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九天欲振翅离去时，武瞾悠悠剥了一颗葡萄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地道：


    “照这般算来，大唐的确也算得上是你的敌手。”


    “可如今局势诡谲，天机楼重现人间，诸多变数尚不明朗，贸然出手终究不妥。”


    “况且，距当年已过去数万年，那位大天尊的骸骨怕是早已消散尘埃。”


    “像姐姐这般风华绝代的人物，又怎会执着于寻根问底、追杀后人呢？”


    九天听着这番恭维，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得默然低首。


    而在那横跨人族万载岁月的古老宗门——通天教中，


    皮痒痒的灵魂刚刚降临肉身，脸色苍白如纸。


    刹那间，一段记忆涌入识海：


    “当年，圣武大天尊引动九州龙脉崩裂，天地分裂为五域，自此山河易位，众生颠沛。”


    “人魔大战落幕，我方折损七位大天尊，三十九位武王境巅峰强者陨落。”


    “天地气运被天道收回了三成，其中一成归九大皇朝所有，六成落入天下各大宗门之手。”


    他看完这些情报，心中豁然开朗。


    为何通天教主长眉道人实力远超于他？当年二人同拜入通天教修行，论天赋，他还略胜对方半筹。


    可如今，皮痒痒在长眉面前连三招都撑不过。


    此刻，皮痒痒心中冷笑：“好个长眉老贼，原来是你一人独吞了通天教的全部气运，难怪修为突飞猛进，高我如此之多。”


    “你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但形势比人强，皮洋洋清楚，以自己现在的实力，绝非长眉对手。


    于是他干脆将有关天道气运的消息尽数抹去。


    可即便只是那一鳞半爪的信息，也足以让整个通天教的长老们震动不已。


    毕竟这教派立世不过两万余年，谁也没经历过那场旷古劫难……


    九龙神宗。


    左德史同样收到了潜伏在大青皇朝的长老密报。


    他的反应与通天教的皮痒痒如出一辙。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左德史已悄然着手联络皮痒痒。


    这两人在诸多传承势力中，皆是声名赫赫、震慑一方的存在……


    大明。


    天机楼内。


    那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九大皇朝高手，开始纷纷议论。


    “圣武大天尊剿灭魔族也就罢了，为何要炸毁九州龙脉？莫非天下人都得罪过他不成？”


    “自龙脉崩裂之后，连突破至陆地神仙都难如登天，这就是他说的‘破而后立’？”


    “袁天罡你虽已踏入武皇之境，挥手便可灭我等性命，却堵不住世人悠悠之口。”


    “就算圣武无错，谁能断言廉颇与魔族花无艳之间毫无瓜葛？”


    天机楼内的责骂声愈演愈烈，仿佛忘了此地究竟由谁执掌。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天机楼，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供奉青鸾的长枪横指人群，声音虽轻，却如寒刃刺骨，令众人胆战心惊。


    喧哗瞬间平息。


    李长安抬眼望向英气逼人的青鸾，嘴角微扬，轻轻一笑。


    毕竟，战神廉颇的一生轨迹，为他带来了海量的天机点数。


    一时之间，他竟想起一句旧话：“我对钱财从不在意，甚至从未亲手碰过银钱。”


