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寻了一处山泉边的小镇，找了个露天的茶摊坐下。


    微风拂过，带来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姜明端着茶杯，状似悠闲地品着茶，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那个自称“灵遥”的男人。


    灵遥。


    这个名字，姜明可太熟了。


    罗小黑战记大电影第二部的反派。


    不过，姜明对他其实没什么恶感。


    说白了，那就是个立扬问题。


    更何况，眼下这位，电影剧情还没开始，啥坏事都还没干呢。


    他现在就是一个气质温和、眼神干净、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散仙。


    嗯，长得还挺帅，放前世那得是多少小姑娘的“老公”。


    灵遥似乎察觉到了姜明的目光，他放下茶杯，温和地笑了笑。


    “小友为何一直看着我？”


    “是在下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没，就是觉得老哥你长得帅，多看两眼。”姜明面不改色地胡扯道。


    他抿了口茶，顺势转移话题：“对了，还没请教，咱们现在这是在哪儿啊？”


    他这话问得是真心实意。


    被哪吒那熊孩子追了一年，他是真的跑蒙圈了，突出一个“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去何方”的哲学三问。


    每天睁眼就是预知未来，然后时间加速跑路，对地理位置早就没了概念。


    “呵呵。”


    灵遥轻笑出声，似乎被姜明的直白逗乐了。


    “此地乃是燕国境内。”


    “燕国……”


    姜明点了点头，这个名字他有印象。


    “说起来，小友你来得也算巧，”灵遥的目光望向远方，眼神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这燕国，最近可不太平。”


    “哦？怎么说？”


    “起义军，已成燎原之势，不日便要兵临燕国都城之下了。”


    起义军？


    姜明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就是无限他们那波人吗？


    剧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灵遥似乎没注意到姜明的异样，自顾自地说道：“不过，这燕国怕是不好打。”


    “为何？”


    “因为这燕国的皇室，受一位仙人庇护。”


    灵遥的语气很平淡。


    “不过我想，老君他老人家应该会出手干预此事，毕竟天道轮转，非仙人之力可以强行扭转，燕国最终，也逃不脱覆灭的命运。”


    姜明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仙人？这年头还有仙人给人类王朝当保镖的？图啥啊？”


    “他跟燕国皇室有啥亲戚关系不成？”


    灵遥摇了摇头，端起茶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追忆和感慨。


    “说来，也是一段往事了。”


    “那位仙人，名为灌江口二郎·杨戬。”


    “噗——二郎神杨戬！！”


    姜明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还好他反应快，及时扭头，不然对面灵遥那身干净的衣服可就遭殃了。


    我焯！


    二郎神！？杨戬！？


    那个天庭第一战神，带着哮天犬，有三只眼的猛人？


    这个世界观里，连这种级别的大佬都有的吗？！


    还有在时间长河看到的未来碎片，三眼男人该不会就是他吧！


    灵遥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友不必如此激动，那位并未封神，如今也只是一介散仙罢了。”


    “散仙……也很牛逼了好吧！”姜明在心里疯狂吐槽。


    他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点。


    灵遥继续道：“大概在一百年前，杨戬途径此地，与当时燕国的一位公主，名为寸心的女子相识，最终……坠入爱河。”


    “但人妖殊途，终究难得圆满，凡人寿数不过百年，寸心公主先一步离世，只留下杨戬一人。”


    “他为了思念亡妻，便爱屋及乌，自此庇护燕国百年，不受侵扰。”


    原来是这么回事。


    姜明收起了震惊，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来了，在《蓝溪镇》的漫画里，确实有提到过孙悟空和杨戬的存在，但都只是背景板，从未真正登扬。


    现在看来，他前世记忆中那些耳熟能详的神话人物，在这个世界，或许并非传说。


    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大，也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他一直以来，仗着自己对《罗小黑》剧情的了解，总有一种棋快一招的优越感。


    但今天，灵遥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像一盆冷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他那点所谓的“剧情先知”，不过是盲人摸象，管中窥豹。


    这个世界的全貌，他连冰山一角都还没看到。


    之前因为窥探未来，差点把小命玩完。


    现在看来，那不仅仅是代价，更是一种警告！


    警告他，不要小看这个世界！


    见姜明陷入沉默，灵遥也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喝着茶，等待着他自己回过神来。


    过了许久，姜明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多谢灵遥兄解惑，受教了。”


    灵遥摆了摆手，微笑道：“那依小友之见，对这燕国之事，如何看？”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罢了。”


    姜明说得轻描淡写，“这是历史的必然，人力难以阻挡，没什么看法。”


    “那……对妖精呢？”灵遥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这个问题，才是他今天真正想问的。


    姜明沉吟了片刻。


    他知道，自己的回答，将决定这个未来大反派对自己的第一印象。


    “妖精和人，其实一样。”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有好，有坏。”


    “只不过，妖精天生就拥有强大的力量，这是如今的人类无法比拟的。”


    “但是……”


    姜明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生而为人，我知道人类的潜力有多么恐怖，现在这种局面，未来，是一定会被改变的。”


    他看着灵遥，一字一顿地说道：“到那个时候，摆在妖精面前的，只有三条路。”


    “第一，与人类共存，共同建立新的秩序。”


    “第二，被发展起来的人类彻底消灭，成为历史的尘埃。”


    “第三……”


    姜明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趁着现在人类还未完全崛起，先下手为强，杀光所有人类，打造一个……只有妖精存在的世界。”


    茶摊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灵遥脸上的温和笑容，也第一次完全收敛了起来。


    他看着姜明，眼神复杂。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为人类，竟然能如此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地，剖析出这样血淋淋的未来。


    “小友身为人类，竟是如此看的吗？”灵遥的声音有些干涩。


    “不然呢？”


    姜明摊了摊手。


    “这是最现实的三种可能，不是吗？”


    “不过嘛……”


    他话锋再转，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好在妖精中的那些至强者，比如我师父他们，都是坚定的共存派。”


    “而且至今为止，人类与妖精之间，也并未发生过那种无法化解的、大规模的血海深仇。”


    “所以，第二，第三条路大概率不会发生，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两个，一个人类，一个妖精，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喝茶聊天的原因。”


    他对着灵遥挤了挤眼睛。


    “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我也是共存派哦。”


    “哈哈……哈哈哈哈！”


    灵遥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释然和欣赏。


    他明白了。


    刚才那番话，是试探，也是一种坦诚。


    眼前这个少年，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成熟、也深刻得多。


    笑声停歇，灵遥重新端起茶杯，对着姜明遥遥一敬。


    “很高兴认识你，妖王猎人·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