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的修炼场中。


    风华、七刀和谛听三人看着突然出现的明王和那两个人类，脸上写满了不解。


    姜明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他侧头看向身旁的李清凝。


    “师姐，你在一旁看着就行，记得离远点，避免误伤。”


    李清凝用力点了点头。


    “那你加油。”


    她乖巧地后退，一直退到修炼场的边缘，觉得安全了，这才停下。


    然后，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她小手一翻，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两面制作精美的小旗子，上面分别写着“加油”和“必胜”。


    然后兴致勃勃地挥舞起来，俨然一副专业啦啦队的架势。


    姜明无奈地笑了笑，只能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明王。


    随着他心念一动，掌心中那枚“时轮”缓缓升空，悬停在两人之间。


    下一刻。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耀眼夺目的光华。


    以时轮为中心，一圈无形的波纹悄然荡开，将大半个修炼场笼罩其中。


    在这片区域之外的风华、七刀、谛听和李清凝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但身处其中的明王，那双绿琥珀般的眼眸里，出现了清晰的波动。


    她感觉到，自己与这片空间的联系，被切断了。


    这里是酆都，是她的灵质空间，她在这里就是绝对的主宰，一念可移山填海，一念可颠倒乾坤。


    可现在，在那道蓝色时钟虚影笼罩的范围内，她失去了这一部分灵质空间的所有权。


    就像自己的手脚，突然不再听从大脑的指挥。


    “时间之力，果然强大。”


    明王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但只是这样的话，还不够。”


    姜明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只是对着眼前的明王，缓缓抬起手，然后轻轻招了招。


    这个动作，充满了平静的挑衅。


    明王没有再废话。


    她动了。


    没有前兆，没有蓄力，整个人几乎是瞬间就跨越了百米的距离，出现在姜明面前。


    一拳轰出，简单，直接，却蕴含着足以撕裂空间的神力。


    可姜明依旧站在原地，脸上甚至还带着那抹淡然的笑容，完全没有防御的打算。


    就在明王以为他托大之际，她的拳头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姜明的身体。


    没有击中实体的触感。


    眼前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晃动了一下，然后化作点点光屑，消散在空气中。


    残影！


    明王心中一凛。


    “明王大人，你的速度还不够快哦。”


    姜明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左侧十几米外的地方。


    这一幕，让场边观战的七刀等人，大脑瞬间宕机。


    在自家明王大人的灵质空间内，在绝对的主场，自家神明的攻击……竟然落空了？


    这怎么可能！


    “哇——！”


    李清凝的欢呼声打破了这短暂的死寂。


    “小师弟好厉害！小师弟加油！”


    她挥舞着小旗子，原地蹦跶着，小脸上写满了骄傲和兴奋。


    七刀被这刺耳的欢呼声拉回了现实，他看着李清凝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他看不惯，他就是看不惯这个小丫头！


    “明王大人威武！”


    “明王大人天下无敌！”


    七刀的声音又粗又响，完全盖过了李清凝的加油声。


    李清凝的动作一顿，她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七刀一眼。


    跟我杠是吧？


    “小师弟最棒！小师弟天下第一！”


    李清凝不甘示弱，也加大了音量，清脆的嗓音在空旷的修炼场上回荡。


    “明王大人举世无双！！”


    “小师弟神功盖世！！”


    谛听在一旁看着，听着这幼稚到极点的对吼，本该嗤之以鼻。


    可不知为何，看着七刀一个人孤军奋战，再看看自己刚刚才输给了那个挥旗子的丫头，一股同仇敌忾的情绪油然而生。


    他深吸一口气，也加入了战团。


    “明王大人战无不胜！”


    这下，变成了二对一。


    李清凝一个人哪里是两个大嗓门妖将的对手，很快就落了下风，气得她直跺脚。


    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风华，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只觉得额角的青筋在突突直跳。


