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暴怒的邓振华,永远的兄弟,反水夏岚

作品:《军旅:凭谁问,审判庭上何人?

    陪审席上,老马微微一愣,脸上瞬间露出典型河南人的憨厚笑容,中气十足地道:“中!我就说了,这是个好兵,他根本就没做错啥,他那就是正当防卫。”


    说着,老马伸出粗糙且布满老茧的手,重重地拍在自己腿上,随后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法官,严肃地开口道:“法官同志,陈凡他没有罪,他从头到尾没主动惹事,只不过是指出了一些错误罢了,真正犯错的人,是那个夏岚。”


    “您瞧瞧她多暴虐啊,二话不说就直接下死手,上来就使那‘高爆腿’——那玩意儿是练来对付敌人的,不是踹自个儿战友的!”


    老马猛地一拍桌子,“要不是她自个儿踩了粥滑了脚,我这兵今儿就得躺这儿断脖子!您说说,这时候不推一把,等着被砸死啊?”


    “说得对!”后排立刻有人接话,是个满脸风霜的老侦察兵,“实战里哪有那么多讲究?敌人的刀子都架脖子上了,还管啥动作标准?能保住命就是本分!”


    下一秒,议论声像潮水似的漫开来。


    “我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夏岚那腿抬得也太狠了,脚背绷得跟钢板似的,这是奔着毁人去的啊。”


    “何止是狠?简直是没脑子!法庭上都敢这么动手,真到了战场上,怕不是要连累整个小队?”


    “你们是没见过她以前训练的样子,仗着自己是格斗尖子,谁都不放在眼里。上次跟男兵对练,把人家胳膊都踢脱臼了,还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合着现在把战友当敌人了?”


    人群里突然有人压低了声音,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同伴,眼神像钩子似的往孤狼突击队的方向勾:“你们知道不?这夏岚,是咱们孤狼那个伞兵邓振华的对象。”


    “哪个邓振华?”


    “还能哪个?就是那个打狙击枪贼准,整天跟小庄勾肩搭背的‘大尾巴狼’啊!”


    “我的乖乖,他眼光咋这样?”


    “看,他就坐在那个角落里……”


    窃窃私语像蒲公英的种子,瞬间飘遍了半个法庭。


    众人的目光都黏在邓振华身上,有好奇,有同情,还有几分看好戏的玩味。


    邓振华站在原地,笔挺的军装像焊在了身上,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睛,可紧抿的嘴角绷成了一道直线,下颌线的肌肉突突直跳,暴露了他此刻翻江倒海的情绪。


    邓振华能清晰地听见身后那些议论,每一个字都像针似的扎在背上。


    可他没回头,只是死死盯着被告席上那个挺直的身影。


    陈凡站在那里,双手被铐在身前,却丝毫没有卑躬屈膝的模样,眼神平静


    这平静,像一面镜子,照得邓振华五脏六腑都在发烫。


    邓振华想起三天前那个暴雨夜,小庄浑身是泥地闯进宿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小影牺牲的消息刚传回来,小庄的眼睛红得像要淌血,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邓振华!你是不是我兄弟?你是不是我兄弟……”


    当时他被问得一愣,下意识想辩解,可看到小庄手腕上那道因为扣扳机太用力而勒出的红痕,看到他眼眶里打转的泪,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那三天,他把自己关在宿舍,烟抽了整整两条。


    烟灰缸里的烟蒂堆成了小山,窗台上的仙人掌被他烦躁地碰倒了两次,刺扎进掌心也没觉得疼。


    夏岚来过三次,第一次隔着门板喊“你听我解释”,第二次骂“小庄就是无理取闹”,第三次声音冷得像冰:“邓振华,你要是再不开门,咱就分手!在你心里,你的兄弟永远比我重要,是吧?”


