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的雾气，还未从山间完全散去。


    程北河小院的石桌上，一顿丰盛的早餐已经摆开。


    米粥熬得软糯香甜，金黄的煎蛋卧在盘中，还有几碟姜明亲手拌的爽口小菜和一些昨晚的剩菜。


    “吃吧。”


    姜明盛满一碗粥放到鹿野面前。


    经过昨夜，鹿野紧绷的神经松弛了许多，她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我说，无限，你这一大早就啃肘子，不腻吗？”


    程北河一边往嘴里塞着包子，一边含糊不清地吐槽。


    无限头也没抬，用行动回答了他。


    李清凝给鹿野夹了一个菜包。


    “多吃点。”


    姜明看着这幅景象，笑了笑，将话题拉回正事。


    “等吃完后，我们就先去养殖场收割一波时间之力，之后再开始下一步。”


    “北河，你那些龟儿子们，养得怎么样了？”


    程北河一听，立刻放下筷子，挺直了腰板。


    “那是自然！”


    “有‘乌龟生子汤’和‘超级营养液’，再加上时轮的万倍加速，那帮龟儿子们早就超额完成任务了！”


    他脸上写满了“快夸我”的得意。


    .....


    早餐在一种奇妙的氛围中结束。


    众人收拾好碗筷，走出小院，前往养殖场的方向。


    那是一片被山谷环抱的巨大洼地，在程北河的规划下和姜明的木属性能力改造成了十几个巨大的水池。


    每一个水池都堪比一个小湖。


    还未走近，一股混杂着水腥和土腥的独特气味便扑面而来。


    那十几个巨大的水池里，密密麻麻，挤满了乌龟。


    黑压压的一片，缓缓蠕动着，几乎看不到水面。


    “不错。”


    姜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向程北河。


    “留下公母各半，一千只作为育苗，捞出放到备用池里。”


    “好嘞！”


    程北河应了一声，开始命令那些木傀儡将那些被选中的乌龟捞起放到备用池里。


    在一千只公母各半的乌龟育苗被捞起后，姜明缓步走到所有水池的最前方，抬起了右手，开始发动时间权柄。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波动，没有绚烂夺目的光效。


    姜明只是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啪。”


    清脆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下一刻，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风停了。


    云滞了。


    所有人的感官里，一股无形的、至高无上的权柄，如同降维打击般，笼罩了下方所有的水池。


    在众人视野中，那十几个水池里的乌龟，在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


    紧接着，从那一片片乌龟池中，升腾起了无数个光点。


    那些光点，每一个都散发着纯粹的、蓝色的光芒，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份时间。


    光点汇聚，化作十几道粗壮的洪流，并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尽数灌入姜明抬起的右手中。


    【当前时间余额：8,120,000年】


    一个数字在姜明脑海中浮现。


    下一秒，这个数字开始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向上飙升。


    【+2,157,000】


    【+2,314,000】


    【+2,209,000】


    ……


    数字的跳动，每一次都代表着一个水池的生命被彻底榨干，并连续十几次。


    一旁观看的鹿野，手中不自觉紧紧攥着时轮，身体因为震撼而微微颤抖。


    这就是……师父的友人，时轮的制造者·姜明。


    这是何等神明般的手段。


    无限的身体也绷得很紧，眼前这一幕，再次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真的是人能掌握的力量吗！


    而程北河张大了嘴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如此大规模的收割，还是让他看得热血沸腾。


    李清凝跟程北河一样震撼，每次见小师弟姜明收割时间，都会感觉自身的渺小，哪怕她已经成仙了。


    随着十几道时间洪流尽数汇入姜明的体内。


    【当前时间余额：51,350,000年】


    五千多万年。


    足够了。


    .....


