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安部长的要求,这是历史的路线,所有人都跑不掉
作品:《军旅:凭谁问,审判庭上何人?》 谭副司令很愤怒,相当愤怒。
这是他的家,是谭家在军区大院里经营了三十多年的体面地儿,如今却被人如此放肆地闯进来,连句招呼都不打,还敢用那种轻蔑的语气质疑夏岚的功绩。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谭副司令猛地转过身,刚要怒斥来人不懂规矩,余光却瞥见门口那个穿着笔挺常服的身影,到了嘴边的话突然被硬生生噎了回去。
门口的男人身姿挺拔如松,肩上的少将军衔在走廊暖灯的映照下泛着冷硬的光,金色的星徽直直刺进谭副司令的眼里。
那不是别人,正是总务部的安涛,安部长。
安涛微微颔首,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语气平淡道:“抱歉,不请自来了,我就是想与谭副司令你,好好讲讲道理。”
谭副司令瞬间哑火,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僵在原地。
他认识安涛,何止是认识,整个东南军区,谁不认识这位掌管全军思想建设的“活阎王”?
同样是少将军衔,可安涛手里的权力,能轻易压得他喘不过气。
总务部管的是纪律督查、思想整顿,手里攥着无数人的“小辫子”,别说他这个分管后勤的副司令,就是那些握着兵权的主力师师长,见了安涛也得矮三分。
“安……安部长?”谭副司令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刚才还盛气凌人的架势瞬间瓦解,只剩下满脸的僵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连忙松开攥皱的桌布,双手在身侧蹭了蹭,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快请坐!快请坐!老婆子,赶紧沏壶新茶来,要去年的碧螺春!”
安涛却没动,双脚像钉在青石板门槛上。
他微微抬眼,目光扫过客厅里狼藉的地面。
打翻的搪瓷缸子还滚在墙角,茶水混着茶叶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谭晓琳额角的淤青在灯光下格外扎眼,像块没化的紫糖。
“不必了。”安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震得谭副司令耳膜发疼,“几句话就走,站着说就行。”
“是是是,站着说,站着说!”
谭副司令连忙应和,腰杆下意识地挺得笔直,却又在安涛的注视下微微弯曲。
他哪里敢坐着听?总务部要是真盯上谁,别说少将以下,就是中将都得脱层皮。
整个军区,也就那几位手握重兵的大区司令能让安涛忌惮三分。
比如高司令。
当年白头盔行动抓了不少违纪的干部,最后还得看高司令的意思才能定调,可那是特殊情况。
在纪律问题上,这个安涛从来都是铁面无私,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谭副司令站得笔直,双手贴在裤缝边,活像个接受训斥的新兵蛋子。
老高站在一旁,看着这戏剧性的转变,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
刚才还指着鼻子骂他“不懂规矩”的谭副司令,这会儿连大气都不敢喘,活像个孙子。
无他,毕竟总务的头衔放在那里。
谁都不敢蹦跶。
总务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就算你没问题,也能给你查出问题来。
“我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安涛的目光落在谭副司令身上,直接开门见山,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谭副司令是在纵容女儿,非要把陈凡送上军事法庭?”
谭副司令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不敢直视安涛的眼睛,只能把目光落在茶几上那杯凉透的龙井上,声音含糊道:“安部长,这里面……这里面有些误会。陈凡动手打人是事实,晓琳她……她也是受害者,额角缝了好几针呢……”
“误会?”谭晓琳忍不住跳了出来,“爸!这有什么好误会的?那个陈凡本来就有错!他一个破炊事兵,敢动手打我这个副司令的女儿,就该受罚!简直该死……”
“住口!”谭副司令猛地回头,厉声呵斥,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他能感觉到安涛的眼神骤然冷了几分,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丫头怎么还看不清形势?
安涛亲自找上门,十有八九是为了陈凡!刚才在门口那句“天坑”,分明是站在陈凡那边!
