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栖小萤轻轻拍着织女的肩膀：“走，带路！”


    后者沉默了一会，还是带着栖小萤前往了后山的密林。


    栖小萤将牛家的坟全刨了，连带着尸骨也用锤子敲成骨头碎片收进背包。


    这些骨头碎片不仅仅可以用来恢复骨鞭的耐久，还可以用来给铁铁们当锻造材料使。


    多多益善。


    在打开到最里面的那口棺材后，二女居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件已经发黑的似乎用羽毛制作的衣裳。


    栖小萤有些迟疑，问：“这是你的羽衣吗？”


    织女将那件黑色羽衣捧进手心：“...........是。”


    好消息，羽衣找到了。


    坏消息，羽衣离开她太久，又沾染了浑浊尸气。


    已经完全失效了。


    她真的...回不去了...


    织女攥着羽衣，沉默了许久。


    最终化作了一个笑容：“没事的，我早就不对回天上抱有期待了，人间也挺好的....至少已经没有了绊脚石，我能一个人活得很精彩的。”


    耳边也顿时响起提示：【叮！检测到玩家“栖小萤”已达成“织女心”的通关条件，是否进行结算返回木筏？】


    栖小萤没有急着点【结算】。


    她看穿了她笑容背后藏着的苦涩。


    她是仙女，怎么会甘心沦为凡人。


    她不该在这里。


    她就是应该翱翔在九天之上。


    栖小萤握住织女的手：“你愿不愿意，押上性命，跟我赌一个登天的可能？”


    回应她的，是一双回握住她的手。


    从织女口中得知，陆地到天空的距离，是十万米。


    栖小萤自己在“踏水勋章”的机制下，一秒钟上升一米不是难事。


    也就是十万秒，她只需要持续奔跑1.16天就好了。


    “我带你躺”的标记范围有着极限距离5公里的限制，她也没办法自己踩水上去再对织女进行标记传送。


    她只能背着织女上去。


    这样栖小萤不断地踩水上升过程中，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高度越高，实行地难度也会越大。


    栖小萤倒是摔不死，毕竟她可以半空中点【结算】回到木筏。


    那织女怎么办？


    在栖小萤眼里，织女不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NPC。


    而是，......对心底遗憾的一种寄托。


    知道她在担忧着什么的织女，正趴着她背上，紧紧握住栖小萤的手。


    她靠在她的颈窝，小声说着：“就拜托你送我回家了。”


    栖小萤沉默了一会，郑重答应：“好。”


    ............


    凭借着踏水勋章的力量，栖小萤每一步精准的踩在从上空出现的水珠上。


    仿佛登上了一道无形的阶梯。


    她们开始朝着那遥不可及的苍穹迸发。


    织女暂为凡人柔弱无力，根本无法长时间自行攀附，栖小萤必须双手紧紧托住背上的她。


    于是栖小萤将装了几万瓶水的背包挂在织女身上，由她不断向下播撒水滴，栖小萤则背负着她，借力而上。


    十万米的高度，仿佛没有尽头。


    第一万米。


    下方的世界已经模糊，风声在耳边呼啸。


    栖小萤只是朝下轻轻瞥了一眼，心脏就猛地一缩，一种冰冷的战栗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昨天的她，如果见到现在的自己在这样高的地方，高低也要骂自己一句“你疯了？”


    下方的山川河流已经全部缩成了模糊的色块，虚无感紧紧裹挟住她。


    栖小萤托着织女的手下意识收紧，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生怕下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第二万米、第三万米。


    恐惧没有消失，反而像潮水般一波波涌来。


    每一次下望，那令人眩晕的高度都让她胃部痉挛。


    栖小萤直接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大法棍塞到嘴里紧紧咬住，借此遮蔽着下方的视野。


    她只专注于眼前不断落下又被踩碎的水滴。


    细细感受着背上织女的重量。


    那重量不是负担，是她必须成功的理由。


    第四万米，第五万米。


    尖锐的恐慌似乎被漫长的重复动作给磨钝了。


    栖小萤的手臂开始酸麻，双腿也渐渐觉得虚浮。


    心跳反而渐渐平稳下来。


    恐惧变成了一种背景音，一种麻木的，持续存在的低鸣。


    第六万米、第七万米.....直到第九万米。


    栖小萤已经感觉不到害怕了，只觉得累。


    无边无际的累。


    大脑已经彻底放空了。


    月亮和星辰看起来都更大更亮。


    但栖小萤已经无暇欣赏，全部意志都用来对抗身体的哀嚎，她艰难的维持着踏步。


    一天一夜过去了。


    栖小萤差点以为自己会永远这样攀登下去时。


    她的头顶却触碰到了一层冰冷坚固的屏障。


    那便是隔绝天地界限的“天堑”！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散了栖小萤所有的疲惫和麻木。


    成功了？！她们做到了！！！


    然而，就在她的喜悦达到顶点的刹那。


    那层看似无形的天堑，猛地爆出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轰在栖小萤身上！


    “噗！”


    栖小萤没来得及惊呼，就被撞得喷出一大口血。


    强大的冲击力让她整个人都失控的向下急坠。


    栖小萤用最后的力气，借着下坠的势头，猛地将织女向那天堑之之上狠狠一甩！


    “上去！”


    被甩上去的织女，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撕心裂肺的朝栖小萤伸出手大喊：“不要——”


    一个上升，一个下坠。


    她们在半空中交汇着视线，一个在笑，一个在哭。


    织女是仙女，天堑并未排斥她。


    她稳稳地落在了那片祥云铺就的天界土地上。


    急速下坠的栖小萤看到了这一幕，紧绷的弦骤然松开。


    成功了。


    她嘴角扬起解脱的微笑。


    既然结局已定，何不最后看看这风景。


    栖小萤放松身体，任由自己坠落，然后瞪大了双眼。


    从未以这样的视角观察过夜空。


    不再是仰望，而是身临其境。


    仿佛融入了这一整片无垠的深邃蓝色。


    巨大的星辰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光点，而是一颗颗璀璨夺目，似乎触手可及的宝石。


    银河如同被打翻的流沙颜料，晕染出梦幻的颜色，缓缓流淌，飘渺又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