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警钟

作品:《寡妇想招面首?皇帝竟然自送上门

    苏见欢扬声,唤了石榴进来。


    虽然不明所以,但丰年珏还是端坐着,他记得石榴是谭月身边的丫鬟。


    石榴垂首入内,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苏见欢抬了抬下颌,声音清淡:“石榴,把你看到的,关于谭姑娘入京之后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二爷听。”


    “是。”


    石榴应声,继而用一种不带任何情绪的平稳语调,将一桩桩一件件娓娓道来。


    “谭姑娘自住进平安客栈,前后共计一月。期间,曾与国子监刘祭酒家的公子、城西富商张家的大爷、通政司参议的侄儿……前后共七位公子相约出游。”


    丰年珏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眼睛微微睁大。


    石榴的声音还在继续,平铺直叙,好像说的是一件非常稀疏平常的事情。


    “每次游玩,谭姑娘都会引着同行的公子去往金玉楼、锦绣阁等地方,让他人代为结账,购置衣衫首饰。”


    丰年珏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有些茫然:“那些人怎么会乐意的?”


    他想不通,那些人难道是什么冤大头?愿意给一个姑娘家花费这些?


    “谭姑娘在外一直打着伯爵府的名号,说是伯爵府的远房亲戚。”石榴委婉的说道。


    一开始,她还按照府里的吩咐,巧妙的将谭月引到公子哥多的地方。


    但是没想到,后面她就完全无用武之地,谭月是个非常善于把握和结交的女子。


    虽然她长相只能算上清秀,但是市井长大的姑娘家可远远要比那些名门闺秀要放的开。


    见惯了那些说话言行都很刻板的小姐们,来一个谭月这样的清菜小粥换个口味也不是不行。


    更何况,这人还能和伯爵府搭上线。


    那些公子哥也不是傻的,早就查到了谭月和丰年珏那微妙的关系。


    自然愿意花点小钱看能不能和伯爵府挂钩。


    毕竟伯爵府最近风头很盛,偏偏丰家兄弟两人都不太爱出来交际,找不到什么机会。


    谭月,是送上门的机会。


    丰年珏想开口说些什么,为那个记忆里单纯善良的谭月姑娘辩解几句,可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还不等他缓过神,一直守在门边的春禾再也按捺不住,快步走了进来。


    “夫人,二爷!奴婢多句嘴!”


    春禾性子急,说话也快,像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就全说了出来。


    “咱们府上给谭姑娘准备的,是顶好的表姑娘分例!每月四套新裁的衣裳,月银三两,还有两套时兴的首饰!


    这待遇,尽管出去打听打听,就是别家府里正经八百的小姐,也未必有这么体面!”


    她越说越觉得那个什么谭月真是白眼狼,人心不足蛇吞象,声音都高了些。


    “再说了,谭姑娘当初住在客栈,房钱是府里结的,她在客栈里用饭,账也记在咱们府上。


    可她偏要日日出去下馆子,和那些公子哥们在一起,那自然是另外一说!”


    丰年珏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刚来京城时,我……我给了她一百两银子。”


    他忽然想起来,前段时间谭月还哭着与他说,在京城举目无亲,手头拮据。


    他还觉得很是奇怪,现在看来……


    怪不得,怪不得她说银钱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他虽然不和那些公子哥一样经常出去玩耍,但是偶尔也会和同窗一起出去过。


    自然知道有些地方,只要进去,身上不下去点钱财,根本不可能出得来。


    他自己的月钱,一月也不过五两。


    他虽不指着这点银子过活,却也深知,一百两对一个初来乍到的姑娘家意味着什么。


    母亲给谭月备下的这份待遇,任谁也挑不出半点错处来,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厚待了。


    他缓缓垂下了手,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光,居然连人都看不准。


    苏见欢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轻叹一声,抬手挥退了石榴与秋杏她们。


    待到门扉轻合,一室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她才端起手边的茶盏,亲自为他续了一杯热茶,推到他跟前。


    “珏哥儿,”苏见欢的声音温柔,“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丰年珏木然地抬起头,那张意气风发的脸上,此刻满是颓唐与茫然。


    苏见欢静静看着他,等他自己缓过那口气,才徐徐开口:“其实,母亲从不拘着你将来要娶个什么样的姑娘。家世、容貌,皆是次要。”


    “要与你共度一生的人,无论如何,都得知情识趣,能与你说得上话。而这所有一切的前提,是人品须得端方。”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让丰年珏的情绪缓缓舒展。


    “我没想娶她!”丰年珏脸咻的一下红了,倏地拔高了声音,慌里慌张的解释,“母亲,我……我就是想报恩。”


    他嘟囔着,声音又低了下去。


    “报恩?”苏见欢轻笑一声,也没有否认丰年珏的话,“报恩的法子有千百种,你偏偏选了最容易让人误会的一种。”


    “你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带回京城,还要安置在府里,予她体面,给她银钱。你让她如何不想?又让外人如何不想?”


    苏见欢将道理掰碎了,一点点喂到他嘴边。


    “你别忘了,伯爵府如今瞧着是鲜花着锦,可下一步会如何,谁也说不准。大你哥已经成家立业,府中上下,如今都看着你。”


    “你这心肠太软的毛病,若是不改,将来真入了仕途,还不知要吃多少亏。”


    她看着丰年珏愈发苍白的脸,话锋一转,却更是犀利:“谭月这件事,就是给你敲响的第一声警钟。”


    “是你亲手将把柄递到了人家手上,是你让她觉得有机可乘。珏哥儿,你从一开始,就一头栽进了别人为你量身定做的圈套里。”


    苏见欢定定地望着他,一字一顿地问:“现在,这个教训,你吃下了吗?”


    丰年珏的肩膀彻底垮了下去,他双手捂住脸,声音从指缝间闷闷地挤出来,带着浓重的羞惭: “……我明白了。”


    他是真想不到,居然在一个不认识他身份的地方,还能有人专门给他设套。


    让他一腔热血,成了最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