谭晓琳被父亲吼得一愣,委屈地瘪了瘪嘴,眼圈瞬间红了。
她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受了委屈,为什么父亲反倒向着外人?
委屈归委屈,她并不傻,不敢再胡乱开口。
安涛的目光从谭晓琳脸上移开,重新落回谭副司令身上,语气里多了几分锐利,“我见过陈凡了。”
他顿了顿,看着谭副司令骤然绷紧的脸,缓缓补充道,“是个好兵,思路很清晰。”
谭副司令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安涛果然认识那个炊事兵!
一个小小的炊事兵,怎么会入了总务部部长的眼?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却没一个能抓住重点,只觉得后背的冷汗越来越多,几乎要浸透衬衫。
安涛往前走了两步,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谭副司令的神经上。
“他说,动手打人不是个人恩怨。”
安涛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那个所谓的‘天坑’,是过去历史路线上的错误思想,在今天死灰复燃了。”
客厅里一片死寂,连墙上挂钟的滴答声都仿佛消失了。
安涛的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军区地图,手指虚点着那些用红笔圈出的驻地,语气凝重如铁。
“谭副司令在部队待了几十年,从抗美援朝到对越反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该懂的都懂。”
“历史上,我们有过路线错误。大跃进、人民公社化运动,多少同志因为冒进、因为教条、因为脱离实际,白白牺牲了性命?那些坑,坑死了多少人?你怎么看?”
谭副司令愣愣地看着安涛,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安涛都明着说“陈凡的看法不错”了,他还能说什么?
否定陈凡,不就是否定安涛的判断?否定历史上的教训?
那可是政治错误,他担不起,谭家更担不起!
“首长!”谭晓琳实在忍不住,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不服气和一丝愤怒,“您这话说得不对吧!我也学过历史,可时代不一样了!现在是和平年代,陈凡打人是刑事案件,跟历史路线有什么关系?这根本是两码事!您不能因为他是个好兵,就混淆是非!”
“有没有关系,轮不到你来说。”安涛猛地转头,眼神像冰锥刺向谭晓琳,让她瞬间噤声,“你没资格听,更没资格懂。”
谭晓琳被他眼里的冷意吓得后退半步,再也不敢吭声。
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不是父亲那种可以被撒泼打滚糊弄的长辈,他的眼神里没有温度,只有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种让人心头发毛的审视。
安涛不再看谭晓琳,目光重新锁定谭副司令,语气强硬道:“陈凡的事情,你们要审判,可以。”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谭副司令骤然松了口气的脸,话锋一转,“但我代表总务部,要求全程旁听。”
“这不仅是他一个人的事,更是部队思想建设的一次契机。”
“我知道,你们狼牙,乃至整个东南军区,积累了不少类似的‘天坑’。特权思想、官僚主义、脱离群众……这些都是历史遗留的毒瘤。刚好,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查查——这是历史的路线,谁都跑不掉,所有人都得正视。”
谭副司令的头皮一阵发麻,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中山装的领口。
他终于明白安涛的意思。
这哪里是为陈凡说话?分明是要借着陈凡的案子,顺藤摸瓜,整顿整个军区的思想作风!
他刚才还想拿孤狼开刀,现在看来,自己才是那个撞到枪口上的傻子!
“是……是……”谭副司令的声音带着颤抖,连应了两声,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黏糊糊的。
安涛不再多言,转身看向老高:“高中队,我们走吧。”
老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跟在安涛身后往外走。
经过谭晓琳身边时,他瞥了一眼那张写满错愕和愤怒的脸,心里没什么波澜。
有些人,总以为自己能跳出历史的轨迹,却忘了,该来的,迟早会来。
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口后,谭晓琳才猛地跳起来,指着门口尖叫:“爸!他们这是乱来!是以势压人!那个陈凡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认识总务部的人?您……您不会是怕了吧?他不就是个管思想的吗?咱们谭家在军区这么多年,还怕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