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祈雨在飞机上刷着鞠芸清分享过来的豆办帖子，窥探着她不曾了解的他，学生时代的他、同学口中的他。


    一条条....


    舞台上的大明星离我很远，怎么突然掀开他学生时代零散的一角？宋琛河的模样演化成了自己学生时代最期待的学长模样。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正直善良还长得好看、成绩也很不错，与同学也相处得很好。这样的人，美好的像是虚构的。就像帖子里说得造物者和女娲都很偏爱他。


    对于了解，也止步于此。


    作为粉丝潜意识里会产生窥私欲，因为爱所以更想要更多了解他，但也因为爱愿意保持距离。


    ＊


    豆办，实力在心里。


    帖子：河帝大战私生，放学之后身影了却无踪。请问宋琛河去了哪里？怎么去机场的？


    内容：rt。


    -我还以为同学们会护着小河走，笑死我了。


    -反转反转，我真的以为宋琛河会待在同学中心。


    -永远预测不到宋琛河的下一步，学霸的心思你别猜。


    -ss就这样被当猴耍。


    -别问了，我家孩子变成奥特曼飞走了。


    -可以列入娱乐圈十大未解之谜了。


    -《走进科学》可以来拍一期。


    -「图片：江城附一放学时候怎么有学生翻墙出校门？学霸也翻墙吗？」请问这是宋琛河吗？我在江城附一家长群里看见的。


    -好翘的屁股。


    -我靠？还真有点像。


    -我河撅着一个屁股，好萌。


    -名品翘臀大赏。


    -宝宝屁股让我摸摸「色」。


    -屁股危！


    -笑死我了，这不就是小河的标志红书包吗？孩子干坏事咋还让人拍下来了？


    -我河唯一一次翻墙被制裁了。


    -快删了吧，网友们怎么什么东西都能扒出来啊？给孩子留点面子吧。


    -果然，永远不要小瞧国大爷大妈的侦查能力。


    -私生要去找大爷大妈取经了。


    -小河上网、卒。


    ＊


    飞机降落，失重感和刺耳的滑行声包裹着乘客。


    公司还算有良心，给宋琛河订的是商务舱。至少不用在拥挤的客舱里被人频频打量。


    “请各位乘客下飞机。”


    “先生？”


    宋琛河摇了摇头。


    空姐心领神会，拉开经济舱的帘子。


    他特意等到机上旅客走得干干净净，才起身下飞机。一来是不想打扰旁人，二来，也是想给等在外面的站姐们留个更自在的拍摄环境。


    宋琛河这些小动作许祈雨自然是注意到了，彼此都是心思极为细腻的人。怎么判断一个人好不好，对粉丝珍不珍重？许祈雨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她从不爱听漂亮话，只认实实在在的行动。


    出机舱时，宋琛河戴着口罩，鸭舌帽压得低低的，双手插在口袋里。右手在兜内悄悄攥着耳机线，指腹反复摩挲着，像是在纠结要不要把耳机戴出去。


    他其实最讨厌“伪装”的感觉。从小到大，他从不说谎，错了就认，从没想过要藏着掖着。


    今天为了避开围堵翻墙出逃，本就已经偏离了他的行事准则。


    现在戴耳机这件事，出发点虽是善意，却还是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纠结的恍惚间，脑海里闪过一丝曾被恶意围观的画面。他终究还是抽出耳机线，熟练地戴了上去。


    这副耳机像层薄薄的屏障，能替他挡掉些不必要的恶意，也能防止担忧。


    他不是为了自己心安，是想让等他的粉丝们，能少些担心，多份心安。


    很多时候，她们彼此都是靠着这份夹在缝隙中的庆幸才走到如今的。


    这番细微的举动，落在身后两位跟着的站姐眼里，只觉得心里堵得发慌。尤其是许祈雨，在知道那副耳机背后藏着的心思后，胸口更是像压了块软石头，又闷又酸。


    鞠芸清悄悄攥紧了许祈雨的手，两人指尖相抵，像是在互相汲取力量。


    追星就是这样奇妙，会被偶像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牵动情绪，也会为了守护彼此的心意，默默把秘密藏在心里。


