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第二鞭随之落下，血痕交错。


    “第二鞭，罚我未能尽到引导之责，化解恩怨，愧对主恩。”


    祁遥脸色白了几分，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祁执彻底懵了，他浑身僵硬在了原地，红瞳难以置信地瞪着祁遥背上迅速溢出的血液。


    哥哥在做什么？哥哥为什么要打自己……明明不是哥哥的错！！！啊啊啊啊！！！！


    在祁遥将要挥出第三鞭时，祁执发出了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叫，让闻者心之震颤发寒。


    他如一阵迅猛的风，猛地扑了过去，不是扑向人群，也不是扑向祁遥，而是扑向了那根即将要再次伤害到祁遥的鞭子。


    “嗷……呜！”


    祁执喉咙中发出含糊不清，痛苦愤怒到极致的呜咽，血红的泪大颗大颗的砸落下来。


    他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知道那根鞭子狠狠的伤害了哥哥，那种感觉比他受过的所有伤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心脏像是被人用刀疯狂砍成了臊子，碎得稀巴烂。


    他宁愿自己被抽上千百万鞭，也不想哥哥受上一下。


    祁执试图撕咬着毁掉那根鞭子，可直到他的牙齿被崩得生疼，那鞭子都没有出现一丁半点的损伤。


    任他再怎么疯狂，都无济于事。


    祁执抬起头，蓄着水光的眼中满是近乎绝望的哀求呜咽：“不要…别…别…痛…嗷……”


    别打自己！不要打自己！痛痛痛！


    祁执恨死自己的笨嘴笨舌了，关键时刻竟然没办法讲出一句完整的话。


    教堂周围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撼的说不出话。


    祁遥放下手中的鞭子，紧紧抱住了浑身发抖、哭的喘不上气的祁执。


    “好了好了……不打了，哥哥不打了……”


    祁遥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他一遍遍的抚摸着祁执脑袋，轻声安抚。


    随即等祁执情绪稳定些后，祁遥才看向诺诺不语的人群。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若再有谁因他人外表不同而挑衅欺凌，我绝不会再姑息。


    主虽仁爱，但并不是无限度的。”


    居民们怀着复杂的心情默默离去。


    “呜呜呜…哥哥…对不起哥哥……”祁执紧紧抱着祁遥，心痛的还是没办法呼吸，“对不起哥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


    祁遥手指温柔的给祁执擦了擦脸上波涛汹涌的泪。


    “是他们先无故挑事，不过下次不可直接这样冲上去了，伤害人是不好的，人类很脆弱，你可以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做主。”


    “呜呜呜呜！”祁遥越是这么温柔，祁执哭得越狠了，“是不是很痛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笨蛋，我可是神父，怎么可能会痛呢？”祁遥脸色惨白，但面上的笑却分外温柔。


    他修长的指尖轻点祁执发红的额头，微微泛黄的光明之力很快消解了额上的伤。


    “我有光明神赐予的光明之力，不会痛的，伤口一下就能好起来。”


    “真…真的吗？”祁执不相信，仍是继续抽泣。


    “真的，哥哥还会骗你不成？”祁遥说着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惊奇的语调道：“哎呀，我们小执简直是太厉害了，居然还哭出了鼻涕泡？”


    祁执呜呜咽咽的哭声一滞，随即脸红成了一团，然后哭得更大声了。


    不过祁执虽然在哭，但他很快就松开了祁遥，拉着祁遥去处理伤口。


    等祁遥身上的伤消失殆尽，祁执眼中的泪才消了许多。


    他红鼻子一抽一抽，雾蒙蒙的眼中满是发着光的祁遥，手也随着胸中愤慨紧紧攥成了拳。


    恨死那些人了，他讨厌那些人！明明是那些人先挑衅的！明明是那些人先伤害他！为什么受伤的却是哥哥！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他恨死他们了恨死了恨死了恨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真想毁灭这一切！毁灭毁灭毁灭！！！明明是他要保护祁遥的，为什么到最后变成了伤害祁遥！


    根本不是祁遥的错！他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你还在生那些居民的气吗？”


    祁遥或者说小碎片，以及祁执未来的使命不能让祁执恨下去。


    祁遥又开始了新一波与祁执讲道理之路。


    祁执不在意那些人喜不喜欢他，反正他也不喜欢他，但他还是恨那些人害得哥哥伤害了自己。


    “难道哥哥…你不讨厌这些人吗？”祁执水润的眼中满是疑惑和心疼。


    谁知道以前有没有发生类似这样的事，哥哥为什么老是这么大度，就连他这样老是闯祸的坏恶魔，哥哥也一直包容。


    根本不值得……


    祁执问的问题曾有人也问过小碎片，小碎片的答案是不讨厌的。


    神爱世人，作为神的使徒他也爱着世人。


    小碎片本就是至纯至善，心向光明的人。


    他无私奉献，根本不在意世人是如何想的，只要他能拯救和帮助世人就够了。


    小碎片在死前，仍是遗憾没有为这世间的人做更多。


    所有个体都是复杂的，祁遥并不觉得自己多好，他有坏的小碎片，自然也有好的小碎片，零零散散错综复杂的组合成了他。


    他早已经明白主神的目的了。


    收集小碎片就是让他所有的一切归一。


    入世感受感情，洞察理解感情，最后超越感情，无情有情相交融，包容理解万物，却又不被万物所吞噬，才能更好的利世。


    现在的祁遥，还不够合格。


    道长路远，心灯不灭。


    思及此，祁遥轻笑：“人是复杂多样的，情绪也是多变的，哪怕是今日再喜欢的人明日都可能变得十分厌恶，喜恶同因，瑕瑜互见，做你自己想做的便好。”


    祁执眼中划过几分迷茫，他还是没懂哥哥讨厌还是不讨厌。


    “你以后就懂了。”祁遥拍拍祁执脑袋，“重点是做自己。”


    祁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即满是认真道：“我永远会喜欢哥哥！哥哥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人！但是其他人，太复杂太奇怪了，我不懂，我……”


    祁执说着抬头偷偷看了祁遥一眼，才嘀咕道：“我不喜欢他们。”


    祁遥什么都没有多说，只轻轻揉着祁执脑袋。


    对于少年时期的祁执来说，一切都还太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