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天亮以前说再见》1
作品:《别叫我歌神,我只想回去搞科研》 巴梦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另一只手已经摸出了手机,对准台上就是一阵猛拍。
‘咔嚓’、‘咔嚓’。
一键发送给远程吃瓜的倪悦岚。
舞台上,刺目的聚光灯让凌落有片刻的失神。
灯光太亮,亮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和当年那些狗仔堵在公司门口,不分昼夜追逐的闪光灯重叠在一起。
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就像上一世那些恶心的眼睛像审视待宰的羔羊,将他从头到脚寸寸剖析。
那些审视、贪婪、鄙夷的目光,他太熟悉了。
那时候的他,也叫凌落,却是坠落的落。
他用这个名字,在泥潭里挣扎了整整十五年。
从一个任人欺凌的练习生,到后来站上顶峰。
他以为自己终于挣脱了原生家庭的枷锁,可现实却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他,他错了。
父母是吸血的蚂蟥,兄弟是填不满的欲壑。
他是家里的老二,一个尴尬的、不被期待的存在,注定比不过第一个儿子的特殊,也比不过唯一的女儿的独特,更比不过老来得子的喜悦。
他们拿着他用半条命换来的钱,买豪宅、开跑车,转头就去赌场一掷千金。
当他终于拒绝再为那天文数字的赌债买单时,等待他的,是铺天盖地的污蔑与咒骂。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连家人都不管的畜生!”
媒体嗅着血腥味蜂拥而至,粉丝的爱意转为仇恨,脱粉回踩,对家趁机落井下石。
他从云端坠入深渊,只用了一夜。
可当他再次从深渊中爬上来,当他将那两位不配为人父母的人送上审判台上时,原想的快感并没有到来,只有无穷无尽的孤独。
当他撞在冰冷的车壁的时候,意识的最后一秒,呵,竟然是可笑的解脱。
这份破败的人生,总算结束了。
指尖传来一阵无法抑制的颤抖。
“凌落?”
故阳担忧的低唤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凌落猛地回神,撞进一双写满关切的眼眸里,那双清澈的眼睛,清晰地倒映出他毫无血色的脸。
他压下喉间的腥甜,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故阳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凌落挡在自己身后,隔绝了大部分镜头。
他伸出手,在摄像机的死角,用力握住了凌落冰冷的手。
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像一股暖流,强行注入凌落几近停摆的心脏。
凌落微微动动嘴唇,故阳清楚的看到他无声的说了“我没事。”
故阳没有再问,只是点头,然后松开凌落的手,看着他,一步步走向那架黑色的三角钢琴。
现场的议论声已经快要掀翻屋顶。
主持人董雪兰手里的台本都快被攥烂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跟彩排的剧本不一样啊!
“小董!发什么呆!快控场!”导播在耳麦里疯狂咆哮,这可是流量啊。
董雪兰一个激灵,深吸一口气,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到两人中间,脸上带着微笑:“故阳,凌先生,这……是你们特地为我们准备的惊喜环节吗?”
故阳从她手里接过话筒,笑容灿烂又张扬,仿佛刚才那个担忧的人不是他。
“是啊,雪兰姐。”他特地加重了“是啊”两个字,“我的这位朋友,钢琴弹得特别好,所以特地请他来为我伴奏。”
朋友?
这个词一出,直播间的弹幕直接炸了。
【朋友?新华字典连夜修订“朋友”词条,配图就用这张!】
【对对对,同床共枕、盖一床被子、每天亲亲抱抱的好朋友!】
【我信了,你看我真诚的卡姿兰大眼睛,真的不能再真了!】
【民政局我搬来了,给你们办理朋友证!】
凌落看了一眼台下,议论声很大,但在台上却听不真切,他走到钢琴前,优雅落座。
修长的手指搭上琴键的瞬间,周身的气场陡然一变。
所有的脆弱和迷茫被尽数收敛,再次睁眼时,那双眸子里只剩下温和与沉静。
故阳闭上眼,再睁开时,对着凌落的方向,郑重地点了点头。
身后的大屏幕上,歌曲信息缓缓浮现。
《天亮以前说再见》
演唱:故阳(何野)
作词:落幕(康梓峰)
作曲:落幕(康梓峰)
全场死寂一秒,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猛烈的哗然!
“落幕!又是落幕!”
“卧槽!太宠了吧!故阳到底给落幕老师灌了什么迷魂汤?”
“等一下!洛阳CP和阳爻凌卦不会在线下约架吧?故阳唱落幕老师的歌,叫凌落来伴奏!!!”
“呜呜呜落幕老师实惨,我应该在荧幕后,不应该在荧幕上!”
就在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这份巨大的信息量中时。
一阵干净、缓慢的钢琴声从凌落的指尖流淌而出。
旋律很轻,像午夜的一声叹息,带着荒凉。
随后加入轻柔的弦乐垫底,声音微小而持续。
刚才还因摇滚而燥热的空气,瞬间冷却,观众席上议论纷纷的声音慢慢变小,逐渐没有。
故阳的歌声,在寂静中响起。
他的声音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没有炫技,只是在安静地诉说。
“水花只能开在雨天
烟花要绽放在黑夜
雪花多舍不得冬天
……”
简单的几句歌词,像一根根细密的针,狠狠扎进了故阳的心里。
四年前。
凌落也是这样,在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晴天,消失得无影无踪。
——像我舍不得和你说再见
可你,从未说过一句再见。
凌落,这就是当初你不告而别的理由吗?
故阳拿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
“谎言并不代表欺骗
诺言也不一定兑现
......”
那个夏天,他像个疯子一样,在学校门口的破旧出租屋门口守了三天三夜,直到房东领着新租客出现,他才发现,凌落,真的消失了。
那个承诺开学第一天,一定带他去吃学校旁边永远排着长队的麻辣烫。
那个发誓会和他一起考一座城市的大学的人,食言了。
他把手机打到滚烫,通讯录里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跟着“无法接通”。
那个夏天,他好像把一辈子的晴天都埋葬在高二开学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