    小河，在乎粉丝的。


    旁人在镜头面前说千百万次的我爱粉丝，或许都比不上这只永远没有声音的耳机。


    爱要体悟，要体悟。


    但是还是很心疼。


    哎，小河啊……其实他应该有点不自信了吧？


    毕竟没法提前知道，出了这机舱，外面等着的是粉丝的笑脸，还是黑子的紧盯。


    那副没声音的耳机，是我们和他心照不宣的联结。他用这种方式护我们安心，我们懂他这份藏在细节里的在乎。


    总会有他不用再戴耳机的那天，一定会等到的，一定会。


    “咔嚓。”


    快门声轻响。许祈雨心里再堵，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过半分。


    毕竟，她可是宋琛河的“事业妈粉”。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认输。


    「图片」少年偏头的弧度恰好，纤指捏着白耳机的动作轻得像捻着片云，入耳的瞬间，细长的线便自然垂落，一头藏进卫衣兜，整个人裹在漫不经心的氛围里，连随性都透着好看。


    漫画少年入世，这张神图对于许祈雨这个手控而言，极其友好。


    慢慢走着，宋琛河垂着眸子步子很慢。许祈雨和鞠芸清也慢慢地倒退着。


    ＊


    马上就要走到出口了，宋琛河原先有些许焦躁不安地心，突然诡异地宁静下来。


    迈出一步。


    “宋琛河！我们来了！”


    “欢迎第一次来到湘城。”


    门口的护栏旁，乌泱泱地围着很多女小孩，手持着印着「宋琛河」名字的手幅。


    周围是很多不解的路人频频侧目，打量不屑鄙视欣赏艳羡，各种各样的目光不断地投射。他们心里暗道，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呐喊欢呼？


    粉丝不管也不在乎，照样表达着自己的爱意，追星女比很多人认为的都要坚韧。


    “要永远自信、幸福。”


    “请继续坚定地选择自己！”


    一个又一个鲜活的面孔，她们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做到了。


    有些矫情甚至有些土味的口号，却让宋琛河的鼻头微酸，胸腔的情绪直达泪腺。


    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同样是机场。之前是泥泞与嘲弄，往后是鲜花与掌声。


    宋琛河此刻才真切地意识到，或许自己往后不需要再伪装，在面对那么一群人的时候可以互相袒露真诚，成为彼此的底气。


    机场？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让我们彼此重塑。


    “录制综艺顺利！要相信自己！”


    “对的！开心！开心最重要！”


    粉丝对养成系的爱豆的感情很独特，溺爱中夹杂着一点妈妈的期许，对于表达赞美从不吝啬。


    “最好的队长！加油！”


    又一声口号。


    “我不要你成为最好的小队长！我要你成为最开心的宋琛河！”


    许祈雨拉着鞠芸清的手，回归人群当中，大喊道。


    “小河！你要听我们的声音！”


    鞠芸清大喊道。


    所谓的团队队长这个身份给宋琛河加了太多的枷锁，他要去顾忌所有人的情绪的同时，还要去督察所有人的业务能力。


    许祈雨不想再给宋琛河施加任何压力了，不要最好队长的虚名，要做最快乐的宋琛河。


    他首先是宋琛河，才是任何。


    “嗯。”宋琛河抬头朝着人群望去，熟悉或是不熟悉的面孔，都让他安心无比。


    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了，谢谢这一词在此刻太浅薄、浅薄。


    出道后，身边的声音好像永远在提要求：“要做个好队长，带好团队，照顾队友”“要做个好爱豆，配得上所有人的喜欢”。


    这些话像一道道无形的框，把他的意识圈住，把他的行为捆住。他要无时无刻反思，自己究竟是不是做得不够好。


    在付出和回报不对等的时候，面对无休止境的谩骂时候，说他不配当队长的时候，他甚至自我怀疑和痛苦。


    而现在粉丝姐姐告诉他，最好的队长不是他必须要做到的，他首先要做最好的自己。


    或许？有时候他可以松懈一部分。做粉丝心里，不完美的小河。


    所以，摘下耳机吧。


    我愿意坦诚拥抱彼此。


    谢谢，愿意坚定肯定我。


    “你们...好。”


    “我是宋琛河，我听见了。”


    对，我是宋琛河，也只是宋琛河。


    背着小红书包的宋琛河，面朝粉丝90°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