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那天。


    卡米尔是最后一个离开夏知意生日派对的人。


    当其他人吵吵闹闹地告别，雷狮勾着佩利的脖子往电梯走，凯莉拽着半睡半醒的安莉洁挥手离开时，他站在玄关处，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这间别墅。


    宽敞，整洁，但空荡。


    客厅的家具都是冷色调的，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


    书架上整齐排列着教材和几本看起来崭新得像是从未被翻开的文学作品。


    茶几上没有随手乱丢的遥控器或零食袋，沙发靠垫摆放得一丝不苟，连拖鞋都规整地并拢在鞋柜旁。


    （……没有人气。）


    他想起夏知意站在门口送客时的表情——平静，礼貌，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她习惯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他无端想起一些往事——雷狮海盗团刚成立时，他也曾有过这样的阶段。


    习惯了独来独往，突然被一群人闯入生活，即使不讨厌，也会在热闹散尽后感到微妙的疲惫。(当然这并不包括大哥。)


    卡米尔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围巾边缘。


    “卡米尔，发什么呆？”雷狮的声音从走廊传来，“走了。”


    “来了，大哥。”


    他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别墅门，转身离开。


    ——————


    当晚，雷狮海盗团的据点。


    佩利和帕洛斯在客厅打游戏，叫嚷声几乎掀翻屋顶。


    卡米尔坐在角落的桌前，面前摊开着那本《宇宙天体观测指南》(他有两本，一本送给了知意，一本自己留着）。


    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又一圈。


    “第137页……”


    他盯着自己曾经批注的段落，眉头微蹙。


    那里确实有一个极小的计算错误——行星轨道倾角的数值多了一个小数点。


    （借口有了。）


    但他迟迟没有落笔修改。


    “哟，这么认真？”雷狮突然从背后凑近，带着淡淡的啤酒气息，“这不是你送那转学生的书吗？”


    卡米尔下意识合上书页：“……只是检查一下批注。”


    雷狮挑眉，紫眸里闪过一丝玩味：“检查到半夜？”


    卡米尔沉默。


    雷狮也没追问，只是懒洋洋地靠在他旁边的桌沿，灌了一口啤酒：“说起来，那丫头的房子挺不错的。”


    “嗯。”


    “就是空了点。”


    卡米尔指尖一顿。


    雷狮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明天去玩玩？”


    “我一个人去就行。”卡米尔下意识回答，随即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立刻补充，“只是去修改批注，很快回来。”


    雷狮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大笑：“行啊，那就我们一起去。”


    他故意重读了“我们”两个字，转身时丢下一句：


    “记得问她。”


    卡米尔：“……”


    ——————


    第四天上午十点，门铃响起。


    夏知意刚拉开一条门缝，佩利的脸就挤了进来：“哟！转学生！”


    他身后，雷狮单手插兜站在走廊上，另一只手拎着一袋啤酒。


    帕洛斯笑眯眯地晃了晃游戏机。


    卡米尔则抱着几本书，帽檐压得很低。


    “打扰了~”帕洛斯的声音甜得像蜜，“听说你家有超大的显示屏？”


    夏知意面无表情地看向卡米尔。


    卡米尔轻咳一声，举起手中的《宇宙天体观测指南》：“第137页的批注需要修改。”


    （……四个人？）


    她侧身让出一条路：“进来吧。”


    【小乌：宿主！您居然放他们进来了！Σ(°△°|||)︴】


    “不然呢？”


    （赶走雷狮只会更麻烦。）


    ——————


    卡米尔走在最后，手里还抱着书，视线一直盯着地板。


    （……客厅比前晚整洁了些。）


    （她收拾过了？）


    他正想着，脚下突然绊到地毯边缘，身体猛地前倾——


    一双手稳稳扶住了他的肩膀。


    “小心。”