    一边是自家神明与时间系能力者的顶尖对决。


    另一边，是三个加起来都几百岁的妖精和人类少女，像小孩子一样在比谁的嗓门大。


    这画风，割裂得也太离谱了。


    他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


    时间领域中的姜明和明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应援战搞得纷纷愣住。


    姜明看着自家师姐气鼓鼓的样子，有些想笑。


    明王则是瞥了一眼场边的三个活宝手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语。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姜明，战斗的氛围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


    不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更有趣的事情。


    “我承认，你的时间之力很强。”明王的声音再度响起，“但不知道，你的内心，是否也这么强大。”


    姜明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他认真了起来。


    这句话，精准地点在了他的软肋上。


    姜明知道自己最大的弱点是什么，不是灵力，也不是能力不强，而是阅历。


    也就是说他没有足够的阅历支撑起内心的强大。


    而内心的强大，是需要时间的沉淀和磨砺的，无法通过捷径去快速提升。


    “不愧是明王。”姜明坦然承认，“这都被你发现了，不过，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对抗。”


    “既然如此，那就接招吧！”


    话音刚落，明王那双眼眸深处，一抹妖异的红光骤然闪过！


    姜明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响，眼前的世界瞬间扭曲，明王的身影变得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在飞速剥离、重组！


    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双眼被一层淡淡的红光覆盖，显得有些空洞。


    成了！


    明王看着陷入幻境的姜明，毫不迟疑，再度发动了攻击。


    她没有再用拳头，而是右手虚握，浓郁的红色灵力疯狂汇聚，转瞬间便在她手中化作一柄巨大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镰刀！


    “唰！”


    明王手持镰刀，身影如鬼魅般划破空气，携着收割一切的恐怖威势，朝着一动不动的姜明横斩而去！


    然而，就在那锋利的刀刃即将触碰到姜明衣服的刹那。


    “咔嗒。”


    一声轻微的钟表指针跳动声响，在空气中响起。


    悬浮在半空的时轮上，那蓝色的秒针虚影，以一种违反物理法则的方式，猛地向后倒退了三格！


    “咔嗒，咔嗒，咔嗒。”


    三声脆响。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正挥舞着镰刀、保持着前冲姿态的明王，身体猛地一顿。


    紧接着，她的整个动作，连同她身上飘动的衣袂，都像是被按下了倒放键。


    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原路倒退，回到了几秒前她发动攻击的位置。


    手中的镰刀，也重新化作了灵力光点，消散在空中。


    明王愣住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依旧站在原地的姜明。


    怎么回事？


    她不信邪，再次凝聚出镰刀，这一次，她没有直接攻击姜明本人，而是绕了一个弧线，从侧面斩向高空中悬浮的时轮！


    她要先毁掉这个能力的源头！


    然而，结果还是一样。


    “咔嗒，咔嗒，咔嗒。”


    熟悉的指针倒退声再次响起。


    她的身影再一次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着，倒退回了原点。


    “我就不信了！”


    明王眼神一凝，这一次，她不再使用武器。


    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从另一个刁钻的角度，直扑姜明！


    “咔嗒，咔嗒，咔嗒。”


    倒带，重来。


    无论她从哪个方向攻击，无论她的目标是姜明还是时轮，无论她的速度有多快。


    只要她的攻击意图威胁到了时轮领域内的核心，时间就会自动回溯到几秒之前。


    试了上百次之后，明王终于停下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被时间之力绝对守护的姜明，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荒谬之感。


    这还怎么打？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哪吒追了这家伙一年，都没能把他怎么样。


    还有当年老君说的，在不做万全准备下，他都拿姜明没办法。


    显然老君说的话不是在吹牛，而是事实如此。


    面对这种不讲道理的能力，再强的神力，打不中也是白搭。


    明王散去了周身的战意，那双绿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姜明。


    不过……


    她并没有解开施加在姜明身上的幻境。


    物理攻击无效，但精神层面的交锋，时间之力可干涉不了。


    她倒是很想看看。


    这个掌握了世间最无赖力量的少年，他那颗尚显稚嫩的内心，究竟能不能靠自己，从神明编织的梦魇中走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