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在这阴暗潮湿的大牢中，以裴清珂的身体状态来看，根本吃不消。


    果不其然，天还没亮时，裴清珂就发起了高烧。


    沉香一直盯着大牢入口看，盼星星盼月亮，盼着郑钦能来救她们。


    再这样下去，她家小姐真的要死了，这可怎么办？


    但三人不知道的是，此刻郑钦的处境比她们更加危险。


    这其中牵扯到很多事情，别说裴清珂了，就连郑钦都不知道。


    自他出生开始，就没在皇宫里待过一天，直接被送去了江南。


    原本郑钦是要被秘密处决的，皇家生下双生胎视为不祥，必须得死一个。


    是他的母后心中不忍，想着郑钦流落在外一辈子不能回皇宫已经很可怜了，留下一条命也无妨。


    如此，郑钦才能安然活下来。


    至于在过去的二十年中，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事，郑钦是完全不知道的。


    如今他回京城不过才三年功夫，就算郑钦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整个皇宫的关系全部理得清清楚楚。


    更不用说前朝那错综复杂的各大党派之争了。


    郑钦此刻才是真正的四面楚歌。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时时刻刻惦记着裴清珂这边的动静。


    得知裴清珂被关进大牢后，郑钦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皇帝，谁知宋无言也在。


    他带来两个老百姓，说二人已作过证，证明裴清珂于除夕夜间去了京城小院，打着过年的幌子看望宋老夫人。


    而她离开后不到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下人发现宋老夫人死在床上。


    这足以证明裴清珂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否则她好端端地去老夫人的院子做什么？


    老夫人对她可是恨之入骨，二人有什么好聊的？


    郑钦据理力争，说那日裴清珂和自己在一起，华清湖旁那么多百姓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他只能证明裴清珂在天黑之前与他见过面，至于天黑之后裴清珂做了什么，不得而知了。


    皇帝相信了宋无言的话。


    宋老夫人再不好，好歹是有诰命在身的。


    先前她犯错被皇帝赶出京城，如今她死了，生前的恩恩怨怨也该烟消云散了，因此就下令要彻查此事。


    至于裴青云，皇帝也找了个由头说他办事不力，暂时在家里关了禁足。


    这样一来，也算是变相保护裴青云和团子了。


    二人不出去，别人也进不来。


    郑钦不会对裴清珂坐视不管的。


    当天下午，也就是大年初三的傍晚，郑钦到大牢来了。


    可惜他来的很不巧，裴清珂已经晕过去了。


    “王爷，你怎么才来啊！”


    沉香哭得双眼红肿，忍不住埋怨道。


    此刻她把所谓的身份，地位，规则全都抛之脑后，眼中只剩下裴清珂的安危。


    “王爷，你是要等我家小姐死了才肯来看她吗？！”


    “从昨日夜间起，我家小姐就发了高烧，一整天水米未进！”


    “这些狱卒简直不是人，不请郎中也便罢了，连口吃的也不给，这分明是要活活饿死我家小姐！”


    “他们实在太过分了，真是畜生！”


    “光这也就算了，王爷居然也不来！”


    “沉香，别再说了。”


    凌松在身后小声提醒，“王爷这几日事情特别多，自己也是焦头烂额。”


    “自从王爷知道大小姐被关进大牢后，就到处为她奔走，眼下好不容易才抽出空来，这不就赶紧过来了吗？”


    沉香狠狠抹了把眼泪。


    郑钦简直要心疼死了。


    他向狱卒要了钥匙，走进牢房里，将裴清珂抱起。


    “清珂，醒醒，快醒醒！本王来看你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些来的。”


    “这帮狱卒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对你用刑，本王一定不会饶了她们！”


    一旁正哭着的沉香听到这话，可算找到了主心骨，眼泪稍稍止住一些。


    她赶紧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告状，把狱卒做过的事一一五一十全说了一遍。


    郑钦简直心痛得都快不能呼吸了。


    其实在裴清珂被关进大牢时，郑钦曾和狱卒打过招呼，让他们对裴清珂好些，不能当做普通犯人来对待。


    谁曾想这些狱卒居然全部被宋无言替换掉了，换成了他的人，因此这些狱卒态度才会如此恶劣。


    而这远在郑钦意料之外。


    好在此刻他来了，还特地带来了个郎中来。


    那郎中赶紧给裴清珂把脉，“王爷，别着急，大小姐的症状看似凶险，实则没有生命危险，只需服了药后多多休息就好了。”


    “多谢郎中。”沉香和芳草总算能放心了。


    郎中走到一旁去开药。


    大牢里自然没有煎药的条件，凌松自告奋勇要拿出去煎药，等煎好了再送来。


    有郑钦在这，裴清珂是能喝到这碗药的。


    她一定能好起来。


    “王爷，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沉香含着眼泪询问道，“小姐很担心小小姐，也很担心老爷，更担心王爷。”


    “小姐昏迷过去前念的就是王爷，可惜小姐没苏醒，见不到王爷了……”


    “你们很快就能出去了。”郑钦拧着眉毛，脸色铁青。


    宋无言这次踩在他的铁板上了。


    但现在他还不能动宋无言，他只知道宋无言是前朝余孽的后代，那皇帝又是什么身份？


    他明明对于前朝余孽恨之入骨，又怎会和宋无言一起同流合污呢？


    那道圣旨实在也太诡异了。


    皇帝现在做的这些事，分明是在复辟前朝，帮着宋无言做事。


    他和宋无言到底是什么关系？


    要想搞清楚这一切，必须得搞清楚这二十年里皇家内部发生了什么事，调查这些可是需要时间的。


    “王爷，奴婢不为难您，奴婢只希望你能让我家小姐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沉香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我家小姐自小到大从未吃过这样的苦，眼下的情景王爷也瞧见了，若再待下去，小姐非死在这不可！”


    “王爷，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她真的快死了！”


    “王爷，求求您了啊！”


    沉香跪下，芳草也在一旁跪下。


    二人一左一右，拼了命地磕头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