟咱们一点实在证据都拿不出来，全是靠猜的。”


    “到时候杨春燕只要说她不知情，到时候就成了你理亏了。”


    一直在旁边没参与讨论的楚明珠突然开口：“谁说没有证据的？”


    季晓菲抬头看过去。


    楚明珠嗤了一声，斜眼睨了眼门外：“能把荨麻的刺弄到舒糖衣服上，还不让一眼看不出来，这可是个精细活。我就不信她自己没被扎到。”


    荨麻刺小，又没颜色。


    舒糖第一时间没能发现，就代表了别人也不能。


    门外。


    杨春燕附耳偷听了半天。


    寝室木门不隔音，屋里三人对话每个字她都听得很清楚。


    为了躲着舒糖，她这两个月中午能不回寝室都是不回的。


    今天是例外。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舒糖吃瘪的样子了！


    那画面，在本就对她有意见的班主任的专业课上被羞辱，还是当众！杨春燕捂着自己肩膀，光是脑补，心里升起一股快意。


    当日的羞辱，她要加倍地还回去！


    如她所料，舒糖果然中招了。


    不仅如此，居然还有意外之喜！在听见季晓菲说范教授给舒糖停课的消息的那刻，她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舒糖不是仗着自己学习好，仗着长得美整天趾高气昂的吗？


    现在脖子上长满了疹子，又被停课，她这下倒要看看舒糖还有什么好牛的。


    杨春燕弯着嘴角，心里得意。


    举报？她才不怕舒糖去举报呢。


    做这件事之前她就算准了范教授不会管。那天办公室外偷听到的话，让她心里很有底气。


    没证据的事，老师的主观态度决定一切。


    这个哑巴亏舒糖只能咽下去！


    得意的快感在心里无限滋生膨胀——


    直到听见楚明珠说的那句，她们有证据。


    “我就不信她自己没被扎到。”


    杨春燕闻言心口一紧，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掌心，上面红疹的印子还没完全消掉。


    除了摘荨麻草时误伤的那一下在虎口留下了印记，指尖上也有。拔毛绒细刺是个精细活，楚明珠说的没错，她自己确实也被扎了。


    哪怕处理的再及时，也有浅浅的印子。


    屋里楚明珠的声音再次响起：“明天早上咱们直接拉着她去办公室，老师看见她手上的伤，我就不信她还能狡辩！”


    “好。”


    半晌后，她听着舒糖在屋里轻轻应了一声。


    脸上绽出笑容。


    好！确实是好打算！


    可惜啊……她听见了，她们的算盘注定就要落空了！


    明天？


    晚了！


    她晚上睡前再去摘一株草药抹上，她的手明天可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留不下！


    看，老天都在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