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


    裴清珂嘴上应着，心里却起了疑。


    她虽不明白宋无言这话是何意思，但乍一听上去，对方好像是在刻意放大自己和老夫人之间的矛盾。


    结合自己昨晚所查到的线索，裴清珂心中咯噔一跳。


    难不成宋无言真是凶手？他这样刻意放大自己和老夫人的恩怨，是想把众人的眼光往自己身上引吗？


    若被宋庭舟知道宋老夫人不是暴毙身亡，而是被人害死的，以他的性子，必然会闹得天翻地覆，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到那时，裴清珂一定会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人。


    原因无他，当初是她给宋老夫人出主意，让对方去讨好长公主，后来老夫人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踩着老皇帝，最后被赶去京郊，永世不得进京城。


    而现在宋老夫人死了，宋庭舟又怎会放过她？


    “大哥，既然老夫人已经去世，往日的事就不必再提了吧。”


    裴清珂面色虽然平静，心里却紧绷着。


    “况且我也听说，老夫人对大哥不是很好，总觉得你未必是她亲生，不管大事小事，都让宋庭舟排在你前面。”


    “若说老夫人对我不好，我心疼不快，那想必大哥心头更不痛快吧？”


    裴清珂虽然不明白宋无言为何无缘无故提起这事，但总归知道不是件好事。


    宋无言轻轻一笑，突然话锋一转，“我今日早起时，倒是听说弟妹从外面请来一位仵作先生，想给老夫人验尸，是否确有此事？”


    裴清珂心中一惊，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怎么会知道这事？


    “弟妹不用管我是如何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


    宋无言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我想知道，弟妹为何选择这样做？难不成你觉得老夫人的死另有隐情？”


    到这为止，二人的对话已经非常危险了。


    裴清珂心中也明白，接二连三地掠过一阵不好的预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宋无言这样子，他明显是有备而来，恐怕在自己身边安插了卧底，否则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也可能不是卧底，毕竟裴清珂这些天已经离开宋家了，按理说宋无言不该知道自己的动静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弟妹怎么不说话了？”


    宋无言还等着裴清珂的答案，笑眯眯地看着她，可明眼人都能瞧出，这份笑容里明显是笑里藏刀。


    裴清珂目光一凝，也没隐瞒，轻轻点头，“大哥说的不错，我的确觉得老夫人的死有问题，所以请了位仵作先生前来检查。”


    “倘若没问题，那应该是我想多了。可若真有问题，此举能还老夫人清白，不至于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大哥你说呢？”


    “要我说，你这分明是多此一举。”


    宋无言的目光已然冷了下来，“既然弟妹已经离开我们宋家了，自然不该和宋家再扯上关系，不知弟妹这样做有何好处？”


    “没有好处的事情，就不做了吗？”


    裴清珂眉头高挑，眼中闪过一抹异样。


    她猜的果然没错，宋无言恐怕对老夫人的死了解得要多得多，真相一定会让自己非常惊讶。


    这事说来还真挺好笑，裴清珂让下人去请仵作，连宋庭舟都不知道这个消息，宋无言居然能知道，那岂不是说，这整个宋家上下到处都有他的眼线？


    没准昨天晚上，裴清珂在老夫人灵前和沉香说的那些话，也被人偷听了去，那今天宋无言生病，就是有所预谋的了，他可当真阴险。


    “裴清珂，你给我滚出来！”


    外面突然传来宋庭舟的怒喝声。


    裴清珂赶忙转头朝外看去，宋庭舟气冲冲地推开门，一把将屏风推倒在一旁，走过来抓住裴清珂的手腕，将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你干什么？”


    裴清珂心头一怒，想甩开宋庭舟，可对方力气甚大，她根本不是对手。


    “明明是我在问你想干什么！”


    宋庭舟怒气冲冲，眼中满是血丝，牙齿也紧紧咬着。


    “我娘已经死了，你难道想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吗？居然瞒着我悄悄请了仵作来，难不成你想让他们对我母亲开膛破肚？”


    有一部分人是接受不了仵作验尸的，验尸必然会开膛破肚，说的好听了这叫验尸，说的不好听，这叫打扰死者安宁。


    一个人都已经离开人世了，却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不能留下，被仵作在身上划开无数个口子，能接受才怪。


    “裴清珂，你好狠毒的心！”


    宋庭舟要不是看在郑钦的份上，非得给裴清珂一巴掌不可，“你怎能这样对待我母亲？就算她生前曾苛待过你，可那毕竟是过去的事了。”


    “你说你这次是奉皇上的旨意前来为我母亲守灵，我信了，可今日我才知道，你分明是故意让我母亲魂魄不安，裴清珂，你简直太无耻了！”


    “闭嘴！”


    裴清珂冷冷一喝，“宋庭舟，你不分青红皂白，便按自己所推测的将问题强加在我身上，不可理喻的人分明是你！”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宋庭舟语气很冷，“我已经报了官，我母亲八成就是被你害死的，你有什么话，到大牢里去说吧！”


    “什么？”


    发出这声惊呼的人是宋无言，她握紧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两声，撑着看似虚弱的身体走过来。


    “二弟，你怎能把裴小姐送去大牢呢？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也许弟妹是觉得母亲死状凄惨死因异常，所以才把仵作请来的，她是好心。”


    “你不领她的情也就算了，居然还惊动官府，你可知这会对弟妹造成什么影响？”


    “就算你二人已经和离了，你也不该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一旦传出去，外人会如何议论我们宋家？”


    “这我不管，我只想让我母亲走得安宁。”


    宋庭舟斜了她一眼，“大哥，你并非母亲所生，自然无法理解我和她的母子之情，这事你无需多问。”


    “你们进来吧！”


    他朝外吩咐一声，两个带刀捕头走了进来架住裴清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