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温热的呼吸洒在睫毛上，烫得夏珍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她侧过头躲开他的视线，语言系统将那些出格的话语消化完毕之后，脸颊骤然升温。


    小心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料被对面的男人直接抓住了手腕。


    男人稍稍用力，就将她整个人又拽了回来。


    “害怕吗？”


    他垂下眼眸，狭长漂亮的狐狸眼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像是看待一件特别有趣的玩具。


    “悟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吧，”夏油杰突然笑了，“你居然对我没有一点防备心。”


    “你知不知道，我是特级诅咒师。”


    “只是在涩谷街头试着和你搭话，就这么容易相信我了？”


    前阵子，对方以“得到五条悟更多的关注”为诱饵，引她上钩。


    夏珍毫不犹豫地上钩了。


    此刻的一切，都像是在为她曾经的大意和无知买单。


    夏珍努力压下心底的那份不安，重新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之前听悟说过，虽然只有一点点，”夏珍说，“但我相信，夏油君不会伤害我。”


    “这么信任我？”


    “不，我只是信任悟的眼光。”


    “……。”


    夏油杰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随即便陷入了沉默。


    他重新将她打量了一番，目光从看一件有趣的新玩具，变成了带有深意的探究。


    而后，笑意再次出现在他的唇畔。


    “小朋友，你还挺有趣的。”


    他放开了她的手腕，然后往后退了两步，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到了一个社交安全范围内的长度。


    “我现在有点理解，悟为什么这么在意你了。”


    毫无保留地被完全信任、完全依赖，对五条悟来说，是一件很新奇的体验吧？


    她心甘情愿地将全部身心都交给对方，不是因为他是六眼，也不是因为他拥有多么强大的术式，只是因为他是五条悟。


    夏油杰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表情很放松，看起来心情不错。


    夏珍跟着坐在了他的对面。


    她的眼珠转了两圈，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夏油君，你刚刚说的‘舍不得’……是什么意思？”


    她很聪明，精准地找出了对方话里的关键词，又将问题抛了回去。


    对此，夏油杰表示好奇：“你的关注点只在这里？”


    夏珍点头。


    男人又盯着她看了几秒。


    那种被打量的感觉不算美妙，但夏珍却依然硬着头皮没有移开视线。


    过了一会儿，夏油杰才说：“不要多想，我说的‘舍不得’只是字面意思。”


    “悟真的很珍惜你啊，舍不得你去高专做咒术师卖命。”


    “明明已经把你放在最安全的真空环境里面了，还要担心你缺少氧气。”


    “但是，你一直生活在悟的庇护之下，怎么可能掌握这段关系的主动权呢？”


    “所以——”


    夏珍接下了他的话：“所以，你觉得这个东西可以让我掌握主动权？”


    她晃了晃手里的粉色玻璃瓶，这样问他，随后将质疑的目光落在瓶身上。


    夏珍好奇地问：“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夏油杰说：“这是高阶咒术师专用的东西，一级咒术师完全察觉不到。”


    “不过，对特级来说还有一些不足。”


    “至少没办法完全骗过我。”


    “悟那么强，肯定也会发现吧。”


    夏珍皱眉：“那怎么办？”


    “你不是还有杀手锏么？”


    “什么？”


    “你的术式，”夏油杰笑着说，“很不错的能力哦。”


    “而且，悟单独和你相处的时候，不会开无下限吧？”


    “这两个条件叠加，成功率可以接近百分之五十。”


    闻言，夏珍突然泄气：“什么啊，居然还不到一半吗……”


    这也太低了吧。


    她的五官皱成了包子。


    “那可是五条悟，别太贪心了，”夏油杰说，“在对上‘最强’的时候，能拿到这种成功概率，除你之外，这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那我还要谢谢你的夸奖？”


    “不客气。”


    “我并没有觉得这是夸奖！”


    “这不只是夸奖，更是事实。”


    夏油杰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很认真地说：“不要本末倒置，漂亮的皮囊只能是锦上添花，最重要的永远是‘朝雾夏珍’本人。”