    邓振华当时靠在门后,手指攥着门框,他觉得夏岚在胡闹,觉得她不懂战友情谊里那份过命的分量,可他没说出口。


    他甚至还在想,等这阵风头过了,买点她爱吃的草莓蛋糕,总能哄好的。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自己真是蠢得可笑。


    视频里夏岚踩着餐桌助跑的画面还在眼前晃——她明明看到陈凡只是站在原地,明明听到谭晓琳那些颠倒黑白的话,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抬了腿。


    那记鞭腿带着风声,脚背绷得能踢断五厘米厚的木板,目标是陈凡的脑袋。


    那不是切磋,不是警告,是实打实的杀招。


    就因为谭晓琳一句“废了他”,就因为她那点可怜的面子被戳破,她就能对同部队的战友下死手?


    邓振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他猛地回神。


    他想起夏岚总挂在嘴边的“程序大于一切”,想起她拒绝耿继辉建议时那句“你们不懂情报战的精密”,想起小影牺牲那天,她在对讲机里冷静地说“按流程等待支援……优待战俘”……


    原来那些他以为的“原则”,不过是刚愎自用的遮羞布;那些他觉得的“冷静”,不过是冷漠自私的伪装。


    老炮儿以前总跟他开玩笑:“伞兵,小心点,女人只会影响你开枪的速度。”


    邓振华当时还嘴贫:“那我就练得又快又准,爱情事业双丰收。”


    他现在才明白,有些女人不是影响速度,是会直接炸了你的枪膛,连带着你身边的兄弟一起粉身碎骨。


    这个女人,他就不应该找!


    邓振华后悔了,当时他只是口花花,没想到,弄假成真,真走到了一起……


    他是真瞎了眼,把一颗裹着糖衣的炸弹当成了宝贝,还傻呵呵地跟弟兄们炫耀。


    小影的血,夏岚的腿,陈凡的手铐……桩桩件件,都在指着他的鼻子骂:邓振华,你就是个蠢货!


    一股滚烫的愧疚从脚底直冲头顶,他觉得脚下的水泥地都在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他这滔天的悔意踩裂。


    耳边谭晓琳还在喋喋不休,那些指责陈凡“暴虐”“违纪”的话,此刻听来格外刺耳。


    她怎么有脸说别人?若不是她挑唆,夏岚怎会动手?若不是夏岚动手,又怎会有今天这出闹剧?


    “够了!”


    邓振华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大步穿过人群,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响声,像在敲鼓。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


    邓振华在小庄面前站定。


    小庄还坐在那里,背脊佝偻着,双手死死攥着膝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磨得发白的军裤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年轻的脸上满是痛苦。


    邓振华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抬起手,粗糙的手掌重重落在小庄的肩膀上,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人按进椅子里。


    “小庄,”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错了。”


    小庄没动,只是麻木地抬起头。


    红肿的眼睛里没有焦点,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像是失去了灵魂。


    “我知道现在说啥都晚了,”邓振华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但我得告诉你——我是你的兄弟,永远都是。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他的手还按在小庄的肩膀上,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体的颤抖。


    那颤抖里有委屈,有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法庭里静悄悄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就在这时,谭晓琳的声音尖锐地响起:“邓振华!你还是不是男人?”


    她猛地从公诉席后站起来,指着邓振华的鼻子,额头的伤口因为激动又渗出了血,顺着脸颊往下淌,看着格外狰狞。


    “你的女朋友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能不能站起来都不知道,你不替她讨公道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这儿跟害死她的帮凶称兄道弟?你对得起夏岚吗?”


    谭晓琳往前冲了两步,“夏岚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她为了帮我出头才动的手,你现在倒好,胳膊肘往外拐……”


    “闭嘴!”


    一声暴怒的低吼打断了她的话。


    邓振华猛地转过身,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有团火在里面烧,随时要喷薄而出。


    “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法庭里炸响,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谭晓琳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像是没反应过来。


    邓振华死死盯着她,眼神里的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夏岚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她为你出头?这位陈凡同志说得对,她那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为了所谓的‘天坑主义’!”


    说完,他的目光扫过旁听席,扫过陪审席,最后落在被告席上陈凡的背影上。


    陈凡依旧站在那里,脊背挺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邓振华知道,这个人,用最直接的方式,揭开了所有人不愿面对的真相。


    这一次,他紧紧地盯着陈凡,没再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