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很沉重

作品:《穿成万人嫌渣雌,被兽夫们团宠了

    朔祈白的眉头死死皱起,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金色的瞳孔里已经燃起了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进河里去用蛮力推动那个该死的轮子。


    就在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时候。


    “咯吱——”


    一声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来自木质主轴深处的沉重转动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那声音,像是巨人的骨节在舒展。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那架庞大的水车,终于,缓缓地,转动了起来。


    它转得很慢,很沉重。


    每一片吃满了水的叶片,都带着万钧之力,被缓缓抬离水面。


    阳光下,水珠从叶片的缝隙中洒落,折射出千万道细碎的虹光。


    哗啦啦——


    水流的声音,不再是单纯的冲击,而变成了富有节奏的,生命般的交响。


    第一片位于高处的叶片,终于抵达了顶点。


    积蓄在叶片中的河水,顺着预设的引水槽,倾泻而下。


    一道清澈的水龙,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入了岸边那条由石块与黏土砌成的,宽阔的灌溉渠中。


    成功了!


    没有人欢呼。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震撼得失去了言语。


    他们只是呆呆地看着。


    看着那清澈的河水,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人工开凿的渠道里,欢快地向前奔涌。


    水流过之处,干燥的泥土迅速变得湿润,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土腥气。


    一个虎族幼崽,最先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发出一声欢快的叫喊,挣脱母亲的怀抱,迈开小短腿,追逐着那奔流的水线。


    他的举动,像一个信号。


    孩子们尖叫着,笑着,跟在水流的两侧奔跑。


    他们用小手去触碰那清凉的河水,然后兴奋地将水花洒向自己的同伴。


    大人们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笑容。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法抑制的,巨大的喜悦。


    一个上了年纪的雌性,看着水流从自己家门前预留的支渠流过,再也不用每天提着沉重的陶罐去河边取水。


    她捂着嘴,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了滚烫的泪水。


    她身旁,是更多同样在哭泣,在欢笑的雌性。


    这奔流不息的,不再是冰冷的河水。


    这是希望。


    是更轻松的生活。


    是部落崭新的未来。


    水流继续向前,最终汇入了部落新开垦出的那片广阔田地。


    专门负责农耕的兽人们,看着那一道道田垄被清澈的河水迅速浸润,那些因为干旱而有些发蔫的作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挺拔,舒展开翠绿的叶片。


    一个熊族兽人,笨拙地跪倒在地,用他那巨大的熊掌,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捧混着泥浆的水,凑到嘴边尝了一口。


    是甜的。


    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憨厚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吼——!”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彻底爆发。


    “成功了!”


    “神迹!这是神迹!”


    “江晚!江晚!江晚!”


    兽人们用最原始,最热烈的方式,宣泄着心中的狂喜。


    他们将自己的顾问,那个带给他们这一切的雌性,高高地抛向空中。


    一次。


    又一次。


    江晚在空中起落,看着下方那一双双充满了感激与狂热的眼睛,听着耳边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呐喊,她那颗总是保持着冷静的心,第一次,被一种名为“成就感”的滚烫情绪所填满。


    这比在《自然》上发表一篇顶级论文,还要让她感到震颤。


    白巍族长看着眼前这沸腾的一幕,这位坚毅了一生的老人,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他脸上深刻的皱纹,滚落下来。


    他颤抖着,走到人群中央,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怒吼。


    “她不是神女的使者!”


    狂热的欢呼声,因为他这句话,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所有人都困惑地看向他们的族长。


    白巍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了被兽人们簇拥在中心的江晚身上。


    他的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如同火焰般燃烧的崇敬与信赖。


    “她就是我们的神女!”


    “是兽神赐予我们白山部落的,真正的神女!”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更加疯狂,更加山崩地裂的呐喊。


    “神女!神女!神女!”


    这个称号,在这一刻,被赋予了全新的,沉甸甸的重量。


    它不再是一个空洞的头衔,而是整个部落,用信仰与感激,共同铸就的,至高无上的荣耀。


    石枯长老站在原地,身体僵硬得如同一截枯木。


    他看着那奔流不息的河水,看着族人们脸上那从未有过的幸福笑容,听着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拥戴。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身旁的石牙,更是脸色煞白,魁梧的身躯在山呼海啸的呐喊声中,显得无比渺小。


    他一直信奉的,是绝对的力量。


    可今天,这个他曾经轻蔑过的,手无缚鸡之力的雌性,却用一种他无法理解,却又无法反驳的方式,展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石枯长老浑浊的老眼里,最后一点不甘与怨毒,也终于熄灭了,只剩下深深的,无力的挫败感。


    他默默地转过身,佝偻着背,在震天的欢呼声中,悄无声息地退入了人群的阴影里。


    一个时代,结束了。


    另一个时代,开启了。


    朔祈白没有参与到欢呼的人群中。


    他只是站在离江晚最近的地方,像一尊最忠诚的门神,将所有过于狂热的兽人隔绝在外。


    他的胸膛挺得高高的,下巴微微扬起,那双璀璨的金色竖瞳里,满是藏不住的,几乎要溢出来的骄傲与炫耀。


    看。


    都看清楚了。


    这,就是我的雌性。


    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厉害,独一无二的雌性。


    他想大声地向全世界宣告,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那声标志性的,带着别扭与傲娇的鼻音。


    “哼。”


    “也就……还行吧。”


    雪归站在另一侧,离得稍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