    “真的能‘添花’吗？”夏珍越想越悲观，“悟对我的态度，几乎都没什么变化。”


    夏油杰叹气：“那就稍微主动一点吧。”


    “我不敢……”


    “朝雾，大胆一点也没关系。”


    男人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像是诱导着她走进一座光怪陆离的魔法森林。


    “这个赌，你绝对会赢。”


    “请你像相信悟了解我那样，也相信我足够了解悟。”


    “他真的离你很近很近，就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


    “但现在这种情况，即便他已经站在了你的房间门口，也不会主动推门进来。”


    “所以啊……”


    他的嗓音低沉而温柔，仿佛伊甸园里诱人摘下苹果的蛇。


    “你要主动打开门，一边朝他勾手，一边笑着对他说，‘快进来吧’。”


    “这样，他才会暂时抛弃那些，在我看来没什么用的道德。”


    ……


    深夜，盘星教。


    穿着袈裟的长发男人，坐在日式回廊下的榻榻米上，把玩着手中的小盒子。


    那是特级咒物，狱门疆。


    “夏油，你确定这种小女孩过家家的游戏，真的有用吗？”


    蓝色皮肤的火系独眼咒灵，用一种有些不耐烦的口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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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


    “如果你觉得没用，现在就可以去找悟单挑。”


    夏油杰转过头，朝他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问道：“要试试吗？”


    “切。”


    独眼咒灵不爽地撇过头去。


    “不要内讧啦，至少我们现在还是盟友——暂时的。”


    梳着三根蓝色单马尾的咒灵，努力活跃着气氛。


    “但是，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耶——”


    他抱着一本烫金的硬皮书，坐在榻榻米上。


    月光映在封皮上，“Lolita”这六个花体英文字母，折射出温柔的光芒。


    他好奇地问道：“五条悟真的喜欢她吗？感觉不太像吧。”


    一边说，一边还举起了手里的小说，朝夏油杰晃了晃。


    然后补充着说：“和书里写的完~全~不一样嘛。”


    “真人，你最近的学习进度这么快吗？已经开始看全英文的小说了？”


    被人夸赞的咒灵吐了吐舌头，莫名有一种很欠扁的感觉。


    很想让人把他的舌头和马尾揪在一起，再系个蝴蝶结。


    “果然，就算是特级咒灵，也没办法理解人类的复杂情感吗……”


    夏油杰拄着下巴，看着对面的咒灵们，唇角勾起了一个有些嘲讽意味的浅笑。


    “真人，你觉得洛丽塔是怎样的人？”


    听到这个问题，真人陷入思考，然后说：“美丽？性感？像妖精一样？”


    夏油杰点头，又说：“虽然她只是一个12岁的孩子，但必须以主动诱惑主人公的形象出现在故事里。”


    他从咒灵的手中拿过那本书，然后从中间的部分撕开。


    昂贵烫金的硬壳外皮，瞬间被特级咒术师注入的咒力烧成了灰烬。


    他继续说——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是为了给故事中品行低劣的主人公在道德层面上免责。”


    “只有这样，亨伯特才能从爱慕幼.女的人渣，变成被狐狸精勾引的无辜男人。”


    听到这些话，真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然后感慨了一句：“哇哦——”


    一旁的漏瑚反问：“但这和五条悟有什么关系？”


    “关系就是——”夏油杰扔掉焚烧后的书籍残页，表情变得冰冷起来，“现实和小说恰恰相反，那孩子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什么都不敢做是正常的。”


    “至于悟，他越是什么都不做，就代表他越在意朝雾夏珍这个人。”


    “不过，也有可能是悟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心意。”


    “他从没谈过恋爱，对这种事迟钝也正常。”


    “为此我专门留了一份特殊的礼物给他。”


    夏油杰凭空抬起手，属于特级咒术师浓郁的咒力，慢慢在掌心中汇集成一个虚质的不规则球体，泛着淡淡的光亮。


    “所以，在一切都失控之前，我们只需要——”


    “安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