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长安话音落地，欧阳少恭只觉五雷轰顶，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双目骤然紧缩，手指紧攥至指节发白，神色恍惚，仿佛魂魄已离体。


    他曾是天界太子长琴，眼光深远，通晓万象；


    今世更是无敌于蓬莱的武王，天下罕有敌手。


    这般人物，早已超脱凡尘，鲜有事情能动摇其心神。


    然而——


    巽芳的死，却成了他心中最深的伤。


    为她，他踏遍九州，寻觅千年。


    这千年里，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她的一线生机。


    如今，天机公子亲口断言：世间再无复活之法。


    李长安之名，通晓天机，能推演万象，无人不信。


    他既如此言说，便再无希望可言。


    欧阳少恭心中的执念，瞬间化作泡影，千年等待，终成虚妄。


    胸口仿佛被重锤击中，痛彻心扉。


    李长安目光一扫，早知此事除欧阳少恭外，旁人皆不会动容。


    果不其然，四周众人神情淡然，似与己无关。


    唯有黄蓉、王语嫣等几位女子，低声叹息，为欧阳少恭那一腔痴情唏嘘。


    “等了千年，终是一场空，怎不令人唏嘘。”


    “千年不改其心，这份深情，足以撼动天地。”


    “纵然结局已定，但他已尽全力，问心无愧。”


    “可惜……痴心难圆。”


    然而，终究只是感慨。


    作为旁观者，她们也清楚，死别千年，如何能轻易重逢？


    待听李长安所言后，众人虽感惋惜，却也无太大波动。


    至于九州各族的强者，更无暇顾及巽芳生死。


    他们更在意的是——有无起死回生之术，是否可觉醒前世记忆。


    争论已止，众人静待李长安继续解答。


    ……


    天机楼中。


    李长安无意多费口舌，也不等欧阳少恭反应，便继续说道：


    “第一，巽芳亡故太久，早已超出灵魂可召之期。”


    “第二，虽你以秘法保存其身千年，但那只是外表不腐！”


    “内里早已空无，一旦离开寒玉床，便会化作飞灰。”


    “如此躯壳，已难容魂魄归依。”


    “第三，巽芳已转世重生。”


    “因此，复活之念，彻底断绝。”


    此话题已无更多天机可言，李长安语气简练，几句话便交代清楚。


    话音刚落，欧阳少恭本已绝望的心，却忽然闪过一丝光亮。


    他急步上前，声音颤抖地问：


    “天机公子，请告知我，巽芳如今转世何方？”


    “我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只要她还活着，哪怕已转世轮回，他也要将她寻回。


    不论她如今是人是兽，只要带入蓬莱仙岛，借岛上充沛灵气，便可开启灵智，修成真身。


    至于旁人对此问题是否感兴趣，欧阳少恭并不在意。


    在场众人中，多数对此漠不关心。


    那转世之人是谁，与他们何干？


    他们也没那个胆量，去与一位武王争抢一位女子。


    更何况，问话的是欧阳少恭。


    纵然心中无感，众人也只得静候其果，不敢妄言。


    倒是妖族、魔族，以及几位隐世高人，听得兴致盎然。


    此刻，已有人低声议论：


    “若能在欧阳少恭之前找到那巽芳的转世……”


    “凭此女子，或许可牵制这位武王，哈哈！”


    “堂堂一位绝世武王，前生竟然还是天界仙器之主太子长琴，竟然连这种事都看不透，真是令人唏嘘。”


    “不论唏嘘与否，光看他守护了千年不放弃，就能明白那位女子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咱们还是继续听下去吧。”