    如今脑海中不断传来天机点数增长的提示音，早已足够他突破至武王境界。


    可若想臻至武王大圆满，仍差些许火候。


    毕竟开启一个宝箱就要八万多点，每次强化更需十万之巨。


    更何况，天机楼深处那头尚未认主的坐骑——妖兽白泽，也正等着消耗大量点数。


    果然，花钱容易，攒点难啊！


    圣武大天尊所行之事，称得上悲壮二字。


    无论是魔族来犯时挺身而出，扛起反攻大旗；


    还是徒儿比武遭袭，怒而与魔族血战到底；


    又或是割舍自身气海，移植给弟子廉颇，只为最后一搏；


    直至最终设局引爆九州龙脉，将入侵魔族尽数歼灭，同时摧毁腐朽不堪的旧世权柄。


    起初，天机楼众人只对战神廉颇感兴趣。


    但随着圣武大天尊的真相浮现，那份孤勇与决绝，令所有人动容、敬仰。


    英雄屠龙，终成恶龙，不过如此。


    直到后来他们明白，正是这位大天尊的决断，导致后人修炼艰难，连陆地神仙都成了奢望。


    崇拜转为唾骂，唾骂化作仇恨，仇恨蔓延至关于圣武的一切。


    说到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大明。


    天机楼内。


    常言道：茶似隐者，酒如豪杰；酒可会友，茶宜独品。


    李长安缓缓接过侍女王语嫣奉上的灵茶，轻啜一口。


    初闻苦涩扑鼻，入口却甘甜回涌，仿佛山泉洗心，清风拂面，荡开层层心绪，使人神思安宁。


    此时他忽有所悟：美色如刀，剜骨无声；烈酒似毒，穿肠无形；唯有这一盏清茶，能安魂定魄。


    而此刻，天边晚霞已染成血红，大地尽披赤光。


    七侠镇外。


    藏身地底的黑山老妖与阴煞九头蛇，已然浑身颤抖，瑟缩不已。


    他们至死都没想到，天机楼竟藏着这等人物。


    黑山老妖说话时声音都在打颤：“太……太惊人了，这般实力，就算是鬼刹魔影亲临，恐怕也讨不到半点便宜。”


    “那位高人既然已经察觉我们，为何不下杀手？”


    躲在阴煞九头蛇后的阴影里，早已魂飞魄散。


    过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或许……还有转机。”


    一炷香后，两人已悄然来到天机楼外。


    李长安正思索着突破武王境界之后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风浪，眼前忽然浮现一行信息：


    【姓名：黑山老妖，真身乃大巫后羿】


    【身份：鬼族长老】


    【修为：武圣巅峰】


    【姓名：阴煞九头蛇后，本体为九头虫】


    【身份：鬼族长老】


    【修为：武圣圆满】


    【来意：奉鬼族之主鬼刹魔影之命探查天机楼虚实，现愿归附】


    【备注：忠诚无瑕，体内残留鬼刹魔影一丝神识】


    李长安看着这些内容，心知鬼族天生无形无质，擅长隐匿探听，乃是万族中最难捉摸的一支。


    正犹豫间，系统再度提示：


    【黑山老妖：身负上古十二巫之一刑天血脉，为开启巫神山秘境的关键之人。】


    【阴煞九头蛇后：承袭远古十大妖王相柳之血统，可解封妖神山宝库禁制。】


    “刑天？”


    “相柳？”


    看清这两道魂魄的来历后，李长安不自觉地摩挲起下巴。


    “这来头可不小啊。”


    上古之时，巫族掌威，妖族统疆，皆曾执掌九州气运。


    而如今人族受天道垂青，势不可挡，正是兴盛之兆。


    他虽有系统傍身，足以纵横天下，但对于牵涉上古秘辛之事，向来不愿沾染。


    可偏偏这时，耳畔又响起那熟悉的声音：


    【触发任务：助黑山老妖与阴煞九头蛇后重塑肉身、恢复记忆】


    【完成奖励：神秘大礼包一份】


    【失败惩罚：天机楼将被收回，系统永久消失】


    李长安心头一沉——这不是明摆着逼他卷入远古纷争吗？


    事已至此，也只能见招拆招。


    他低声问道：“要怎么才能让他们重获身躯和过往？”


    瞬息之间，答案涌入脑海：


    【以九婴妖蛇之血炼化后羿真身，其残躯则用于铸就九头虫之体】


    【所需灵魄一枚，价值十万天机点】


    李长安差点翻白眼——自己拼死拼活开一次宝箱才攒够十万点数，结果一颗修复魂魄的丹药就要耗尽全部家底。


    明明可以直接镇压收服，偏还得费这番周折。


    不过既然有了办法，他也不再多言，一道意念直接传入门外两人心神：


    “进来吧，两个小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