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无名之辈
作品:《别叫我歌神,我只想回去搞科研》 张明辉站在台上,面前是一个立架麦克风。
卓同宇坐直了身子,看着空旷到有些简陋的舞台,眉梢微挑:“哦?准备站桩式输出了?”
他身边的肖汝谦镜片后的目光也带着诧异:“舞台很干净,连伴舞都没有,这是把所有宝都压在了演唱本身。张明辉的vocal实力是上一场就被证明了的,但这种纯站桩的表演,对歌曲的要求就太高了。要么旋律上头,要么情感炸裂,不然在竞技舞台上,就是活靶子。”
卓同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看落幕给他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吧。”
舞台灯光骤然暗下,只留一束追光打在张明辉身上。他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像是在积蓄着什么。
一阵低沉而富有故事感的吉他分解和弦缓缓响起,像是从老式收音机里飘出的旋律,带着都市午夜特有的疲惫和疏离。
《无名之辈》
演唱:张明辉(陈雪燃)
作词:落幕(唐汉霄)
作曲:落幕(唐汉霄)
前奏短得几乎可以忽略,张明辉几乎是立刻就开了口。
“城市黎明的灯火
总有光环在陨落
模仿者一个又一个
无人问津的角色
……”
他的声音不再是上次《没离开过》那般石破天惊,反而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颗粒感极强的沙哑。
像是在深夜的街头,对着一个陌生人,也对着自己,低声呢喃。
歌声响起的瞬间,张明辉身后巨大的LED屏幕随之亮起。
镜头从万米高空俯拍,凌晨三点的城市街道空旷,霓虹在湿漉漉的马路上倒映出长长的光带,孤独又冰冷。
镜头缓慢下移,最终聚焦在街角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口。
暖黄色的“营业中”灯牌下,一个穿着外卖服的骑手正低头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了他年轻却写满疲惫的脸,手指在接单界面上飞速滑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能换来几块钱的订单。
屏幕画面切换,写字楼里最后一盏灯“啪”地一声熄灭,镜头在这一刻定格。
“燃烧华丽的烟火
绽放一次就足够了
奢求什么
......”
主歌和副歌的衔接处,密集的三连音打破了平稳的节拍,弦乐的演奏法由连弓变为跳弓与顿弓,气氛陡然紧张。
不等观众反应,张明辉的唱法也随之改变,情绪激烈起来。
“无名之辈我是谁
忘了谁也无所谓
谁不是拼了命走到生命的结尾
……”
屏幕上,画面一分为二。
左边,是烈日下挥汗如雨的建筑工人,黝黑的皮肤上汗珠滚落,正在工地的高楼上捆绑钢筋;
右边,是深夜写字楼里亮着的一格孤灯,年轻的白领揉着酸涩的眼睛,面前是改了无数遍的方案和早已见底的咖啡杯。
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画面,在镜头的旋转交错中缓缓融合,形成了一条奇妙的“人生交叉线”。
最终,画面定格在两人同时抬头望向窗外的瞬间——工人望向工地的塔吊信号灯,白领望向被楼宇切割的狭小月亮。
同一片天空下,不同的喘息,却是相同的疲惫与坚持。
更让人震撼的是,一行行歌词以手写体的形式,从画面底部缓慢浮现。
“拼了命”三个字出现时,笔画上带着碎裂的痕迹,每一次用力的书写,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假装热情的冷落
假装自由的枷锁
你最后成为了什么
......”
此时,在不远的城市里,林然刚刚被迫办理离职手续,正坐着地铁回出租屋。
公司要降本增效,前面已经裁了一批人。
他总以为自己十年工龄,怎么也算个元老,没想到这把刀,终究还是落到了自己头上。
他怀里抱着一个纸箱,里面装着他十年的青春,此刻却轻飘飘的。
脑子里塞满的,是高额的房贷、车贷。
妻子前阵子也下岗待业,孩子还在读书,家里双方父母还需要赡养。
每一件,都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手机震了一下,是妻子发来的照片,上面是女儿用纸壳做的绘画作业,一个歪歪扭扭的一家三口。
妻子还配了个笑脸:“看咱闺女,动手能力随你!”
明明是该温馨的画面,林然的手却抖得厉害。
“也许很累一身狼狈
也许卑微一生无为
也许永远成为不了你的光辉
……”
地铁里的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无聊的广告。
旁边一个年轻女孩的手机声音外放,尖锐的声音刺得他耳膜疼。
“小姑娘,公共场合,耳机坏了?”一个大爷在旁边皱着眉提醒了一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发现我的耳机坏了。”
女孩脸一红,连忙道歉,手忙脚乱地把似乎想把音量调到最低,但坐在她身边的林然还是听到了那从廉价扬声器里传出的声音。
歌声失真,却像一把锥子,精准地刺进了林然的心脏。
他猛地抬起头。
“无名之辈我是谁
忘了谁也无所谓
谁不是拼了命走到生命的结尾
……”
舞台上,音乐在此刻猛然攀升!鼓点像是重锤,一下下砸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张明辉的声音挣脱了所有束缚,彻底爆发,像是隐忍到极致的火山,喷涌出滚烫的岩浆!他的脖颈上青筋暴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吼出来的!
屏幕上的画面骤然加速切换。
清晨顶着黑眼圈挤上第一班地铁的实习生;深夜还在后厨刷着堆积如山碗碟的洗碗工;被客户骂得狗血淋头,却只能在电话这头不停道歉的销售员;手术台下,累得直接靠着墙睡着的年轻医生……
一幕幕,一帧帧,都是城市里最不起眼的缩影。
他们沉默,他们疲惫,他们像一颗颗被遗忘的尘埃,在各自的轨道上,用尽全力地活着。
地铁车厢里,那歌声虽然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刚刚还一脸不耐烦的大爷,此刻却沉默了,他转过头,对那女孩说:“姑娘,这歌……能把声儿开大点不?”
女孩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旁边一个上夜班却在下午三点才刚下班、满脸疲惫的白领女性也跟着小声说:“是啊,麻烦开大点吧,挺好听的。”
越来越多的人望了过来,女孩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可是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