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放学铃声一响，凯莉立刻活力满满地拉起夏知意、安莉洁和艾比，直奔艺术楼那间提前申请好的音乐教室。


    教室里弥漫着旧木地板和阳光晒过的灰尘气息。


    凯莉利落地打开窗户，让傍晚微凉的空气流通进来，然后像变戏法一样从包里掏出一份打印好的乐谱和一个小小的便携音响。


    “噔噔噔噔！就决定是这首了——《荷风渡》！”


    凯莉按下播放键，一段空灵悠扬、带着水墨画般意境的中国风旋律流淌出来。


    旋律舒缓处如清风拂过莲叶，转折时又带着几分灵动与俏皮。“怎么样？是不是超有感觉！”


    艾比跟着节奏轻轻晃动身体：“好听！感觉很适合我们！”


    安莉洁安静地听着，点了点头：“水流的声音很平静。”


    凯莉把谱子递给夏知意：“知意，这是主旋律谱，你看看难度怎么样？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夏知意接过谱子，目光快速扫过那些音符。


    指法不算特别复杂，但气息和情感转换要求较高。


    她点了点头：“可以试试。”


    “太好了！那我们先排舞，知意你找个地方熟悉一下曲子？”凯莉安排得井井有条，“我们需要合一下节奏和情绪。”


    ——————


    夏知意拿着新买的笛子——一支普通的梆笛，表面光滑，带着新木材的淡淡清香——走到音乐教室的窗户前。


    夕阳将教室染成一片温暖的橙黄色，空无一人的校园显得格外宁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球场上运动的声音。


    微风穿过，轻轻拂动她的发丝和衣角。


    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将笛孔贴唇，试着吹了几个音。


    音色清亮，反应灵敏。


    她垂下眼，看着谱子上的音符，指尖按动孔洞，尝试着吹奏《荷风渡》的主旋律。


    起初还有些生疏，偶尔会有气流不稳导致的杂音。


    但很快，她找到了感觉。


    或许是那段埋藏已久的记忆被唤醒，指法自然而然地变得流畅起来。


    清澈悠扬的笛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与窗外吹来的微风交织在一起，竟意外地契合了《荷风渡》的意境。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洒满阳光的病房，耳边是那个女孩温柔的指导和鼓励。


    笛声时而舒缓如潺潺流水，时而轻盈如风中荷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过往的淡淡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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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终了。


    夏知意微微呼出一口气，从那种沉浸的状态中回过神。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她微微一扭头，恰好对上了凯莉近在咫尺的脸庞。


    凯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正歪着头，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意，安安静静地听着她吹奏。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近到夏知意能清晰地看到凯莉根根分明的睫毛，以及她蓝色瞳孔里自己小小的倒影。


    突如其来的近距离对视让两人都微微愣了一下。


    夏知意甚至能感受到凯莉轻浅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


    随即，凯莉眼中的惊讶迅速被一种恶作剧般的趣味取代。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又故意凑近了一点，几乎要鼻尖相触，压低声音带着笑意说：“知意，你刚才吹笛子的样子……好专注，好迷人啊。”


    一阵微风恰好在此时拂过，扬起夏知意颊边几缕细碎的发丝，那柔软的发梢轻轻扫过凯莉的脸颊和鼻尖，带来一丝微痒的、陌生的触感。


    凯莉脸上的戏谑笑容瞬间僵了一下，某种异样的感觉顺着那细微的触碰点蔓延开来，让她自己的耳根莫名有些发热。


    她猛地直起身子，战术性地咳嗽了一声，眼神飘向一旁，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那、那个……我们第一段动作差不多记住了！你进来看看，合一下节奏试试！”


    说完，她率先离开。


    夏知意站在原地，看着凯莉略显仓促的背影，又抬手摸了摸刚才被气息拂过的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微热的温度。


    小乌飞出来，落在她肩头，小声嘀咕：【宿主，凯莉的心跳刚才突然好快！】


    夏知意：“……”


    她收起笛子，也跟着走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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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莉洁和艾比已经站好了位置。


    凯莉也恢复了常态，打开手机播放伴奏音乐。


    “我们先跳第一段，知意你听听笛声在哪里切入比较合适。”


    音乐响起，是舒缓的江南丝竹调。


    虽然只是初步排练，动作还有些生疏，但已经能看出编排的巧心和意境。


    夏知意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手指在笛孔上轻轻按动，默记着旋律和节奏。


    当乐曲进行到一段悠长的过门时，她自然而然地举起笛子，清越的笛声加入其中，完美地衔接了旋律。


    舞蹈因笛声的加入而仿佛被注入了灵魂，更加生动起来。


    一曲结束，艾比兴奋地跳起来：“有笛子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诶！”


    安莉洁轻轻点头。


    凯莉看着夏知意，眼睛亮晶晶的，刚才那点不自在早已消失不见：“完美！”


    又合练了几次，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四人收拾好东西，一起走出教学楼。


    校园里已经华灯初上，空旷而宁静。


    她们并肩走在通往校门的小路上，讨论着排练的安排和服装的选择，晚风将她们的交谈声和偶尔的笑语吹散在夜色里。


    到了校门口，艾比第一个挥手道别：“明天见！我要回去加紧练习了！”


    安莉洁也轻轻摆手，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只剩下夏知意和凯莉。


    “今天谢谢你啦，知意。”凯莉笑着说，路灯在她眼底洒下细碎的光点，“笛子吹得真的超棒！”


    “嗯。”夏知意应了一声，“谱子我再回去练熟一点。”


    “好呀~”凯莉拖长了语调，忽然凑近一步，飞快地抱了一下夏知意，然后又像蝴蝶一样轻盈地退开，笑着跑远了，“明天见！路上小心哦！”


    那个拥抱一触即分，却留下了清晰的温度和淡淡的、属于凯莉的甜香。


    夏知意站在原地，看着凯莉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晚风吹起她的发梢和衣角。


    她摸了摸刚才被拥抱过的肩膀，然后转身，握紧了手中的笛袋，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夜空中有稀疏的星子开始闪烁，宁静而悠远，正如那曲《荷风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