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保护”是一句玩笑话，还是真的有什么危险，柳玉泽懒得细想。只是当天夜里，邬曜又逮着柳玉泽运转了几个周天，复习心法，直到确认他已熟练才放他睡觉。


    柳玉泽早已困得眼皮打架，倒头便睡，也没顾得上注意邬曜睡在哪个房间，只记得第二天一早，是邬曜在床边叫醒他，还顺手带来了热腾腾的早饭。


    三人重新踏上飞剑，一路疾驰，一日后便抵达了灵山。


    灵山自古便被誉为钟灵毓秀之地，群峰叠翠，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山间常年笼罩着一层淡淡迷雾，似轻纱般缭绕，却暗藏危机，妖兽时常出没，下山侵扰附近的城镇。


    然而，灵山盛产珍稀仙草与灵植，吸引了无数修仙者慕名而来。山脚下的灵峪镇因此繁荣异常，与寻常城镇截然不同。


    灵峪镇中，百炼斋内刀光剑影，飞剑法器森然列陈，提供各种进山所需是道具；百草行是规模巨大的灵草兽材交易市场，药香盈市，人流进出繁忙；引路堂前铜铃轻响，他们提供熟悉山路的修士带路进山的服务，也可在此揭榜组队，一同进山。三坊并立，市井繁华，一派修真盛景。


    这里虽地处中州地界，名义上由凡人皇帝管辖，但为吸引修仙者，朝廷并未将灵山收归私有，而是开放给各方修士自由探索。


    三人踏入灵峪镇，街道上人声鼎沸，修士们往来穿梭，谈论着最新的灵草行情和山中境遇的传闻。


    柳玉泽慢悠悠地走在街市上，双手负后，脚步闲缓，仿佛只是寻常逛街。


    慕月却面带急色，忍不住问道：“那魔修狡诈，若不尽快找到小弟子，恐怕夜长梦多。敢问玉真人，他们二人如今在何处？””


    柳玉泽微微一笑，抬手理了理衣袖，似笑非笑地道：“不急，我们先寻一家客栈歇脚再说，他们自会现身。”


    柳玉泽其实心里也挺急的——主角攻受，你俩快出来！


    不过，他虽然不知陈芜与魔尊现身的具体时间，但他知道主角受性子娇惯，这段剧情更是原著中陈芜欲拒还迎地和魔尊同床共枕的“大糖点”，因而，他们必定会选镇中最奢华的酒楼、最好的客栈。


    如此，柳玉泽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慕月虽仍心焦，但见柳玉泽神色笃定，只得压下急躁，与他并肩而行。


    一行人信步来到镇心的“清风楼”，这是玉林镇最负盛名的酒楼兼客栈，只招待修仙界的大人物，环境十分高雅，也是真的贵。


    柳玉泽一入座便点了满桌佳肴——灵谷焖鸡、雪莲炖熊掌、七彩灵鱼……菜式精致，香气四溢，食材更是蕴含了灵力。


    慕月真人早已辟谷，见此情景不禁怔住。


    慕月皱眉道：“玉真人，你我皆已辟谷，何须如此铺张？”


    柳玉泽夹起一块鱼肉，大快朵颐，含糊笑道：“哎呀，不都是为了躲避天道窥探嘛？要学着像凡人一样生活，吃吃喝喝，才显得寻常。”


    慕月只得坐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吃，强装微笑。


    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一桌菜肴的价格。


    灵峪镇花的可是灵石啊！灵石！


    早在一开始，慕月就十分大度地包揽了三人的花销，毕竟他请人帮忙，这也无可厚非。但他刚刚付完清风楼的住宿费已经开始肉疼了，加上这一桌菜，不知要花多少灵石。


    邬曜倒是习惯了，坐在一边喝茶，还时不时给柳玉泽夹菜。


    他们的位置恰在二楼临窗的雅座，凭栏而望，街市繁华尽收眼底——叫卖声、铜铃声、修士交谈声交织成一幅热闹的画卷，正是守株待兔的绝佳所在。


    吃完饭，柳玉泽又添了几碟一看就非常昂贵的精致点心，慢条斯理地品尝。


    慕月端坐一旁，盯着那点心，咬了咬牙，似在按捺心中的焦躁。


    忽然，邬曜抬眼望向窗外，低声吐出两个字：“来了。”


    慕月与柳玉泽同时起身，凑到雕花的木窗边，探首俯视。


    街上人潮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顺着邬曜的目光看过去，楼下街边，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带着一个少年，正缓步朝酒楼走来。


    男子一身黑衣，黑发如墨，眉目深邃，周身带着若有若无的威压。


    他旁边那个少年则是身形纤细，眉眼精致如画，肌肤莹白如玉，一身浅色衣衫衬得他极其清纯动人。


    两人的手指紧紧相扣，似怕被人群冲散。


    慕月真人脸色变了，刚准备冲下楼去，就被柳玉泽伸手拦住了。


    他淡定道：“感受不到魔气，我们多看会儿，才能看清楚啊。”