    确实，这些异族中的高手，对一个女子并不会真正在意。


    他们的真正意图，是想借由巽芳来牵制欧阳少恭这等绝世强者。


    为了复活那位女子，欧阳少恭走遍天下寻觅千年，从未停歇半步。


    如今得知她已无复活之望，更是道心崩溃，几近崩塌。


    由此可见，


    只要找到巽芳的转世之人，并加以掌控，便等于间接控制了一位绝世武王。


    一想到这点，各大族群中的强者，若说不动心，那便是自欺欺人。


    此刻，他们无不目光炽热地注视着天机楼内的一举一动。


    ……


    问完话后，欧阳少恭满眼期待地望着李长安。


    然而，李长安却并未伸手去接他递来的银票。


    只是神情淡然地开口：“关于巽芳的转世者，我就不多说了。”


    “若你与她尚有因缘，终会再相见。”


    “若你们的缘分早已尽了，你强行闯入她的生活，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灾祸。”


    “换个问题吧。”


    天机楼能隔绝天机推演带来的因果反噬。


    李长安身在此地，自可放心动用推演之术。


    无须担忧反噬，顶多只是耗费些心力罢了。


    不过，巽芳的相关信息本就乏人问津，也不会为他带来多少天机点数。


    费力不讨好，实在不划算。


    更何况，李长安今晚还有大战在身，必须保留体力。


    不能将精力浪费在无利可图的事情上。


    欧阳少恭见李长安拒绝，神色一沉，本想再恳求几句。


    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他自然清楚天机楼的规矩。


    既然天机公子已经拒绝，再追问不休，只会惹怒对方，得不偿失。


    而且李长安说得也没错。


    若他与巽芳仍有缘分，终有重逢之时。


    沉默片刻，欧阳少恭郑重地点头答应：“好，天机公子，那我换一个问题。”


    这一刻，天机楼内的众人再次燃起期待。


    虽未言语，但心中早已议论纷纷。


    “关于巽芳的事告一段落，接下来欧阳少恭要问别的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问起如何唤醒前世记忆？”


    “蓬莱宫主已经转世，为帮她恢复记忆，他或许会问觉醒之法。”


    “欧阳少恭前世可是万年前的人物，既然已觉醒记忆，说不定会问出些不一样的东西。”


    “会不会问起古天庭的旧事？”


    “欧阳少恭为了复活巽芳，千年来踏遍九州，肯定知道不少隐秘，这下有看头了。”


    此前，众人争先恐后抢夺提问的机会，最后却让给了欧阳少恭，不只是因他实力强横。


    更因他是万年前的人物，而据天机公子所说，他已经觉醒前世记忆。


    换句话说，让欧阳少恭提问，极有可能带出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


    让他们更深入了解万年前的世界。


    如今，李长安已不愿透露巽芳的转世消息。


    欧阳少恭接下来的问题，必然不会寻常。


    想到这里，众人怎能不激动？


    ……


    九州各地的强者，在得知李长安无意公布巽芳转世者的信息后。


    虽略感遗憾，却也并未太过在意。


    毕竟，就算真找到了蓬莱宫主的转世，将她控制住，也未必就能掌控欧阳少恭。


    此事也就此作罢。


    反倒因此激起了更强的好奇心。


    毕竟，他们已从李长安口中得知了欧阳少恭的真实身份。


    知晓他拥有万年前的记忆。


    一个拥有万年记忆的人，提出的问题，又岂会简单？


    在九州万族万众瞩目之下，欧阳少恭也没有迟疑太久，便开口发问。


    “天机公子，第二个问题！”


    “请你详尽地讲述一下万年之前那场席卷天地的大劫。”


    有关生死轮回、前世今生的话题，


    终究只是儿女情长的附属。


    如今，天机公子李长安已明确表示，不再回应与巽芳相关的任何问题。


    欧阳少恭自然不会继续纠缠。


    他没有继续追问灵魂召唤或前世觉醒之法，


    而是转向那场万年之前的灭世大劫。


    从大的层面讲，这是为了整个九州万族的福祉。


    据李长安所言，九州不久之后将面临一场剧变，


    而这剧变，极有可能与当年的灭世劫难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