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妈……”


    “宝贝啊，马上要过年了，准备给家里带什么年货？”妈妈温柔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苏糖糖的心不自觉地揪起来，支支吾吾回答道：“我，我没钱了。”


    公司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快过年了，直接以合同到期为由让她走人。


    刚入社会的她哪会处理这种事，抱着箱子站在公司楼下，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电话里传来妈妈的怒骂声：“没钱？你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吗？我们把你养这么大，你就一句没钱把我们打发了？”


    苏糖糖知道爸妈找她多半是要钱。


    只要把钱打过去，就能维持表面上的温暖。


    终归是自欺欺人罢了。


    “算了，早知道你没用，还好我生了你弟弟，你也别在外面呆着了，回来吧。”


    一句话，苏糖糖抢了回家的站票。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小狗，被打了还会摇尾巴。


    下车后没人来接她。


    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家门口。


    他们每年都会举行家族聚餐。


    以前的苏糖糖因为成绩好，长得又漂亮，能给爸妈争光。


    但是现在……


    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里面的人齐齐看向她。


    “糖糖毕业了吧，怎么弄的那么狼狈啊。”


    几乎一天没睡，苏糖糖挤出一抹笑容，唤了一声姑妈。


    妈妈见她两手空空，脸色都变了。


    “你表妹还知道带礼物来，你怎么什么都没准备？”


    “我的钱都拿来买车票了。”桌上的饭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苏糖糖低头，扒拉了一口白饭。


    “呦，糖糖不是名牌大学毕业吗？怎么没钱啦，没钱就跟你妹妹说，让她借你。”舅妈昂着头说道。


    “真的吗？表妹能借我多少？”苏糖糖认真地询问道。


    见她当真，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尴尬。


    “呵呵，我女儿虽然学历不高，但现在可是大主播，钱要多少有多少。”舅妈又开始吹嘘了。


    “那先借我一万吧。”


    见舅妈下不来台，舅舅嘲讽道：“你成绩那么好，还问我们要钱啊，高材生——”


    爸妈觉得没面子，只能顺着舅舅的话，骂苏糖糖是没用的东西，还不如晚晚厉害。


    苏糖糖看向这个比自己小一个月的表妹蒋晚晚。


    她脸上化着厚重的妆，整个人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对上苏糖糖的视线，蒋晚晚嘲讽地说道：“呦表姐，你是不是被辞职了啊？怎么回事啊读了大学找不到工作，要不和我一起当主播？”


    苏糖糖认真思考了一下：“也可以。”


    蒋晚晚咬着后槽牙。


    她真的听不出来自己语气中的嘲讽吗？不行，苏糖糖长得确实漂亮，她不能当主播。


    “算了，主播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糖糖姐你话都不会说，肯定没有人给你打赏。”


    “要我说，考个公务员才好。”爸爸看了苏糖糖一眼，然后命令道，“你也别回去了，在家里备考，顺便帮我们带你弟弟。”


    六岁的弟弟看了苏糖糖一眼，眼睛一白。


    “我才不要和苏糖糖一起，她都没有给我买游戏机！”


    感受到妈妈的眼刀，苏糖糖放下筷子对弟弟说：“之前不是刚给你买了平板吗？”


    “妈妈说了，我要什么你就要给我什么！”


    纵使苏糖糖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发飙了。


    “我是你的提款机吗？”


    “是，就是提款机!你是女的，就是要听我的！”


    苏糖糖高高扬起右手，在半空停住。


    她的理智让她没有打下去。


    但是“啪”！


    妈妈的巴掌却落在了她的脸上。


    “你干什么？想造反？居然要打你弟弟。”


    苏糖糖落下右手，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


    “我吃饱了，大家慢慢吃。”


    在亲戚们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她缓缓离开了关上餐厅的门，隔绝了叽叽喳喳的讨伐声。


    家里，她的房间已经被改成了弟弟的书房。


    他根本不看书。


    她的床和东西被挪到了狭小的储物室，甚至，东西上满是弟弟涂抹的痕迹。


    手机响了，爸爸给她发来语音。


    “明天和我去见见林阿姨家的儿子，人家考上公务员了，你读书白读了，就给我找个人嫁了吧。”


