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一个小时的路程，回去用了一个半小时，如今室外的温度已经到了零下八十度以上，哪怕人们再活动，身体散发出来的热量也抵消不了严寒的侵袭，大家浑身上下都僵透了，关节都要失去活动弯折的能力。


    一回到市政府，他们就被叫到烧着大火的大楼里，一人给发了一大杯热水：“快先喝点暖暖肚子，市长说把中午饭吃了再去搬剩下的，你们先休息休息。”


    “谢谢。”沈竟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捧着滚烫的杯子，声音又干又涩。


    不止他，秦主任，马科长，钱明他们也一样，大家连脑子都要冻木了。


    直到他们把杯子里的水喝完，在火边足足烤了半个小时，才缓过劲：“今年这天……好像又比去年冷了一些……”


    跟沈竟站在一起的钱明皱着眉，小声道。


    沈竟点头：“嗯，是比去年冷了点。”


    钱明：“前几年夏天那会儿，好歹还能看到两次太阳，今年一次都没能看到，也不知道还能冷到什么地步……”


    沈竟没有接话，这个问题，华国，包括地球上其他艰难生存的人们也想问，但答案却是他们最不想知道的。


    他赶紧转移话题：“钱哥，植物肉的分配方案出来了吗？什么时候分发到户？”


    钱明张嘴，正准备说什么，站在大火堆对面的秦主任似乎听到了听到了他的声音，声音干涩温和地道：“按人口分，每家每户大人两斤，小孩一斤。”


    “今天把所有植物肉搬到政府大楼后，明天就开始分发。”


    “沈竟啊，你馋肉了？”


    沈竟抬眼，望着秦主任，笑着道：“对，挺馋的，今天光是扛着我都想了好多种肉的做法了。”


    他在原始世界吃过肉，可那什么调味料都没有的肉实在跟久远记忆里的肉很不一样，他真的很想尝尝书上写的什么红烧肉，水煮肉片什么的，一想就忍不住吞口水。


    “哈哈哈哈，咱们谁不馋肉啊，”围着火堆的人们大声笑着，“我这些天都想了好多回了，做梦都是吃肉。”


    “我也是，哎呀馋死我了。”


    “谁不是呢，我媳妇你们晓得吧，昨天晚上做梦呢，一口咬我膀子上，楞大一个压印，疼得我今天手都快举不起来！”


    “哈哈哈哈。”


    秦主任裹着厚厚手套的手跟所有人一样，捧着水杯对沈竟道：“我记得沈竟你就是安远镇那边的吧？”


    “是，我家就在安远镇。”


    “那明天你就不用来市政府，在安远镇政府等着就行，到时候我们这边的工作人员带着植物肉去那边，你再跟着一起分发。”


    “是，主任。”


    “开饭了开饭了，食堂饭菜都做好了，大家快去打饭菜！”大家伙终于暖起来一点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跑过来通知。


    秦主任道：“走，吃饭，吃完饭咱们去把剩下的植物肉拿回来！”


    “吃饭！”


    “走走走！”


    “饿死了。”


    “不知道今天吃什么？”


    “吃什么，有麦饭就很好了……”大家先等秦主任和几个科长出了门，然后快步向着食堂走去。


    *


    吃完饭，又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把剩下的植物肉全部拿回来。


    沈竟回到家的时间跟平时正常下班差不多，他一把自行车推进家里，便欣喜地对坐在火坑边的沈爸和沈妈妈道：“爸，妈，省政府那边把咱们市的植物肉份额运送过来了，不过车刚进我们市就坏了，市政府今天组织我们拿回来。”


    他一边说一边往火边走去，沈爸跟沈妈把椅子往两边挪，给他让开点位置，等他坐下后，高兴地道：“植物肉什么样，跟肉长得像吗？”


    “像，纹路差不多，就是看起来要粗一点，颜色比较淡。”


    沈竟把两只手放在火苗上方上下翻动的烤着，“明天就要开始分发，每家每口人大人两斤，小孩一斤。”


    沈妈妈：“那咱们家三个大人能有六斤了？”


    “对，整整六斤，秦主任还让我明天早上不用去市政府，在镇政府等着他们拉植物肉过来，到时候跟着他们一起分发就行。”


    沈妈妈脸上露出喜色：“那可真是太好了！从咱们家到镇政府，只要十几分钟，你可以多睡一会儿，对了，我这些日子给你改了件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


    一连几个好消息，沈妈妈高兴不已，起身走到一个不锈钢的架子前，抱着一件跟被子一样的衣服走过来。


    沈竟接过来展开，只见这确实是用一床羽绒被改做的衣服，灰色的被面因为三十多年的时光难免显得陈旧，但被沈妈妈洗得特别干净，剪裁缝合得也不错。


    他站起身比划着，望着可以把自己脑袋完全包裹的帽子，笼着手的袖子，还有到脚踝的长度，手臂一伸将沈妈妈揽到自己怀里：“特别合适，谢谢妈。”


