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庄的觉醒,安部长被陈凡三言两语,共鸣成胚胎了(中)

作品:《军旅:凭谁问,审判庭上何人?

    “安部长,高队长。”


    陈凡抬眼时,目光先落在安涛肩章的将星上,随即移开,声音平静道:“我们炊事班看着不起眼,其实藏着不少故事。老马班长总说,灶台后头的老兵,个个都是从枪林弹雨里爬出来的兵王,只是现在腿上带了伤,手上留了疤,才守着这口大铁锅。”


    安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对方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藏着两簇不肯熄灭的火苗,来了兴致,“哦?兵王?那怎么会去炊事班?”


    “多半是伤了。”陈凡的指尖在膝盖上顿了顿,“老马说,班里七成以上的伤,都跟一个人有关。”


    “谁?”


    安涛下意识地问道。


    “范天雷,范参谋长。”


    这话一出,安涛眉头猛地拧起:“这么多?他是怎么‘坑’出来的?”


    陈凡喉结滚动了一下,“老马班长最常提起何卫东同志。”


    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磨砂纸擦过木头的质感,“那是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两国边境局势紧张,一颗重要卫星坠落在边境区域,回收卫星成了我们部队的紧急任务 。何卫东同志是狼牙侦察大队的王牌狙击手,范天雷则是他的观察手,两人一同执行这次任务。”


    “他们潜伏在雨林里,蚊虫像不要命似的往人身上扑,咬得人浑身是包。何卫东同志和范天雷在那潮湿的泥地里一趴就是三天,就等着寻找到卫星的准确位置并标记,等待大部队赶来。”


    陈凡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可就在即将完成任务时,范天雷不小心触动了敌人布置的警报装置。刹那间,敌方的武装力量迅速朝着他们的位置包围过来,密集的枪声打破了雨林的寂静。”


    老高在一旁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他知道,边境的战斗每一次都生死攸关。


    “何卫东同志凭借着超强的作战能力,迅速击毙了几个冲在前面的敌人,为两人争取撤退的时间。但敌方显然也察觉到他们遇上了硬茬,其中一名敌方王牌狙击手,代号‘蝎子’,在暗处锁定了他们。”


    陈凡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悲痛,“交火中,范天雷的腿部不幸被流弹击中,他疼得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何卫东同志一边回击敌人,一边试图扶起范天雷。然而,就在这时,‘蝎子’抓住了机会,一颗子弹朝着范天雷射来。千钧一发之际,何卫东同志毫不犹豫地扑向范天雷,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颗夺命的子弹。”


    他停顿了一下,“何卫东同志的胸口瞬间被鲜血染红,他倒在范天雷身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一定要活着回去……完成任务’。可范天雷当时已经被恐惧和疼痛冲昏了头脑,他没能及时采取有效的急救措施,也没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等大部队赶到时,何卫东同志已经牺牲,而范天雷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也身负重伤。”


    安涛的手指深深掐进桌面的木纹里。


    他想起档案室里那份薄薄的牺牲报告,上面只写着“何卫东同志在执行任务中英勇牺牲”,连个具体的时间地点都含糊不清。


    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可追问了几次,都被狼牙的人用“涉密”挡了回来。


    “后来呢?”安涛的声音有点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后来范天雷被救回去了。”陈凡扯了扯嘴角,露出点嘲讽的笑。


    这话把安涛干沉默了。


    老高在一旁重重地叹了口气,烟盒里的烟被他攥得变了形:“安部长,不瞒您说,陈凡他爹陈勇,也是这么没的。”


    陈凡嘴角抽搐了几下,他猛地低下头,假装咳嗽了两下。


    其实,这是他编辑的档案,没想到系统这么给力,老高印象如此深刻。


    陈凡继续道:“老马班长说了,他们都以为范天雷至少得被扒了军装,就算轻饶了,也该扔进炊事班烧火,或者被丢去养猪,可狼牙不仅没处理,还给他记了三等功,转年就升了参谋。”


    “所以你觉得,这就是‘天坑’?”安涛的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不止是。”陈凡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范天雷这样的人没被清算,反倒被重用,就像在堤坝上凿了个洞。时间长了,洞里总会长出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夏岚就是这样的东西——思想歪了,还觉得自己占着理。”


    “她怎么就歪了?”安涛往前倾了倾身。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年轻人说话的方式,像用锥子扎破气球,总能一下子戳到最关键的地方。


    “她们凭什么审判我?”陈凡忽然提高了声音,铁链的余音还在屋里荡着,“就因为我打了谭晓琳?可她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小影的死归成‘意外’?夏岚拿着本《战俘条例》跟我掉书袋,说什么‘优待战俘是国际准则’,她知道个屁!”


    他猛地站起来,军靴在地上顿出沉闷的响声:“优待战俘是让你给敌人递烟送水吗?是让你看着自己的同志被欺负还站着不动吗?小影死的时候,夏岚她们就在外面!如果不是夏岚坚持优待战俘,坚持让小影给马云飞治伤,小影会牺牲吗?”


    “这叫什么?这叫拿着鸡毛当令箭,用原则当自己懦弱的遮羞布!”


    老高在一旁连连点头,烟卷烧到了指尖都没察觉。


    “还有小菲。”陈凡的声音冷了下来,“她口口声声说崇拜小庄,把小影当姐妹。可她明知道马云飞有问题,明知道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还非要让小影进去。”


    “是,她可能没直接开枪,但她推了小影一把,这些人的思想中,都是敌人的帮凶,他们都是一类人,麻痹大意,坑死战友。”


    安涛的呼吸越来越沉,他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突突地跳。


    这些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里积了很久的疑团。


    这些年部队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现象。


    明明错了却没人敢认,明明有问题却没人敢提,大家都捂着盖着,生怕捅破了什么。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陈凡的目光扫过屋里的两人,像在课堂上提问的老师,“这叫死灰复燃。过去那些只讲形式不讲实际、只看立场不看对错的歪思想,又借着‘原则’‘纪律’的壳子冒出来了。这就是我所说的‘天坑’——它不在地上,在人心里。”


    “说得好!”安涛猛地一拍桌子,竖起了大拇指。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像块未经打磨的璞玉,虽然带着棱角,却藏着惊人的光。


    这些话他在心里盘桓了很久,却总找不到合适的词说出来,没想到今天被一个刚当兵没多久的年轻人点透了。


    安涛想起自己上次在军区大会上提思想建设,下面的人要么点头哈腰说“是是是”,要么拐弯抹角地打太极,没一个像陈凡这样敢说敢骂的。


    这种感觉就像在沙漠里走了很久,忽然看到了一汪清泉,又解渴又提神。


    “继续说!我爱听!还有什么?”安涛的眼睛亮得惊人,连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兴奋,仿佛眼前坐着的不是个炊事班的士兵,而是给他解开难题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