    妈妈发来语音：“吃完了，你不帮忙烧饭也要帮忙把餐厅客厅碗筷收拾干净吧，女儿家家那么懒可不行，我们先去送客了，你赶紧的。”


    等父母送客回来的时候，苏糖糖已经走了。


    带走了留在这个家为数不多的东西，还带走了她给弟弟买的平板。


    她自己都舍不得买那么贵的平板。


    爸妈打来电话问候，电话里，弟弟哭得可伤心了。


    “白眼狼，说你一句就不行了，就这么对你弟弟。”妈妈咬牙切齿地说道。


    “让她死外面好了，我就当没这个女儿！”


    “真的吗？有你们这样的爸妈我也挺窒息的，那以后别联系了。”


    从小到大的乖乖女、受气包的形象，她实在是当腻了。


    把爸妈和亲戚的电话和微信一个个拉黑后，拔掉家庭电话卡，扔向远方，她的心情突然舒畅了不少。


    然后上网查询了一下怎么申请劳动仲裁，又打开招聘软件看了一下。


    现在的就业环境很糟糕，小的公司说她名牌大学不要她，大的公司又根本不理会她。


    苏糖糖叹了口气，看来真要试试主播了。


    能挣到房租钱就好了。


    出租屋，巴掌大的出租屋被收拾地很温馨。


    一只小奶猫喵喵叫着，跑过来迎接苏糖糖。


    她被辞职的那天，坐在楼梯上惆怅的时候，这只小奶猫也许是太冷了，跳进她的箱子里取暖。


    她知道自己养活自己都很难，但还是带着小奶猫回家了。


    冬天太冷，这么小的小猫肯定会被冻死的。


    为小猫准备好猫粮，苏糖糖买了第二天回出租屋的车票。


    她本就不想在那个家多呆，但是没想到一天都呆不下去。


    “小咪，你这两天有没有乖乖的？”


    抱着小奶猫撸了一会儿，苏糖糖想起来还要给小猫注射疫苗。


    眉头皱起。


    “要不要和我一起当主播？”


    蒋晚晚的话在苏糖糖耳边回响。


    鬼使神差间，她已经下好了软件，注册成为主播，随便取了个网络热名——小熊软糖。


    嗯……烂大街的名字是不是更能提高曝光率？


    “咪……”小咪朝着苏糖糖叫了一声。


    苏糖糖灵机一动，把名字改成了“小喵软糖”。


    要开始直播了，苏糖糖有些颤抖，


    如她表妹所说，她是真的不会讲话，甚至一紧张，就会结巴，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等会儿，调个美颜参数。


    怕亲戚们刷到，苏糖糖把美颜拉到最大。


    嗯……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和现在的自己完全是两模两样嘛！


    苏糖糖很满意，至少亲戚们认不出她了。


    但是还是戴个口罩吧。


    这下万无一失了。


    在心里默念：不会有什么比现在的情况更糟了后。


    她心一横点开直播。


    因为有新人流量加持，顿时进来好多人。


    苏糖糖傻眼了。


    结结巴巴地欢迎道：“欢迎用户15569……”


    一大串号码没说完，用户15569就走了。


    苏糖糖愣在原地，脸爆红：好尴尬啊！


    还好在口罩的掩盖下看不出来什么。


    用户们刷进来，停留半秒就刷出去了。


    她干眼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突然有人评论：【为什么戴口罩？】


    见有人互动，苏糖糖连忙说道：【怕别人认出来。】


    马上就有人接着评论：【呦，肯定是很丑吧，美颜拉满还戴口罩。】


    苏糖糖认真回复：“没有很丑，嗯……有人在表白墙上捞过我。”


    而且还不止一两个，她几乎是表白墙上的常客了。


    但是评论的人们不信。


    【自己发的吧哈哈哈哈。】


    【没事主播，现在丑也很有市场的。】


    【对啊，美女太多都看厌了。】


    【摘口罩，我给你打赏热气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