    沈妈妈笑得眼睛都弯了，“跟妈还说什么谢，去洗个手洗个脸准备吃饭，衣服等吃完饭拿上去。”


    “好。”


    第二天八点，昨天晚上在原始世界待了四五个小时的沈竟快速起床，穿上昨天沈妈妈改好的衣服，一边推自行车一边对劈着烧火的木板的他们道：“爸，妈，我去镇政府了，中午不知道回不回来，你们做了饭就赶快吃，不用等我。”


    “去吧去吧，”沈爸握着斧子，转头却对沈妈妈道，“中午多煮点麦饭，要是他不回来，留到晚上吃。”


    沈妈妈点头，弯腰将劈好的木板抱到灶房。


    其实，在沈竟去市政府上班后，他们小心翼翼地从异界商店兑换过一回柴火，只在沈竟不在的时候烧。


    没办法，现在木柴也难找，家里缺了沈竟这个大劳力之后，他们跟着邻居出去找到的木柴实在有点少，不掺着烧有些捉襟见肘。


    但今天不能拿出来烧，万一沈竟突然回来，露馅了就要出大麻烦了。


    沈竟一路冒着寒风，刚到镇政府，就看到李镇长和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到了，大家聚在一楼的大厅里烤火。


    “沈竟来了，快过来烤火！”李镇长看到他，抬起手招了招。


    沈竟走过去。


    李镇长望着他：“吃早饭没有，没有吃的话让食堂给你烤两个麦饼？”


    他连忙道：“谢谢镇长，我已经吃了。”


    对李镇长，他挺感激的，要不是李镇长的推荐，他也不能成为市政府的职员。


    他问李镇长：“镇长，待会儿我们怎么发放植物肉？”


    李镇长道：“昨天你从市政府回来，顺便将消息告诉我们后，我们仔细商量了一下，准备分区送达。”


    “到时候分成几个小组，一个小组负责一片区域，挨家挨户送去。”


    “沈竟你家在幸福路对吧？”


    “对。”


    “老黄，来，让沈竟去你那个小组，待会儿他跟你们一起去幸福路分发植物肉，他家是那片的，熟。”


    “哎，好。”


    他们正围着火烤火闲聊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门边响起：“老李，你的活儿来了，快开干吧！”


    沈竟和镇政府的工作人员们转头看去，是秦主任还有市政府的几个工作人员。


    他们露在帽子下的睫毛糊了厚厚的一层冰霜，帽檐都结了一层冰溜子。


    李镇长赶紧带着工作人员走上前：“秦主任你们来了，快进来烤烤！”


    “不烤了，先把今天的事情办完，带上你们的人，去看看你们的植物肉份额。”


    说着，秦主任转身，李镇长赶紧带着沈竟和工作人员们跟上去。


    镇政府前边的空地上，已经站了不少市政府的人，以及用拆了前边，仅保留后边斗车部分的车，完全用人力拉过来的一箱箱植物肉。


    秦主任道：“安远镇总人口四千三百七十八个，其中成年人三千六百二十一，未成年七百五十一，目前先对几个片区的居民进行发放，预计一个星期完全发放结束。”


    听起来挺多，但严寒时代前，安远镇是x市数一数二的大镇，常住人口二十万。


    现在镇上的一些人，还是政府救灾搬迁过来的。


    沈竟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以及绝大部分亲戚，都陆陆续续在这三十年因为寒冷、病痛死去，而他们一家三口到现在还存活着，对很多人来说已经十分幸运。


    秦主任道：“老李，你们打算先发放哪些片区？”


    李镇长：“秦主任，我们昨天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从幸福路，里仁街，阳光小区发放。”


    秦主任点头：“好，那我们先从幸福路开始，沈竟，你家在哪个片区，要不你家那份中午你自己带回去？”


    “秦主任，我家就在幸福路。”


    李镇长道：“就因为知道他家在幸福路，我刚刚让他跟负责幸福路的工作人员去那边。”


    秦主任笑着道：“这安排不错，跟我想的一样，钱明，平时你跟沈竟经常走一块，你就跟着沈竟一起去幸福路那边吧。”


    “是。”钱明从人堆里走出来，站到沈竟身边。


    沈竟望着他，两人默契地对了对拳头。


    秦主任语气一扬，站在手推车旁边高声道：“来来来，开始工作了，不管是镇政府的工作人员还是市政府的工作人员，都要同心协力，将此次的任务办好，办得滴水不漏。”


    “现在，各个工作小组带着自己的组员，来领取植物肉。”


    沈竟和钱明，在那位姓黄的镇政府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把幸福路的植物肉份额分出来，集中放到三辆手推车上，一些人在前边拉，一些人在后边推，向幸福路出发。


    曾经还算繁华的高楼之间，三辆手推车咯吱咯吱地缓慢穿梭着，还好城区道路平坦，不像之前省政府小斗车队坏掉的高速公路，要上一个又长又陡的坡，连这种手推车都用不了，只能用人力扛和背回去。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