    夏知意的声音很近，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耳畔。


    卡米尔整个人僵住。


    （……太近了。）


    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味道，像是雪松混着一点柑橘香。


    扶着他的手指温度微凉，却让他耳根发烫。


    “……谢谢。”他低声道谢，迅速站稳，帽檐几乎要遮住整张脸。


    【卡米尔好感度+15】


    系统：【宿主！卡米尔害羞了！耳朵红了！(?ω?)】


    夏知意松开手，平静地转身：“书给我。”


    卡米尔默默递过《宇宙天体观测指南》，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立刻缩了回来。


    （……批注错误在第137页。）


    （但她应该还没看到那里吧？）


    （……希望没被发现是借口。）


    ——————


    海盗团的成员意外地……守规矩。


    佩利虽然一进门就扑向沙发，但在雷狮的眼神警告下乖乖脱了鞋。


    帕洛斯主动帮忙摆好零食盘。


    连雷狮都把啤酒整齐地码进冰箱，而不是随手乱放。


    卡米尔坐在餐桌旁，认真地修改着书上的批注。


    夏知意给他倒了杯茶，他低声道谢，手指在书页上停留的时间却比实际需要长得多。


    （她在看什么书？）


    他的目光扫过茶几上摊开的数学题册——是嘉德罗斯发的真题集，已经完成了大半，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


    （……做得很快。）


    雷狮突然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故意大声问：“改完了没？”


    卡米尔合上书：“好了。”


    他把书推给夏知意，两人指尖短暂相触。


    【卡米尔好感度+5】


    系统：【宿主！他刚才偷看您的习题册！】


    夏知意：“……嗯。”


    ——————


    夏知意坐在书桌前，低头修改卡米尔的批注。


    （第137页的“参宿四”数据确实标错了……）


    （但他真的只是为这个来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客厅——卡米尔坐在沙发角落，安静地翻着一本杂志，但视线时不时往她这边飘。


    雷狮突然凑过来，撑着桌面俯身：“改完了？”


    夏知意合上书：“嗯。”


    雷狮挑眉，目光在卡米尔和她之间转了一圈，忽然笑了：“行，那我们来打游戏。”


    （……话题转得太生硬了。）


    但没人反对。


    佩利欢呼着去开电视，帕洛斯熟练地连接手柄，卡米尔默默坐到了夏知意旁边的地垫上。


    雷狮扔给她一个手柄：“输了的人负责午饭。”


    夏知意接过手柄：“……我不会玩。”


    雷狮咧嘴一笑：“正好，虐菜最有意思。”


    ——————


    游戏开始后，卡米尔发现自己很难集中注意力。


    （她的反应速度很快……）


    （虽然说不擅长，但操作很精准。）


    （……和大哥配合得意外默契。）


    他抿了抿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柄。


    （前天离开时，客厅的灯亮到很晚。）


    （她是一个人熬夜写作业了吗？）


    （……还是说，只是不习惯早睡？）


    雷狮突然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发什么呆？该你了。”


    卡米尔回过神，发现屏幕上自己的角色已经残血。


    他迅速操作反击，但最终还是输给了夏知意和雷狮的组合。


    佩利哀嚎：“卡米尔！你居然拖后腿！”


    卡米尔压低帽檐：“……抱歉。”


    夏知意看了他一眼，忽然说：“再来一局。”


    卡米尔微微一愣。


    （……她是在给我机会？）


    雷狮笑得意味深长：“行啊，这次我和卡米尔一队。”


    【卡米尔好感度+5】


    系统：【宿主！您居然主动提议再玩一局！(?▽?*)】


    夏知意：“……只是不想赢得太容易。”


    ——————


    游戏打到一半，帕洛斯突然提议看电影。


    “恐怖片怎么样？”他笑得人畜无害，“我带了《咒怨》蓝光版~”


    佩利兴奋地举手：“我要看！”


    雷狮踹了他一脚：“白痴，别在别人家乱来。”


    最终他们选了一部星际战争片。


    屏幕上的飞船爆炸时，卡米尔借着噪音的掩护，轻声对夏知意说：


    “房子太大，一个人住会冷清。”


    夏知意转头看他。


    少年依旧盯着屏幕，侧脸在变幻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