    说完向下看去，街上的那个黑衣男子忽而停下脚步，将少年引到一旁的小摊前。


    摊主正卖着各色含了灵气的糕点，男子点了桂花糕与菱花糕，付了灵石，便取了一块递到少年唇边。


    少年先是微微偏头，似有几分不好意思地低声说了句什么，眼角带笑，却还是轻轻张开了嘴，咬下一口。男子则是抬手替他拭去唇角的碎屑，动作亲昵自然。


    两人在喧闹街头旁若无人地喂食，修真之辈心性修为各异，见惯奇闻异事，也无人驻足围观，只当是道侣间的寻常亲密罢了。


    慕月真人望见那一幕，脸色骤然沉了下去，宛如乌云压顶。眼底寒光一闪即逝，握着栏杆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指节间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像是要将那木栏捏碎一般。


    柳玉泽斜倚窗边，瞥了慕月一眼，似笑非笑地开口：“你看清楚了吗？那少年……是你的小弟子？”


    其实他早就认出来了，那人就是主角受陈芜！旁边的那个黑衣男子，多半就是魔尊了。


    慕月胸口一窒，脸色忽红忽白，又转为铁青，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心中又羞又怒，还带着恐惧。羞的是自己在旁人面前失态，怒的是陈芜竟与那个男子如此亲密，惧的是——那个男子，分明就是那日打伤自己的魔修！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那画面却如刀割般刻在眼底，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心绪，却发现自己的指尖仍在微微颤抖。


    柳玉泽像是没察觉他的窘迫，自顾自继续道：“我看你的小弟子大约是遇到贵人相助了，才从魔修手下逃脱。他旁边那人你可认识？瞧他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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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亲密，怕不是你的小弟子的道侣什么的。”


    “不！他们不可能是道侣！绝对不可能！”慕月猛地反驳，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


    柳玉泽故作惊讶：“哎呀，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莫非你认识那位黑衣男子？正好，你的小弟子也找到了，我们下去打个招呼如何？”


    他说着，对邬曜使了个眼色。


    邬曜会意，上前一步拦住：“不可，那人是魔修。”


    柳玉泽装作震惊，瞪大了眼：“什么？！怎么可能是魔修？”


    “他气息虽掩饰得极好，但我仍能察觉。”邬曜语气笃定。


    柳玉泽转向慕月，皱眉道：“慕月道友，你的小弟子与魔修同行……怪不得你说他被掳走。”


    慕月急忙摇头，声音急切：“我家弟子心性纯良，绝不会与魔修为伍！定是那魔修以邪术蛊惑了他！正因如此，我们更要尽快救他！”


    柳玉泽轻轻摇头，目光中带着探究：“可依我看来，你的小弟子神情自然，并无半点被幻术迷惑的迹象……你确定，他是被掳走的吗？”


    慕月哑口无言，一时竟想不出话来反驳。


    柳玉泽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凌厉：“你可知道修真界的规矩？私通魔修，是什么罪名？轻则废去修为逐出山门，重则……形神俱灭！”


    他上前一步，眼中寒光闪烁：“你那弟子与魔修在大街上如此亲密，你不会还想护着他吧？”


    这一连串质问如雷霆般落下，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敲击在慕月心头。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嘴唇嗫嚅着，半天才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他的内心翻涌如潮——一方面，他深知此事的严重性，若被牵连，自己也将背上私通魔修的罪名，修为、名声、性命都可能毁于一旦；另一方面，陈芜是他一手带大的弟子，是他倾注了无数心血与感情的存在，他怎能不护着？


    甚至，他还动了歪念，想杀人灭口。可是面对邬曜，还有楼下熙熙攘攘的修仙者，他又如何能灭得了口呢？


    慕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咬牙沉声道。


    “我……我自然不会护着他。我会亲手将他带回宗门，依照宗门规矩处置。我还要彻查此事，查明他与那魔修究竟是何时相识，又有何牵连。”


    柳玉泽仿佛达成了什么目的，双手轻轻一拍，意味深长地笑道：“如此甚好。我与邬曜都会做你的见证，助你将那私通魔修的弟子捉拿归案，送回宗门。”


    慕月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却终究只是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多谢。”


    此时，邬曜忽然开口道：“那魔修的实力恐怕突破大乘境界了，要想抓他，需从长计议。”


    柳玉泽点点头，“不急，他们应该也是住在这里。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寻找帮手，实在打不过，至少要捉拿那个长道宗弟子。”


    一边的慕月脸色煞白。


    然而，意外突生。


    一个柳玉泽认识的、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身影，出现在了清风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