    山谷间的气味变得更加浓烈。


    那是数十万生命在一瞬间被抽干后，留下的死亡余味，混杂着水腥与腐烂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不散。


    同时程北河开始指挥木傀儡进行清理工作。


    姜明拍了拍手说道：


    “下一步，进入我的灵质空间内。”


    “具体怎么做，等会我会细说。”


    随后姜明他抬起手，对着面前的一处空地，伸出食指，随意地虚画了一个圆圈。


    随着他指尖的划动，空间如同水面般泛起涟漪，一个白色的圆形入口凭空出现。


    姜明率先迈步，进入自己的灵质空间内。


    “等等我！”


    程北河紧随其后，一头扎了进去，那架势，生怕去晚了就没了好位置。


    李清凝回头对无限和鹿野温和地笑了笑，也跟着走了进去。


    养殖场就只剩下无限和鹿野两人。


    无限的目光落在鹿野身上，对她点了点头，给予她最坚实的支持。


    然后转身，走向那个白色入口。


    鹿野独自站在原地。


    风吹过她的发梢，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枚温润的圆形法宝。


    时轮。


    片刻后，鹿野抬起头，看向那个白色入口，握紧了手中的时轮，然后迈开脚步，也跟着走了进去。


    .....


    姜明的灵质空间内。


    他没有理会师姐等人，而是将目光径直落在最后进来的鹿野身上，开口询问道：


    “鹿野，你先跟我说说，那天你穿越时间，逆流而上，为什么会失败？”


    鹿野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垂在身侧的双手瞬间攥紧，那段被她刻意压抑的记忆，再次冲刷着她。


    “........我进入时间长河中，找到了我十三岁那年，悲剧还没发生的时间节点。”


    “我想进去，但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拦住了。”


    “所以，我只能继续往更早的时间点走，结果，时间长河里突然卷起了一股巨浪，我就被卷了进来，醒来后就到了这个时代。”


    鹿野说完，便陷入了沉默。


    姜明静静地听着。


    无形的屏障？


    姜明脑中瞬间闪过数种可能、


    时间，从来都不是免费的。


    他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当初为了从哪吒手下逃生，逆转一天的时间，付出的代价是整整几百年的寿命。


    鹿野的失败，或许不是因为她做不到，而是因为……她没有支付“门票”。


    时间长河拒绝了她的进入。


    姜明思考片刻后继续开口说道：


    “我大概明白了，我不确定那道屏障是不是因为你没有付出足够的代价而无法进入，不过，我们可以再试一次。”


    姜明看向鹿野，眼神沉静而笃定。


    “这次，我带你过去，具体怎么做，到时候看情况决定。”


    鹿野猛地抬起头，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姜明不再多言，转头看向身边的师姐。


    “师姐，我之前给你的那枚时轮，还在吧？”


    “在的。”


    李清凝立刻从储物手环中取出了那枚温润的圆形法宝，递到姜明手中。


    姜明接过时轮，一缕意识沉入其中，熟练地调取出核心指令，开始进行修改。


    在原有的功能模块下，又添上了一行全新的指令。


    【模块G：时间·意识回流。】


    【效果：可将自身意识，强制转移至过去特定时间点的自己体内。】


    编写完成，姜明又心念一动，从自己那五千多万年的时间余额中，划拨出一百万年，化作一道璀璨的蓝色光流，尽数灌入李清凝这枚时轮之中。


    时轮表面的光芒一闪而逝，恢复了古朴的模样。


    姜明将它重新交还给李清凝，交代道：


    “师姐，这一去，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切顺利最好。”


    “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无法挽回的问题，我会想办法传讯给你，到那时，你就启动这个新功能，回到几天前告诉我。”


    李清凝双手捧着那枚时轮，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和师弟沉甸甸的托付。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蓝色的眼眸里满是坚定。


    “放心吧，小师弟。”


    程北河大步走过来，一巴掌拍在姜明的肩膀上。


    “你什么能耐我们还不知道？就没你摆不平的事儿，我们等着你凯旋，回来给我们做大餐。”


    无限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此刻，他终于开口。


    “姜明，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姜明闻言，只是对他笑了笑，轻轻点头。


    有些事，无需多言。


    “放心吧，只是做好一些准备，又不是真的会出事。”


    “好了好了，都别这副表情，等我回来。”


    话音落下，姜明心念一动。


    笼罩在整个灵质空间上方的纯白帷幕，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拉开。


    刹那间，一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壮丽长河，毫无征兆地呈现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