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姜明和鹿野顺着她的时间线来到十三岁的时间节点。


    姜明带着她，穿透层层叠叠的光影，稳稳地停在了那个光点之前。


    光点之外，是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透过薄膜，鹿野再次看见了。


    她看见了炊烟，看见了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甚至能隐约听见孩童的嬉闹声和邻里街坊熟悉的呼喊。


    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温暖，鲜活，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那是她的家。


    一个还没有被战火吞噬的，完整的家。


    鹿野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她伸出手，颤抖着，朝着那片温暖的世界探去。


    “砰。”


    一声沉闷的轻响。


    她的手，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拦住了。


    冰冷，坚硬，不容置疑。


    “不……”


    鹿野不信邪，双手抵在那道看不见的屏障上，再次奋力向前推。


    屏障纹丝不动。


    希望就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这种折磨，比单纯的绝望更让人崩溃。


    姜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


    而是伸出手，像触摸水面一样，轻轻点在那道无形的屏障上。


    指尖传来一阵细微的、如同静电般的阻力。


    果然如此。


    【当前时间余额：49,828,000年】


    【-10,000年】


    姜明在心中，向时间长河，发出了一个疑问。


    下一秒，一道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信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规则：同一时空，唯一性存在原则。】


    姜明瞬间就懂了。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服务器里，不允许出现两个ID一模一样的角色。


    这个时间节点，已经有一个十三岁的鹿野了。


    所以，十八岁的鹿野，进不去。


    同理，这个时间节点，也必然存在一个对应时期的姜明，所以他也进不去。


    姜明回头，看了一眼情绪低落的鹿野，忽然觉得有点意思。


    “鹿野，我知道原因了，你进不去是因为这个时间节点已经有了一个你，所以你进不去。”


    “不过，规则只说不让两个号同时在线，可没说……不让顶号啊。”


    顶号？


    鹿野有些茫然地看着姜明。


    “你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你上不了线，是因为你这个角色已经在线了。”姜明用一种极为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道，“但如果，让现在的你，去暂时接管那个十三岁的你呢？”


    “说白了，就是租个号玩玩。”


    这个比喻，荒诞到了极点。


    鹿野呆呆地看着姜明，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能……这样？


    “代价肯定不小。”


    “我不在乎！”


    “无论什么代价！只要能回去！只要改变！”


    “求你！”


    看着鹿野这副模样，姜明心中轻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


    说罢，姜明再次花钱与时间长河交流。


    【-10,000年】


    “我要租用这个时间节点里的‘鹿野’的这个身份的使用权，开个价吧。”


    时间长河，沉默了片刻。


    紧接着，一连串冰冷的报价，在姜明脑海中浮现。


    【请求确认：临时意识覆盖权限（用户：鹿野）。】


    【权限评估：目标孱弱，覆盖风险低。】


    【准许。】


    【基础接入费用：1,000,000年。】


    【权限维持费用（按日结算）：10,000年/日。】


    一百万年的开户费，后续每天一万年。


    这个价格对于现在的姜明而言不算什么，姜明继续提要求。


    【-10,000年】


    “光这样不够，她需要力量，给她匹配妖将境界的实力，同样，开个价吧。”


    【请求确认：临时实力租借（妖将级）。】


    【权限评估：目标体质与租借实力差距过大，存在崩溃风险。】


    【风险修正费用：500,000年。】


    【实力租借费用：2,000,000年。】


    【境界维持费用（按日结算）：100,000年/日。】


    “呵，还有风险修正费。”


    姜明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没计较。


    他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10,000年】


    “她还需要法宝护身，把我未来送给无限，再由无限转交给她的那枚‘时轮’，连同现阶段里面的时间余额，一起打包，开个价。”


    这个要求，显然超出了常规业务范畴。


    时间长河的回应，都慢了半拍。


    【请求确认：法宝“时轮”评估中……】


    【评估结果：普通造物，内含高维能量....】


    【内含时间余额：1,409,500年。】


    【租借费用（基于内含时间余额10:1折算）：14,095,000年。】


    【维持费用（按日结算）：100,000年/日。】


    【提醒：内含时间余额消耗是一次性的，额外充值则按照10:1折算。】


    看到这个报价，连姜明都挑了挑眉。


    好家伙。


    光是租个带余额的法宝，就要一千四百多万年。


    这个报价对于姜明来说也还能接受，至少不是一个小目标。


    而一旁的鹿野，虽然听不见看不见姜明和时间长河的交流，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那股至高无上的威严气息，在以一种奇特的频率波动着。


    她知道，姜明正在为她争取。


    “怎么样了？”


    鹿野有些紧张地问道。


    姜明回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笑容。


    然后，他用最平静的语气，向时间长河下达了指令。


    “确认支付。”


    【总计费用：17,705,000年。】


    【支付确认……】


    【扣款中……】


    【当前时间余额：49,808,000年】


    【-17,705,000年】


    【当前时间余额：32,103,000年】


    一瞬间，接近两千万年就这样花费了出去。


    而姜明对此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毕竟还剩下三千多万年的家底，根本花不完。


    鹿野彻底看傻了。


    虽然她不知道具体的数字，但她能感觉到，刚才那一瞬间，姜明身上某种庞大到无法想象的东西，被抽走了一大块。


    可他……为什么能如此平静？


    就在鹿野震撼到无以复加时，眼前的时间长河，开始发生变化。


    无数蓝色的光点从时间长河中汇聚，在姜明面前，凝聚成一张通体由纯粹光芒构成的蓝色卡片。


    卡片上，散发着让人心悸的气息。


    姜明伸出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将那张卡片夹住。


    然后把卡片递到鹿野面前。


    “喏，你的临时登录卡。”


    “拿着它，就能进去了。”


    鹿野呆呆地看着那张卡，又呆呆地看着姜明，下意识地伸出手，接过了那张卡片。


    “去吧。”


    “记住，尽力而为，如果真的事不可为，就退出来，我们另外想办法，不要钻牛角尖。”


    “那么，祝你好运，我在这里等你。”


    我在这里等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像一道温暖的洪流，冲刷着鹿野冰封已久的心。


    她看着姜明，眼中的感激、震撼、决绝……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都化作了一句感激。


    “谢谢你。”


    说完，鹿野握紧了手中的蓝色卡片，毅然决然地转身，一步迈向了那道曾经将她无情阻拦的屏障。


    这一次，屏障如水波般荡漾开来，轻柔地将她吞没。


    姜明目送她离开，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10,000年】


    姜明再次向时间长河发问。


    “顺便问一下，如果我也要顶号，进入这个时间节点，需要多少时间余额？”


    时间长河，沉默了。


    长久的沉默。


    就在姜明以为它掉线了的时候，一道信息，直接在他脑海中炸开。


    【？？？】


    一连三个问号。


    充满了无法理解和错乱的意味。


    姜明见状，无奈地笑了笑。


    “果然不行吗。”


    也是，三百年后的他不说强大到什么地步，就算他愿意，也不是现在的他能顶号的，这个价格，他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